第九十八章 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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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封官

    按照大夏朝的規製,竹宗臣之前已經給皇上上過升任的折子了,還是秉筆大太監徐亮幫忙遞上去的,還能容他再上一道反悔的折子?

    隻是竹宗臣他吃準了這小少爺是個不諳世事的主兒,所以故意做出一副樣子來激他一激。

    曾子仁呢,倒也不是立馬被他這一激就改變了主意,但是確實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矛盾中,

    四川都指揮使!那可是從三品的封疆大吏,雖然前麵加了代理兩個字,但是在大夏朝,代理和正職不就是個過度時間問題而已嘛,

    老爺子生前自己多次想要個把總的官兒,都沒能如願,這次一頂如此巨大的烏紗帽丟在自己麵前,已經足夠動搖他那遵從“遺願”的想法了。

    竹宗臣看著麵前的這隻手,嘴角輕揚,然後慢慢的放下手裏的筆,故作不解的問道:“賢侄,如此是謂何意?”

    曾子仁倒也沒有直說,很是委婉的問道:“我....我是想問大人處事果決、公正嚴明,為何不自己接了那都指揮使的位置,而是.....而是推薦小子?”

    也不知道曾少爺絞盡腦汁從哪想出來的這兩個形容詞,把竹宗臣說的都笑了,

    竹宗臣端起桌案上新換來的熱茶,貼在臉前斟了兩口,也順便掩飾一下發笑的麵龐,然後又換上一副歎息的表情道:“賢侄有所不知啊,這要是論起地方政務、稅收人事,那老夫比誰都是不遑多讓,但是要提起這戰陣軍事,這並非本官所長啊。”

    他又輕輕的拍了拍身前曾子仁伸過來的胳膊,故作誇讚道:“老指揮使經營四川軍務數十載,大大小小的武官無不拜服,現在能接替老大人位置的,也隻有你啊,其他的人何以服眾啊?”

    實際上即使是邊軍,那也是總兵的帽子戴在誰頭上,麾下的將士就聽誰的,綠營就更是這樣了,兩營兵馬三千多人直接調走真是的曾子仁以為的那樣,由於自己或者老爺子的個人魅力嗎?還不是因為手裏的虎符!

    真要是有一天,他曾子仁能憑借著自己,不經朝廷的旨意就能調動兵馬的時候,王京裏彈劾他的奏折可能都要摞的比太和殿還高了,皇上的屠刀離他也就不遠了。

    竹宗臣自己不接都指揮使這個位置,也是一樣的道理,四川軍政大權集於一身,那禦史的眼睛還不一下子全集中到這兒了?這升任調動的關口,一下子湊這麽多餓狼一樣的眼睛過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再者說。”

    竹宗臣又繼續添一把柴,打算把曾子仁心裏的這股子欲望之火,燎的更旺一點,

    “老指揮使慘死在五穀教亂匪的屠刀下,作為兒子不應該手提三尺青鋒,為國效力、為父報仇嗎?賢侄這一頭紮進鄉下自是快活,殺父之仇不報,大丈夫何以立足於天地之間?”

    “可是....”

    曾子仁顯然還是有點兒過不了曾老爺子那一關,

    “可是我爹生前交代我了,讓我回鄉下去,我如果接了這差事,不就是違抗了爹的意思了嘛。”

    竹宗臣聽了差點沒伸過手去給這小少爺一巴掌,違抗你爹的意思?

    你去絳雲樓醉酒鬧事時候怎麽沒想過你爹的意思?

    你收夏昂銀子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違抗你爹的意思?

    你偷虎符調兵的時候咋沒想到還有你爹的意思?

    老指揮使幾十年你都沒*好的兒子,現在到我這兒來了,還變成了個乖孩子了,這要是曾漢儒泉下有知,搞不好還要跑上來謝謝我呢!

    雖然他心裏氣惱,但是臉上還是擺著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勸道:“我的賢侄,這富家翁什麽時候都能做,等你帶著大軍剿滅了五穀教,衣錦還鄉之時,再去遵從老大人的遺願,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到時候忠孝兩全、義薄雲天的都指揮使曾子仁會被大夏朝所有的百姓傳為佳話,即使百年之後也將會是曾府祠堂裏最顯眼的一幅畫像,你的子子孫孫都會以你為榮!”

    竹宗臣為曾子仁親手烘製的這一張宏願之餅,簡直是又大又圓又有料,勾的曾子仁心中再無半分顧慮,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

    曾子仁聽完,激動的起身跪倒在了竹宗臣的身前,拱手拜道:“深感竹大人提攜再造之恩,子仁定不負所托,為國盡忠,剿除五穀教,告慰老父的在天之靈。”

    他的腦海已經開始想象自己得勝歸來時,受萬民敬仰的畫麵了,身掛明光鎧、手提鎦金鏜,好一個威風凜凜的少指揮使,

    竹宗臣見曾子仁這樣子已然是答應了,趕忙堆笑著將他扶起,“曾指揮使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小少爺被竹宗臣這一喊,顯然已經有些雲裏霧裏了。

    竹宗臣將他麵前的這一尊虎符,又推回到了曾子仁的麵前道:“曾指揮使既然既然決議已定,這虎符就好生收下,切莫要往老夫麵前推了。”

    曾子仁猛地點點頭,又將那尊銅疙瘩揣回到了自己的懷裏,朝著竹宗臣感激道:“以後還要靠竹大人多多提攜才是。”

    “哪裏哪裏,你我二人已經同殿為臣,提攜二字老夫可不敢當呐,有事多多商議便是。”竹宗臣趕忙擺擺手,故作歉然道,

    曾子仁孩子似的咧嘴一笑,聽明白了竹宗臣的意思,趕忙拱手道:“唯布政使大人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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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

    成都城外

    安逸帶著大軍取道龍安府,幾乎是繞了一個大圈,才又重新返回成都,幾個人在城外拱手告別,江雲和裴振風回綠營,安逸則帶著金銘尹、薑尚會鬆嶺村去。

    雖然距離他們前往狐嶺的時候並沒有過多少時間,但是再次回來,卻讓他有種恍如隔世、劫後餘生的感覺,

    可不是嘛,差一點就回不來了,一共帶出去一千五百軍士,就回來了六百多人,四百多中軍營加上二百多火器營,剩下剛剛加入的九百多青壯小夥子,全把命留在了那座荒郊野嶺上。

    剛剛踏進鬆嶺村口的時候,就感覺到不一樣了,

    原本隻是在校場周圍,現在連村子外麵都隨處可見一隊隊巡邏的軍士,門口還搭起了一座哨塔,兩名哨兵拿著挎著腰刀站在門口,活脫脫的把這個小村子變成了一個軍營的感覺。

    薑尚看著鬆嶺村的這番布局,笑著對安逸道:“大人,看來我們走了之後,他們也沒閑著啊,手頭闊氣了,崗都站到村口來了。”

    安逸聽著他的話,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對於隊伍的壯大,最開心的莫過於他了,

    “走!那咱們就進去看看,現在的團練營是一番什麽光景。”

    說著,他朝身後的二人輕輕一揮手,打馬朝著村口走去。

    他們三個人和江雲、裴振風從龍安府幾乎沒怎麽休息,馬不停蹄的就趕回來了,

    這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別說衣服了,就是連臉安逸都沒洗幾把,

    他們仨都這樣,更別提後麵的那些軍士了,這一隊人馬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跟那山上下來的匪人一時間也沒什麽兩樣。

    “站住!幹什麽的!”

    果不其然,這一隊“山匪”在村口就被哨兵給攔下了。

    “你們是幹什麽的?”

    哨塔上站著的一人端著火銃指著安逸,村口站崗的那兩位更是直接就把胯刀把了出來,

    安逸一把攔住了這欲要下馬教訓一下這哨兵的薑尚,笑了笑他那蓬頭垢麵的臉,坐在馬上問那哨兵:“小兄弟可是新來的?”

    那哨兵點了點頭,傲聲道:“是林將軍親自把我招進營的。”

    說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好像眼前這人還沒有通報姓名,自己倒先把底細抖出去了,於是朝著安逸又亮一亮手裏的這柄胯刀,接著問道:“我剛才問你話你是聽不到嗎?你們是誰?來這兒幹嘛?我們軍師可說了,沒有他的允許,一人一騎都不能進營!”

    安逸聽完心裏不由的也納悶起來,這自己走了沒多久,怎麽團練營裏還多了個軍師出來?

    他索性直接衝那哨兵點點頭道:“好,就按你們軍師的規矩來,現在我要進營見他,那你帶我去吧。”

    那哨兵聽完,有上下打量了一下安逸,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能跟見軍師的人搭上邊,但是又怕萬一真是軍師的客人,可怠慢不起,

    “柱子,你在這兒盯著,我進去稟報,我們回來之前,誰都不能放進去。”

    他看著安逸那種堆滿笑意的臉,又看了看旁邊薑尚那一臉鐵青的大漢,附耳對身旁的另外一名哨兵低聲叮囑著,

    然後一轉身,朝著營中奔去。

    “咚!”

    隻是他低著頭沒剛跑幾步,一腦袋就撞在了一麵護心鏡上,

    “哎呦!你可撞死我了!”

    要不是身後的侍衛扶著,毛子準被這哨兵一頭撞的坐在地上,

    他捂著身上掛著的這套素銀甲上的護心鏡,咧著嘴,“我說你一天能撞我幾回?我好不容易打的這身盔甲,還沒上戰場,護心鏡都讓你給撞下去了,你就不能看著點路!”

    毛子皺著眉頭,心疼的看著身上的這鎧甲有沒有損壞,

    確認無事後,放才抬起頭嗔那哨兵道:“什麽事啊?跑那麽快,奔喪呢?”

    那哨兵趕忙正了正自己被撞歪的頭盔,躬身拱手道:“毛總旗,外麵來了一堆人馬,說是要見軍師。”

    毛子沒來由的被那哨兵撞了一肚子火,聽他說有人要見軍師,想到自己沒聽軍師交代今日有什麽人要來,很是不耐煩的一揮手,“去,告訴他們軍師忙著呢,不見!什麽阿貓阿狗的都能往團練營裏闖啊?”

    那哨兵剛要領命而去,驅走那門口的人馬,就聽到村口的人馬裏麵有道聲音傳來,

    “毛子,長本事了啊!連團練使都敢攔!”

    說話的正是坐在安逸後麵的金銘尹,他手裏抬著一杆空銃,指著那門前的一臉不耐煩的毛子。

    毛子雖然對薑尚不熟,但是對安逸和金銘尹那可是從華陽縣就一直跟過來的,哪又不認識的道理,

    看知道這兩個麵孔,那還顧得眼前的這哨兵,忙幾步上前,躬身就跪倒在馬前,“參見團練使大人,金將軍。逸哥,銘尹哥,你們回來了?”

    自是跟他們兩個也是熟絡,後麵才會加上那句話,該行的禮要行,該講的情分也要講。

    安逸一臉笑意的看著馬前的毛子,打趣道:“毛子,現在都成了毛總旗了啊?哈哈哈。”

    毛子在安逸麵前哪還敢有半點不耐煩,連忙起身上前,牽著安逸的馬韁,將他們引入營中。

    哨塔上的那名軍士雖然沒見過金銘尹,也聽過自己手裏這杆火銃的故事,趕忙將那火銃往身後一背,直挺挺的站在行注目禮,好像剛才用銃口瞄著安逸的完全不是他。

    趕著去幫安逸他們通報的那哨兵心裏一陣懊惱,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自己嘴巴子,心道完了,這下闖禍了,林將軍也保不了自己了,

    不過安逸倒是很不以為然的翻身下馬,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好樣的!甭管是誰,未經允許就像擅闖團練營?不存在的!就是那四川的指揮使來了,也得在門口等你進去通報,明白了嗎?”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著小哨兵一時難以消化,說起話來嘴都不利索了,“謝謝.....謝.....謝團練使大.....人”

    安逸朝這緊張的小哨兵笑了笑,朝營裏走去,

    身後牽著馬韁的毛子看到安逸轉身而去,跟著一腳就踢在那哨兵的屁股上,

    “你謝個屁你謝,快去通知所有人,團練使大人回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