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偉見她握著死人的手時間太長，上前一步，強行分開。

    陰陽殊途，活人和死人，終究要走兩條不一樣的路。

    死了，就代表了結束一切的結束。

    這一晚，林雪並沒有睡好。

    輾轉反側惡夢連連，厲偉在一旁守著她，看著她，最後幹脆抱起她，可她依舊不停的顫抖，不停的害怕。

    他從沒想過，程子煜的死會帶給她這麽大的打擊。

    心不舒服，此刻也隻能忍下。

    淩晨時分，厲偉幾乎一夜沒睡，瞳孔裏布滿紅血色，下巴上長出青色胡須，臉上也出現疲意。

    他一麵擔心林雪，一麵又惦記著孫一柔。

    不管她是不是孫一柔，總之，她今天的災禍是因他而起。

    厲偉身體裏殘存的戾氣正在翻江倒海。

    老鄭電話響起時，他先看了眼懷裏的林雪有沒有被驚醒，見她隻是眉頭皺了皺，立刻拿手拍了拍，見她並沒有醒，遂掛斷電話。

    小心翼翼的將林雪放到床側，拿著手機下床，來到臥室外，重播。

    “有消息了？”

    老鄭那邊的背景很嘈雜：“警方初步鎖定了位置因為顧忌著人質的安全，不敢貿然行動，不過，這個地方已經被警方包圍了。”

    “我現在過去。”

    厲偉放下電話，又打開臥室的房門看了看，女人還在睡，他重新關好門，轉身下樓。

    吩咐樓下的保鏢加強戒備後，厲偉帶著另外幾個人驅車離開。

    這是一處廢棄的教堂，位於羅湖北邊，和林雪所在的公寓相隔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一南一北。

    厲偉趕到時，警察已經攻了進去。

    教堂裏看管孫一柔的十多個男子被警察製服在地。

    昏迷不醒的孫一柔被醫生用擔架抬出來。

    厲偉快步跟著，看著她身上的狼狽以及皮膚上的青紫，戾氣橫生。

    “柔柔？”他握著她的手，溫柔的叫著：“柔柔？”

    女孩柔弱的長睫動了動，緩緩打開。

    昏黃的光線下，她的睫毛如同羽翼一般遮住眼瞼，睜開，又無力閉合，再睜開。

    抬擔架的兩個醫生也是有眼色的，腳步暫停，讓厲總和她說話。

    厲偉見她醒了，彎著腰輕撫她的臉頰：“你醒了？”

    女孩張張嘴巴，想要說話，可是，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隻感覺身上好痛好痛，渾身都痛，像被拆散了一樣。

    她眼神裏的茫然，無助，如同利刃淩遲著他的心，厲偉沉沉閉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沒事了，我在。”

    之後，孫一柔被醫生抬走，她睜著虛弱的眼，一直注視著他，直到被放進救護車裏。

    救護車的嗡嗡聲漸行漸遠。

    厲偉垂目，放下手，終於轉身朝教堂裏走去。

    地上的罪犯都被銬上手銬，一個個低垂著頭，耷拉著腦袋被警察推著往外走。

    犀利的視線一掃，人群中，厲偉並沒有看到大眼兒和縮脖兒，而那邊，老鄭正和帶隊的警察隊長說著什麽。

    厲偉一腳朝為首的犯罪男子踹去，45號的大腳踩到那男人的臉上，用力碾壓。

    “厲偉”

    那邊，老鄭聽到動靜正要跑來，警察也是。

    石炎和保鏢盡責的擋在他們身前，讓厲總盡情“發泄”。

    被踹倒在地的男子發出痛苦的嚎叫。

    厲偉用鞋尖撥過他的臉，確定在那段視頻裏，他也有過“親情”演出，冷冷一笑，朝石炎伸出手。

    石炎有眼色的遞上刀，厲偉手起刀落的直插他的身下。

    男子嗷的一聲發出殺豬似的慘叫，直接暈死。

    他拔出刀，厭惡的沒去碰上麵的血，而是走到第二個男人麵前。

    第二個男人見第一個被廢了，已經嚇尿了。

    銬著手銬跪在地上，嘴唇顫抖的解釋：“厲……厲總，我沒碰她……”

    這些人裏，幾乎都占了那女孩的便宜，唯獨他，他是最後一個，如果他再欺負她，估計那女孩命就沒了。

    所以，他還殘存了最後一點人性。

    厲偉冷笑著蹲下身體，將刀比在他耳側。

    用極度陰鷙的嗓音問著：“大眼兒和縮脖兒呢？”

    男人驚愕，瞪大了雙眼，咬著牙，想了想卻沒有開口。

    厲偉毫不猶豫的朝他耳朵滑下，血液噴湧，他捂著耳朵叫的像殺豬一樣。

    厲偉站起，用一隻腳踩住他胸口，沉怒喝道：“說！”

    第三個男人驚恐的看著他手裏的刀，強行擠出笑臉，諂媚的道：“他們出去買夜宵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第二個男人捂著耳朵回身踹了他一腳，恨他的兩麵三刀。

    他倒是忠心！

    厲偉的視線從第二個男人身上轉開，來到第三個男人麵前，居高臨下，如神祗一般俯視著他。

    他也是視頻裏的一員。

    厲偉的唇角勾了勾，那男人半坐在地上，嚇的瑟瑟發抖，看著他手裏的刀，就像看著來自地獄的使者一般，即敬畏，又恐懼。

    “厲……厲總，隻要你放了我，我立刻幫你把他們叫回來……”

    這樣隨風倒的小人！

    厲偉連話都懶得說，直接一刀朝男子的眼睛滑去。

    他嗷的一聲。

    厲偉將他踹倒，毫不猶豫的廢了他的命根子……

    眼前暴虐冷血的厲偉好似又回到10多年前那個模樣，他是監獄裏的魔鬼，整天打架鬥毆，不服管製。

    老鄭急的臉都白了，身子也跟著抖了。

    猛的從身側的警察隊長腰下掏出槍，氣急敗壞的對準厲偉。

    “厲偉，他們有罪會有法律製裁，你再作惡，我不會手下留情。”

    厲偉頭也不回，冷笑著將其它男子一個一個廢的幹淨。

    “想開槍就開，不用廢話那麽多！”

    “厲偉，你……”

    老鄭怒急，將槍上膛，作勢真的要開似的。

    保鏢和石炎義無反顧的擋在他的槍前。

    警察隊長見此刻的場麵難以控製，沉默著按住老鄭的手：“老鄭！”

    厲偉廢完了，從最後一個男人身側站起。

    手中的刀已布滿血絲，紅色蔓延，廢舊的教堂裏彌漫著另人作嘔的血腥味。

    而地上的男人一個個捂耳朵的捂耳朵，捂下體的捂下體，還有的幹脆暈死過去。

    石炎等人見厲總已經完事，這才讓開一條路。

    老鄭身體顫抖，氣急敗壞的走過去直接賞了厲偉一巴掌。

    “他們是人渣，你剛剛的行徑，和他們有區別嗎？”

    厲偉的臉被打歪，毫不在意。

    嘴角有血，足見老鄭是真的被氣到了，用了最大的力度。

    他一副無所謂的擦掉嘴邊的血，將臉轉過來，看著一半的頭發都已經花白的老鄭，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老了，打人都沒有力氣了。”

    “你……”

    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簡直讓老鄭氣的鼻子都歪了。

    這麽多年，從在監獄裏當他的教導員，到他出獄，到他和自己的女兒有瓜葛，到鄭雯雯去世，再到他對厲偉的釋然。

    這麽多年，他已然把厲偉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了。

    可是剛剛……

    就在剛剛，他才清醒的發現，這麽多年其實厲偉一直都沒有變過。

    他還是曾經的那個他，身體裏充滿暴虐因子，陰鷙，冰冷，像一隻被圈養在城市裏的野獸，一旦發作，就會像野獸一樣無情撕咬，不放過任何一個。

    原來這才是真的他啊！

    警察將犯人一個個抬上車，厲偉斜著身子靠在車門上點煙。

    修長的腿慵懶的交疊在一起，抬頭，看一眼今天的頭頂沒有月色，全部被烏雲擋住了，他沉默了一會，將煙送進嘴裏。

    “3個小時之內，我要知道大眼兒和縮脖兒在哪裏。”

    剛剛那些人不過是些沒用的小嘍嘍，他真正要置之死地的人，是大眼兒和縮脖兒。

    石炎雖然為難，卻硬著頭皮道：“是，厲總！”

    那邊，和警察隊長說完話的老鄭麵色鐵青著走來：“怎麽，剛剛廢了那麽多人還不夠，還想殺人？”

    厲偉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放下車窗，將沒抽完的煙彈到外麵。

    石炎有眼色的走到後麵另一輛車裏，這是剛剛來時，他和老鄭坐的那一輛車。

    而現在……

    老鄭直接拉開駕駛室的車門，攆他：“坐過去！”

    厲偉不動。

    老鄭直接上手推他：“我讓你坐過去！”

    看的出來，今天的老鄭的確是氣壞了！

    厲偉側身挪到副駕駛的位置，老鄭上車，關上車門，頭也不回的將車紮出去。

    車上，兩人都很沉默。

    厲偉側眸瞥向副駕駛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鄭知道，那女孩……呃……孫一柔的事對他刺激很深，畢竟，他曾那樣愛著那個女孩。

    而她竟被那些人渣侮辱。

    想著自己剛剛也當眾給了他一巴掌，此刻，老鄭的心緒冷靜下來，也感到無比的累。

    “厲偉，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可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會給孫一柔一個公道，大眼兒和縮脖兒，你不要再找了。”

    厲偉闔目，用身體的最直接反應拒絕。

    不找，絕不可能！

    除非他死！

    老鄭歎氣，知道自己說也沒用，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了。

    還有誰，能製止他的“瘋狂”報複，還有誰？

    老鄭的腦海裏突然閃過林雪兩個字，也許，她能阻止厲偉也說不定！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在公寓門前停妥。

    厲偉睜眼，卻見公寓裏一片漆黑。

    他的心咯噔一聲！

    後麵還有，月夜寫完就會發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