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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要有排場,隻能人來湊,什麽叫做大排場?

    幾萬個人,是什麽概念?

    禦林禁軍,文臣武將,太監宮女,妃子娘娘,光這些人加起來就有好幾萬,就已經裏三屋外三層地圍住了祭壇。

    幾十萬個人,又是什麽概念?

    隻有兵,隻有兵,一列一列又一列,一行一行又一行,都是兵,都是兵,登高望遠一片片,槍戟如林立八方——

    這樣的場麵,隻有在史詩級的戰爭大片裏才能看見,當然那也是用電腦特效做出來的場景,當不得真。

    幾百萬個人,那是什麽概念?

    祭壇高達八丈八,四麵八方是平原,直徑十七丈,其形為圓。

    外圍的是百姓,前來觀禮的長安百姓,長安城的百姓都很熱情,一下子來了二百多萬。

    毛紅站在祭壇上,就像站在孤島上。

    放眼四方,人海,人潮人浪。

    大海,汪洋,祭壇隻是一個小島而已,什麽是大?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毛紅隻不過是棲息在海島崖石上的一隻小鳥,就是這種感覺。

    卻是享受著萬眾的歡呼,無限的榮光,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隻覺無聊,皇後娘娘。

    歡呼聲那是驚天動地,毛紅的耳朵都被震聾了,一時頭暈腦漲眼也花了,但是心裏很明白——

    就在前一刻,大唐朝,玄宗時期,毛紅當上了第四位皇後。

    祭拜天地,天地沉默,許是沒有意見。

    眾人歡笑,歌功頌德,可說全票通過。

    那不是做夢。

    那是真實的。

    然而就在此時,萬萬人之上,毛紅隻覺無聊,無聊到了極點,長長打個哈欠,幾乎就要睡著……

    真實是有,身臨其境,但這,跟坐在電影院裏看3d電影又有什麽區別?

    區別不過多了,或是,少了一副眼鏡。

    看是在看,聽也在聽,鳳冠霞帔珠光寶氣,穿著戴著也是真滴,這就是曾在毛紅的夢裏出現過的場景,皇後娘娘啊皇後娘娘,這就,母儀天下了啊這是!

    不對。

    當時毛紅身邊的人,又不是李隆基,當時毛紅周圍的人,也不是這些人——

    不多說,當時毛紅的所有感覺都可以總結成四個字兒,那就是生死兩茫茫,無處話淒涼——

    舉!目!無!親!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接我回去——”

    總而言之,皇後娘娘,很不正常。

    說是樂瘋了,臉上一點兒高興的意思都沒有,說是樂傻了,臉上沒有一點兒高興的意思,也就就是兩眼直勾勾,嘴裏碎碎念:“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中這個結局,啊!”

    然後就是頭一歪,倆眼一閉。

    一睜:“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麵前,可是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以後……”

    一直這樣,瘋了一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都是腦子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一樣:“愛你一萬年~~愛你經得起考驗~~穿越了時空的界限~~拉近地獄的平麵~~~~”

    也沒人兒理她。

    也沒人兒敢去理她。

    隨便瘋,隨便耍,誰叫人家是無比尊貴的皇後娘娘,當然旁邊還坐著她的隆基哥哥:“咳!”

    往簡單了說,當時,皇帝皇後坐著,大夥兒都是站著。

    看。

    看戲。

    看好戲!

    說過,今天有人得死。

    好戲開始了——

    玄宗立了起來,輕輕咳嗽一聲,示意有話要說——

    瞬間安靜,鴉雀無聲。

    其後當朝天子,說了一段兒話,或說宣布了一件事情,那是認真嚴肅,很負責地說,大抵意思就是我大唐朝百姓樂居樂業,國家繁榮昌盛,這也不都是朕的功勞,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現在朕已經老了,精力不濟了,身體也不大好,為了我們大唐朝的未來子子孫孫千秋萬代,朕是三思再思,決意退位,讓賢,將大唐的江山和我的龍椅一起交給我的兒子,也就是太子李亨。

    說完了。

    當時任何人感覺都很意外,簡直比見到天上掉下來一塊兒肥肉都要意外,當然誰都沒有李亨意外,因為這一塊兒肥肉有線有鉤有倒刺根本就是一塊兒毒餌:“撲通!”

    李亨當時就跪了,又砰砰磕頭,大叫父皇啊,嚇煞了孩兒!

    其後太子李亨,也是說了一段兒,或說是立刻就作出了回應,那是更加嚴肅認真極負責任地說,父皇又不老,父皇很年輕,身體特別好,再幹一萬年也不夠,當然孩兒還小,毛都沒有長齊,經驗根本不夠,所以說是這個事兒是不能夠啊不能夠,萬萬不能夠,為了我大唐朝的蒼生社稷萬民著想,還得辛苦您老繼續執掌大唐江山接著坐穩您那龍椅,我還是踏踏實實當好我的東宮太子就成。

    說完了。

    當時沒有一個人感覺意外,天上又沒有烏鴉,肥肉不可能失口掉下來。

    李隆基,這是給李亨出了一道難題。

    但凡是一位皇帝,還有一口氣兒在,你要他心甘情願地退位讓賢,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滴——

    而太子,儲君,遇到了這狀況,隻能是堅辭,不受!

    在這裏,接受了,就是明搶。

    就是篡位,反了!

    李亨能說什麽,李亨又不是傻子,難道要李亨說:“行!”

    紅口白牙,又無詔書,李隆基這一招兒玩兒得並不高明,這一點大夥兒也是心裏有數兒——

    自也無人敢言。

    其後,玄宗禮讓三番,苦口婆心讓,一心一意讓!

    自然,太子跪地不起,一來二去也,三番也不受!

    終於,唐玄宗,一臉苦惱而又無奈,感到萬分遺憾地搖頭,慈祥而又欣慰地笑了。

    李亨是,如釋重負,淚眼朦朧,臉上的表情很坦然,忠孝兩全狀。

    一合,平手。

    二合。

    李亨是對的,第二合,詔書就出來了。

    禪讓無詔,流放有詔,這已經說明了一切,當時的詔書是高力士尖著嗓子念的:“奉天承運,皇帝製曰——”

    廢話不說,隻以三字:戍邊關。

    地點:範陽城。

    時間,三年。

    自不說流放,那叫作曆練,馬上的太子馬上的皇帝,李唐的江山就是這麽得來的,這一道詔書,無可厚非。

    太子還是東宮太子,你的兵馬還歸你管,建功立業,又保平安,李亨何樂而不為?

    這一詔,李亨心說,真是太毒了!

    一石,三鳥。

    其一,玄宗的天子之位,那是穩若泰山。

    其二,李亨的朝中勢力,將會煙消雲散。

    其三,就是其三,範陽那是安祿山的地盤,這擺明了又是一出龍虎鬥——

    玄宗,坐觀。

    怎麽辦?

    李亨不帶兵去,自是難免一死。

    李亨帶著兵去,那是死活不知。

    這樣一來,無論如何,無論出現什麽樣的局麵,都是李隆基樂於見到的:“——欽此。”

    李亨也笑了。

    便即接詔,恭聲說道:“父皇有命,兒敢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