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夢太真實了，以至於醒來的時候，沈悅涵仍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現實。她盯著自己的手指，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右手尾指的位置隱隱作痛。

    就在剛才的那個夢裏，她還看到了一個帶著口罩和鴨舌帽的人。看不清表情，可是眼神很可怕……

    “喵……”窗外傳來貓叫聲，混合雷鳴聲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沈悅涵嚇得撞入唐宇浩的懷中，捂住雙耳雙肩瑟瑟發抖：“又來了……貓在叫……”

    “別怕，是流浪貓。”唐宇浩第一次看到沈悅涵驚慌失措的樣子，用力把她攬入懷中。

    “宇浩……那真的是一截人的斷指。”沈悅涵十指緊扣，胸口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怎麽用力也挪不開。

    受了驚嚇做噩夢，是人之常情。唐宇浩輕撫她的後背，輕聲溫柔地說：“別怕，我會保護你。聽我的說話去做，深呼吸然後閉上眼，想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

    沈悅涵乖乖照著做，閉上眼深呼吸。如此重複了幾遍，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宇浩……”沈悅涵抬起頭，撞入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習慣了這個男人的陪伴和保護。隻要有他在，她什麽也不怕了。

    “我在。”男人低沉略帶嘶啞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

    再次深呼吸，沈悅涵鼓足勇氣說出心底話：“能跟我說說，顧婉的事嗎？”

    顧婉……

    自從顧婉失蹤以後，唐宇浩一直不願意提及這個名字。他雷厲風行、不屈不撓，讓曾麵臨資金鏈斷裂的唐氏集團起死回生，沒有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偏偏有一個人，卻是他的軟肋。不提及，並非因為不在乎，而是害怕失去。

    他害怕有一天顧婉的屍體會被發現，從失蹤變為死亡。

    “我說過適合適的時候，會把一切告訴你。”唐宇浩刻意回避沈悅涵的追問，掀起被單把她裹了進去。

    每次問及顧婉的事，唐宇浩都會露出這般無助又痛心的表情。雖然表麵上大大咧咧的，但沈悅涵的心思很敏感，很清楚這個女人在他的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宇浩，是你教會我勇敢麵對一切，不逃避不放棄。”沈悅涵耐著性子，右手掌心輕輕摩挲唐宇浩的臉頰以示鼓勵。

    “你想多了。”唐宇浩抓住她的手腕，小心放進杯子裏。

    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隻會讓沈悅涵更擔心。“你不想說沒關係，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願意告訴我的哪一天。”

    唐宇浩的心情本就不好，有點抗拒沈悅涵的追問：“很晚了，你先睡吧，我出去陽台抽根煙。”

    “宇浩……”沈悅涵最見不得這樣子的唐宇浩，把一切悲傷的情緒藏在心裏，像孤傲的野狼獨自舔舐傷口。

    別人眼中的他，是天之驕子，光彩耀人、無所不能。隻有沈悅涵知道，他寂寞如水，不願意向別人倘開心扉。

    “我今天沒心情討論這個話題。”唐宇浩摸出香煙，卻被沈悅涵一手奪了過去。

    印象中，唐宇浩的身上沒有香煙味，隻有淡淡的薄荷香。隻有在心情極端糟糕的時候，他才會抽上一支。

    “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把我當作顧婉的替身了？”情急之下，沈悅涵脫口而出問道。

    很早之前，她就有這種感覺。

    這段時間兩人的關係親密了很多，但沈悅涵始終走不進唐宇浩的心。即使兩人在做最親密無間的事情，她總感覺他心事重重讓人捉摸不透。

    感情裏，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沈悅涵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感情用事，可偏偏在不知覺間愛上這個男人。他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她的神經，心跳以及情緒。

    他開心，她快樂；他愁眉，她難過；他生氣，她也會動怒……

    從小到大，沈悅涵不是個善於隱藏感情的人。喜歡就去爭取，得到就要珍惜，她希望能與唐宇浩坦白心扉，如果彼此都希望繼續下去，那麽之前的約定可以變成現實。

    “我說過，不喜歡女人管太多。”唐宇浩重新奪回女人手中的煙盒，臉色冷了下來：“你逾越了。”

    逾越了……

    是因為唐宇浩一開始就把她放在替身的位置嗎？是她太傻太天真了，還是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

    “看著我的眼睛，坦白告訴我。”沈悅涵強忍淚水，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僅僅隻是喜歡……我的身體嗎？”

    語氣並沒有灼灼逼人，反倒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唐宇浩的心很亂，沉默半響才淡淡重複剛才說過的話：“我出去抽根煙，你先睡。”

    話落，他轉身出了陽台。

    雨越來越大，男人佇立在陽台上抽煙，背影看起來孤獨又寂寥。沈悅涵默默走到窗前，鼻尖泛起了酸意。

    不回答她的問題，是代表默認了嗎？

    此時此刻，沈悅涵的心中就像同時存在天使與魔鬼。天使的聲音告訴她，唐宇浩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又怎會把她當做任何人的替身；可心裏的魔鬼告訴她，不行，一定要想辦法問明白……

    這麽一站，就是大半夜。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悅涵發現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伸手一摸，被褥沒有了溫度，看來唐宇浩離開很久了。

    她的心裏除了失落，還是失落。

    剛想起身洗刷然後換衣服，浴室的門被推開。唐宇浩光著上身走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視線很自然飄落在沈悅涵的身上。

    “起床了？”唐宇浩昨夜睡不好，眼底下掛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

    “嗯。”沈悅涵愣在床上，神情恍惚。

    “馬上換衣服，我有急事得趕回公司。”唐宇浩把目光從女人的身上挪開，直徑往衣帽間的方向走去。

    唐震廷大清早在餐廳裏等著，看到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眉頭輕輕皺起。

    “唐叔叔，早上好。”沈悅涵尷尬地打起招呼。

    “爸。”唐宇浩一如既往的態度冷清，對唐震廷的態度淡淡的。

    想了一整夜，唐震廷決定還是聽從兒子的勸說，讓他去處理這件事。“都坐下來吧，張媽準備了早餐。”

    “不用，我還有急事需要回公司處理。”唐宇浩拒絕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