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而煎熬的。雖然所有人一直安慰沈悅涵不要擔心，但唐宇浩的小動作出賣了他心裏的焦慮。

    得知顧婉打過電話給沈悅涵以後，唐宇浩一直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期間程助理接到梁隊長好幾次電話，卻沒有一次帶來好消息。

    沈悅涵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仔細回憶通話時的細節。她一直很努力想要找出任何的線索，腦子卻亂成了一片，根本無法思考。

    三小時過去了，唐宇浩的心情焦慮到了極致，壓低聲音吩咐程助理說：“再給梁隊長打電話，問他情況怎麽樣了？”

    “好。”程助理慌忙掏出手機，還沒撥打鈴聲已經響起。“是梁隊長。”

    接通以後，他“嗯嗯”了幾聲便掛了線。

    轉過身，程助理的臉色蒼白如紙，欲言又止：“唐先生……找到給沈律師打電話的電話亭了。”

    唐宇浩的神色冷了下來，壓低聲音問道：“找到顧婉了嗎？”

    輕輕搖頭，程助理又拚命點頭。“找是找到了……可電話亭被人惡意縱火，燒得麵目全非。裏麵發現了一具屍體，梁隊長已經第一時間讓法醫檢查。”

    心髒的位置就像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扯掉，沈悅涵從沙發上站起來，惶恐地問道：“死者……是顧婉嗎？”

    “還不知道，梁隊長說通知了顧先生過去，進行DNA比對。”程助理應說。

    唐宇浩站在一旁，雙手緊握成了拳頭，冷冷地說：“我先去一趟警局。”

    “我陪你一起去。”蘇婉君上前抱住唐宇浩的胳膊，卻被他甩開了。

    臉色陰冷到了極點，唐宇浩吩咐說：“悅涵，你先留在這裏等消息，我和程助理過去看看情況。”

    夏天站在一旁，附和說：“唐總說得沒錯，現在DNA的比對結果還沒出來，我們還是耐心在這裏等消息吧。說不定死者不是顧婉，她隻是……被凶手抓走而已。”

    沈悅涵愣在原地，眼眶泛起了微紅：“好，我留在這裏等你。”

    抵達警局法醫辦公室的時候，顧父已經在門外等候。一夜間，他就像蒼老了幾十歲，鬢發變得花白。

    唐宇浩心有不忍，上前禮貌地打招呼說：“顧叔叔……”

    “宇浩，你也來了？”顧父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眶紅如兔子。接二連三失去最親的人，他受到的打擊並不少。

    唐宇浩收起負麵的情緒，輕聲安撫說：“梁隊長說已經安排法醫進行DNA比對了，相信很快就能確認死者的身份。”

    搖了搖頭，顧父麵如死灰：“沒用……沒辦法確認小婉的身份。”

    “雖然屍體已經麵目全非，但法醫仍能提取DNA進行比對。”唐宇浩解釋說。

    顧父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來，把證物袋遞了過去：“你看，這是小婉的戒指。裏麵有她名字的縮寫，是我和你顧阿姨在她成年禮的那天，親手戴上去的。”

    這枚戒指，唐宇浩也認得。曾幾何時，顧婉對這枚戒指愛不惜手，說是父母對自己的寵愛和期待。

    “戒指也可能是凶手放她身上的，故意誤導我們的視線。隻有DNA比對，才是最準確無誤。”唐宇浩在顧父的身旁坐下來，耐著性子解釋。

    顧父使勁搖頭，坦白說出了隱藏多年的秘密：“不，其實小婉和小瑤，都不是我們親生的。你顧阿姨先天性沒法生育，我們三個孩子都是從福利院收養的。”

    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讓唐宇浩大吃一驚。他很早前已經知道顧瑤不是顧父親生的，卻沒想到顧婉也是。

    “顧叔叔，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唐宇浩的臉色蒼白如紙。

    輕輕點頭，顧父哽咽道：“沒錯，所以提取了DNA，也無法證實那具屍體就是小婉。宇浩，我很害怕……我已經失去兩個孩子了，不想再失去小婉，她可是我和你顧阿姨最疼愛的女兒。”

    唐宇浩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垂眸看著顧父手中的證物袋，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梁隊長拿著法醫的堅定報告過來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釋說：“我們已經在DNA數據庫裏比對過，沒有任何的匹配結果。”

    線索到此再次中斷，唐宇浩的心情煩躁不已，卻又無法做些什麽。他安撫了顧父幾句，然後讓程助理送他回家休息。

    “唐總，隻要我們耐心等待，一定會有消息的。”梁隊長打破沉默說。

    唐宇浩在走廊裏來回踱步，麵如死灰：“這個凶手很狡猾，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下此毒手？”

    “再狡猾的犯人，也會有破綻的一天。雖然線索中斷了，但我們還可以想其他的辦法，例如……”梁隊長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唐宇浩打斷了。

    他瞪了梁隊長一眼，語氣陰冷：“你不要再打悅涵的主意，我絕對不會讓她冒一點兒的風險。”

    話雖這麽說，但至今為止隻有沈悅涵近距離接觸過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同夥。

    “其實我們可以製定更好的計劃，沈律師不會有事的。”梁隊長苦笑說。

    “我們什麽都可以商量，唯獨這件事不可以。梁隊長，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任何進展再給我打電話吧。”唐宇浩中指了這個話題，道謝然後離開。

    站在原地，梁隊長微微歎氣說：“其實再找不到凶手，沈律師也會很危險。”

    ＊＊＊

    半夜驚醒過來，沈悅涵發現臥室裏亮著一盞小小的台燈。她慌忙爬起來，環視了一圈發現陽台上站著熟悉的身影。

    下床披上外套，沈悅涵大步走出了陽台。

    南城已經入冬了，淩晨的北風呼嘯而過，冷得沈悅涵打了個哈欠。聞聲回過頭，唐宇浩輕聲責備說：“怎麽出來了？這裏很冷。”

    “我不怕冷。”沈悅涵迎上前，緊緊抱住唐宇浩的腰。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煙草味，一定是心情不好，才會煙癮犯了吧。

    她心疼又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唐宇浩。

    “確定死者的身份了嗎？”沈悅涵好不容易才找到話題，抬眸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掐滅香煙，唐宇浩小心把懷中的女人抱起，大步往臥室裏走。

    “沒有，顧婉是顧叔叔在孤兒院領養的，沒辦法做對比。”唐宇浩小心把沈悅涵放在沙發上，半跪在她的麵前，麵色不太自然。

    微微一愣，沈悅涵快速反應過來，為什麽唐宇浩的心情會這麽差。既然無法對比，那麽死者的身份根本無法確定。

    “也許，死者並不是顧婉，那隻是一場意外罷了。”沈悅涵安撫說。

    唐宇浩也曾這麽想過，但心裏的負麵情緒一直壓抑不住湧出。從一年多以前，他在整件事長處於被動的狀態。

    凶手一直躲在暗處，一直對他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先是殺害了三個無辜的女人，然後綁架顧婉，嫁禍顧瑤，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宇浩，你不要想太多。我有種很強力的感覺，凶手很快就會被抓到。”沈悅涵緊握唐宇浩的手，這個時候無論說些什麽他都聽不進去，那隻能安靜地陪在身旁。

    唐宇浩重重歎了一口氣，輕聲說：“你早點休息吧，別想太多……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凶手靠近你。”

    “我相信你。”沈悅涵湊了過去，在唐宇浩的唇角啄了一下。“早點洗澡然後睡覺，明天我給你準備早餐。”

    “好。”唐宇浩蹭了蹭沈悅涵的鼻尖，擠出一絲笑容說。

    這天夜裏，兩人各懷心事睡不著。沈悅涵翻過身看著身旁的男人，忍不住問道：“睡不著嗎？要不我陪你喝點酒。”

    床頭櫃上的複古座鍾，已經指向淩晨五點。唐宇浩一夜未眠，雙眼通紅。

    “好，我們去酒窖喝吧。”

    唐宇浩愛好收藏紅酒，這座別墅也有一個酒窖，裏麵擺滿了好酒。好記的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也是在酒窖裏。

    同樣的裝修風格，一模一樣的紅色沙發，沈悅涵和唐宇浩的關係卻不一樣了。

    仔細看了看標簽，沈悅涵就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這瓶酒的年份，跟我的出生年份一樣！”

    “沒錯，是我特意讓人從法國寄回來的。”唐宇浩斟了一杯紅酒，遞給了沈悅涵：“不過這次你可不能貪杯，適可而止就好。”

    沈悅涵笑了笑，接過杯子調侃說：“我不怕，即使喝醉了，你會好好照顧我的。不過這次可別乘人之危，否則我會跟你秋後算賬！”

    持續好些天的壞心情，因為沈悅涵的笑容而慢慢消失。沈悅涵說得沒錯，那具查不到身份的屍體，也許不是顧婉的。

    “悅涵，你知道為什麽我會選擇你嗎？唐宇浩啜了一口紅酒，唇角微微上揚。

    輕輕搖頭，沈悅涵調侃說：“難道不是對我一見鍾情嗎？說給我聽聽，還有什麽優點能吸引唐總你？”

    想了想，唐宇浩如實應說：“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會感到很放鬆。隻要看到你的笑容，就能讓我放下所有的煩惱，滿眼都是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