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耀文說到這裏的時候，語調不由自主地升高，彰顯出了他情緒的激動。

    “嗯，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十分理解你的做法。”

    顧慕芸覺得要是換做她的話，她可能會更加極端。

    “其實我這個人，小的時候是不善交際的，甚至還有些自閉。宋彤是我的唯一一個朋友，我也曾想過我這一輩子有她一個就可以了，但是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

    於耀文的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挫敗，聽起來很是心酸。

    顧慕芸沒有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些什麽合適。

    故事講完了，於耀文也不想說別的了。

    他側臉看著窗外，一直這麽看著，看了整整一路。

    車廂內安靜地出奇。

    回到南城之後，幾人找了家飯店吃飯。

    雖然餓了一天了，但是大家都沒有什麽胃口，就連顧慕芸，也覺得這些看起來美味的飯菜並沒有什麽誘惑力。

    “你們幾個怎麽還不吃飯了？”於耀文歎了口氣，“來來來，別都餓到。”

    然後他盛了滿滿的三碗米飯，分別放在了幾人麵前。

    “不要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你們的心情嘛。小嫂子，我給你講故事主要是想讓你了解一下我的過去，畢竟大家以後都是好朋友，不想讓你雲裏霧裏的，不是為了讓你吃不下飯減肥的。”

    顧慕芸聞言，不禁笑了起來：“我知道。”

    “知道就多吃點兒啊，我知道你是小鳥胃，但是你也不能一口都不吃啊。”

    “好好好，吃吃吃。”顧慕芸立刻端起了碗。

    不得不說，今天的心情一直都被於耀文影響著，隻要他心態沒什麽問題了，其它的一切都好說。

    “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於耀文笑著道，“每年我都是這麽過來的，喪一天就差不多了，要是一直喪著，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其實這種心態不錯，顧慕芸比較欣賞這種性格。

    該難過的時候難過，難過之後就振作起來，生活還是要繼續。

    文嘉寧一直都很沉默，從墓地回來之後就沒怎麽說話。

    顧慕芸覺得她大概是有事兒。

    飯後，於耀文表示文嘉寧可以送他回酒店，讓李驍暘送顧慕芸回學校。

    昨天晚上兩人都沒休息好，今天是要早點睡了。

    車上，李驍暘側頭看著顧慕芸。

    “怎麽，是不是於耀文這個事情對你的影響比較大？”

    “倒不是影響大，隻是比較驚訝罷了。”

    說驚訝也不太合適，顧慕芸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這個心情。

    “對了，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和施柔認識多久了？”

    “你是想問我是先認識的她還是先認識的於耀文，是吧？”

    顧慕芸點頭。

    “我和於耀文的關係，十多年了，我小時候來華夏就認識他了，關係一直比較好。施柔是我在後來的一個商會上認識的，後來施柔知道了我和於耀文是多年好友，還比較驚訝。”

    “估計施柔當時很害怕吧，怕於耀文將她和宋彤的事情告訴了你從而影響她的形象。”

    “確實是有這個顧慮的，不過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了這個事情，而那個時候我對施柔的認知已經定性了。”

    “哦？什麽認知？”顧慕芸似乎很感興趣。

    “我不喜歡。”

    “沒了？”

    “沒了啊！”李驍暘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我不喜歡，所以我也懶得去了解別的，這個理由說不通嗎？”

    “說得通。”當然說得通。

    李驍暘笑了笑，別有深意地看著顧慕芸：“你是不是吃醋了？”

    顧慕芸翻了個白眼：“李驍暘，您想多了。”

    “是麽？”李驍暘摸了摸鼻子，“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吃醋了啊。”

    “是你自作多情了，謝謝。”

    “那好吧。”李驍暘歎了口氣，“起碼我還有資格自作多情，有的人連自作多情的機會都沒有。”

    顧慕芸沒有多說。

    這人自我安慰真是一把好手。

    因為是開學初期，返校的人比較多，所以寢室樓下的車也不少。

    “你就停在這裏吧，我自己走進去，不然你一會兒不好開出來。”

    “好。”

    反正已經在校園裏邊了，也不怕出什麽事兒。

    顧慕芸下了車，和李驍暘揮手告別。

    “晚上好好休息。”李驍暘開口。“嗯。”顧慕芸點了點頭。

    “沒了？”李驍暘揚眉。

    “你還想要什麽？”

    “比如一個晚安吻什麽的。”

    “李驍暘，現在不是白天，您別做白日夢了。”

    李驍暘撇嘴，看著顧慕芸離開的背影，唏噓哀哉。

    真的小氣，一個晚安吻居然都不給他。

    想想就很鬱悶。

    於是李驍暘打開車門，下車。

    顧慕芸冷不丁肩膀忽然被人扣住，直接扳著她的身子轉了個圈兒，顧慕芸還沒反應過來，下巴就被人扣住，對方狠狠在她嘴巴上咬了一口。

    顧慕芸“嘶”了一聲，一把將李驍暘推開。

    “你幹什麽？”她語氣不善。

    李驍暘似乎在賭氣：“晚安吻你不給我，我給你行不行？”

    顧慕芸皺著眉頭：“你幼不幼稚？”

    “我就是這麽幼稚！”

    “？”顧慕芸竟無言以對。

    她看著有些氣哼哼的李驍暘：“李教授，您這是和誰生氣呢？”

    “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好生氣。

    也不是生氣，更多的是鬱悶。

    不過這鬱悶已經在偷香之後好多了。

    他伸手，按住了顧慕芸的嘴角：“不好意思，剛才沒控製住，現在還疼麽？”

    顧慕芸將他的手拍掉：“不疼了。”

    “真的？”

    “其實還有一點。”

    “那再親一次就不疼了。”李驍暘說著，再次湊了上來。

    顧慕芸身子後仰，卻沒料到後邊是一個減速帶，直接將她絆了一下，李驍暘急忙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我說李驍暘，這大半夜的你別嚇唬我了行嗎？”

    李驍暘雙手還在顧慕芸腰後放著，纖細的腰肢，手感很好。

    “咱們倆是合法夫妻，為什麽我不能親你？”

    顧慕芸冷哼一聲：“合法不合法你自己心裏清楚。”

    “當然合法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證大紅本本在那裏擺著，誰能質疑？”

    顧慕芸深吸一口氣，好，你說什麽都對。

    “所以李驍暘，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李驍暘搖頭：“我不想放。”

    顧慕芸掰著他的胳膊，將他的鹹豬手從自己腰後拿了下來。

    李驍暘好看的手指節微屈，是真的有些依依不舍。

    顧慕芸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這個人了。

    她還是自己小時候認識的那個高冷的驍暘哥哥嗎？

    怎麽現在成這樣了啊！

    “我回去了，你也別跟著我了。”顧慕芸指著李驍暘，擺出了一副警告的姿態，“你不許過來對我做什麽了！”

    李驍暘點了點頭：“好。”

    然後顧慕芸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李驍暘不禁啞然失笑，怎麽她防自己和防賊似的？

    隨後李驍暘抬手摸了摸唇瓣，似乎上邊還殘留著她唇膏的清香氣味，連帶著他的心情都愉悅了起來。

    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整個夜空，仿佛都明亮了。

    他是真的很好滿足呢。

    ————

    顧慕芸捂著胸口，心跳加速。

    她覺得自己也是見鬼，每次一和李驍暘獨處，她總要落得個狼狽而逃的下場。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們兩個是相生相克嗎？她在李驍暘麵前，良好的素養和強大的心理防線蕩然無存，而李驍暘在她麵前，平日裏的高傲冷然不複一分，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個比較話癆的逗比。他們兩個這都是精分患者來的吧？

    湊到一起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是他們還就是湊到一起了，名字都寫在了一個本本上，成為了關係最親密的兩個人。

    顧慕芸怎麽想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

    正打算抬步上台階，前方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她攔住了。

    顧慕芸抬頭一看：“呦，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攔住她的正是葉澤炎。

    葉澤炎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緊抿著唇角，皺眉看著她。

    顧慕芸同樣也皺著眉：“什麽事兒？”

    “我看見了。”

    顧慕芸一想，就知道了他是什麽意思。

    肯定是剛剛看見李驍暘吻她了。

    “哦，所以呢？”

    “你就沒有什麽想表示的嗎？”葉澤炎又問。

    顧慕芸笑了：“我表示什麽？對誰表示？對你嗎？”

    葉澤炎不說話了。

    “咱倆本來就沒什麽關係，你現在是拿什麽身份來質疑我的？”

    顧慕芸的這個問題，葉澤炎並沒有辦法回答。

    當初追顧慕芸的是他，後來說不喜歡要放棄了的也是他。

    說到底，兩人是真的沒有什麽關係，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了。

    但是這短時間，葉澤炎發現自己做不到。

    顧慕芸的音容笑貌，還時不時地浮現在他腦海中，他不管做什麽，隻要一閑下來，腦子裏想的就是她。

    甚至這短時間和陸瀾的接觸，陸瀾不管做什麽，他心裏都會不自覺地將陸瀾和她做比較。

    葉澤炎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可是他就是控製不住。

    控製不住地要想她。

    於是他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不是那種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他很想再和顧慕芸表明心跡，可是他自身僅存的高傲不允許他這麽做。

    追了顧慕芸這麽多年，他的高傲已經被打擊得差不多了。

    知道自己再次和顧慕芸表明心跡，肯定還是失敗，但是他無法接受，她居然真的能和李驍暘在一起。

    剛才的接吻，不是他眼花了，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是李驍暘主動吻得她。

    葉澤炎有一瞬間痛恨自己這麽好的視力，竟然連李驍暘明亮路燈下笑意滿滿的表情都看得那麽清楚。

    都是男人，所以他能看懂李驍暘的那個表情。

    愉悅而又滿足。

    “所以上次你和李驍暘表白，不是你的空穴來風，是因為你喜歡他，是嗎？”葉澤炎又問了。

    在顧慕芸意識中，葉澤炎好像問過類似的問題，她也給過明確的回答。

    這人怎麽又問了？是被剛才的場景給刺激到了？

    “是啊，我是喜歡他。”顧慕芸笑著道，“不然你以為依照我的性格，為什麽會鬧得那麽轟動？”

    寢室樓裏透出的燈光，照耀著她亮晶晶的眼眸，像是黑夜月光下碧波閃動的湖麵，讓人不注意下，就會被恍了心神。

    她清淺柔和的語調，像是一把精致的利刃，看起來無傷大雅，卻能將人刺得鮮血淋漓。

    葉澤炎深吸一口氣；“所以你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是嗎？”

    顧慕芸沒說話，隻是聳了聳肩。

    “我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嗎？”

    還是不死心。

    葉澤炎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最糾結不定反複無常的事情，就是喜歡顧慕芸了。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紙上談婚，豪門佳妻不好追》，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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