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芸給了江雪一個不解的眼神：“我害你進這個地方？”

    “是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被關在這裏這麽多天？”江雪甩了甩自己已經髒到不成頭發的樣子，“不然我會淪落到這麽狼狽的田地？”

    “如果你不想出來的話，我可以立刻讓人帶你回去，並且你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顧慕芸的語氣清清淡淡的，並沒有任何威脅恐嚇的意思，但是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江雪狠狠打了個激靈。

    “你以為你是誰？還想讓我進去就進去，想讓我出來就出來？你高估你自己了！”

    顧慕芸有些不耐煩了。

    她覺得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

    顧慕芸朝著李警官攤手：“鑰匙。”

    李警官將剛剛打開江雪那個房間的鑰匙遞給了顧慕芸。

    顧慕芸一手接過鑰匙，另外一隻手扯著江雪，轉頭朝著剛才的房間走了過去。

    江雪踉踉蹌蹌不停掙紮，但是她的力道和顧慕芸比起來，簡直是不夠看。

    沒幾秒鍾，江雪再次回到了那個陰森可怖的房間。

    而且她是被顧慕芸狠狠甩在地上的，摔得她全身都有些痛。

    “在這裏呆著吧你。”扔下一句話，顧慕芸轉身就走。

    “不要！我不！”江雪爬起來朝著房門口鋪了過去，但是鐵門在她麵前“哐當”一聲關上了。

    “我不要在這裏，你放我出去！顧慕芸！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你了，我求你帶我出去，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江雪一邊拍打著鐵門，一邊哭喊著，聽起來可憐極了。

    顧慕芸並沒有走，在外邊站著，聽著江雪在裏邊道歉、哭喊、拍打。

    李警官當然也沒有走，側頭看著顧慕芸，見她微閉著眼睛，像是欣賞什麽美妙的樂曲一樣，欣賞著江雪房間裏傳來的聲音。

    許久許久，江雪的拍打聲逐漸小了，顯然是精疲力盡了。

    “所以你到底帶不帶她走？”李警官問。

    “當然要帶走了，我剛才說了，該關在這裏的人，不是她。”顧慕芸的聲音慢吞吞的。

    “那你為什麽……”

    “著什麽急啊？讓她在裏邊多折騰折騰，好好長長記性，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知道什麽人該恨，知道什麽人該謝。”

    李警官頓時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才是真的恐怖。

    直到江雪房間裏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顧慕芸這才打開房門，救世主班地出現了在她麵前。

    江雪癱倒在地上，渾身都沒了力氣。

    她甚至連抬頭看看進來的人是誰都做不到了。

    “李警官，扶她一把。”顧慕芸的聲音傳來。

    李警官很輕鬆地將本就清瘦的江雪攙了起來。

    這次江雪什麽都沒有說，亦或是，不敢說了。

    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在流，甚至比剛才流得還要凶。

    顧謹言一見到顧慕芸回來，立刻衝上前去：“姐姐，你去幹嘛了？怎麽去了這麽久？”

    “沒事。”顧慕芸站頭看向高勝，“高省長，麻煩您將人送回學校吧，這事和她的關係不是特別大。”

    “好的顧小姐，我立刻找人送她回去。”高勝連聲應承。

    江雪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這一群人。

    除了在新聞上報紙上見到過的高勝，她沒幾個認識的。

    陌生的麵孔，他也不知道這裏為什麽會聚集這麽多的人。

    但是這個省長，確實貨真價實的。

    但是省長……為什麽和顧慕芸說話的時候這麽溫柔而恭順？

    江雪不是很懂，但是也沒有給她弄懂的機會，因為那一群人已經浩浩蕩蕩離開了。

    “既然你帶她出來的，你就送她回去吧。”高勝看著李警官，“記得將人平平安安送回去。”

    “是。”李警官點頭答應。

    高勝立刻追著那一群人出去了。

    “差不多是吃飯時間了，不知道高某有沒有機會能宴請各位一次？”

    顧經年停下了腳步。

    “還請顧經年和夫人還有各位賞光。”高勝笑道，“各位遠道來一趟，高某要是不好好招待的話，也說不過去。”

    林汐歪著頭，打趣了一句：“高省長是打算用公費請我們吃飯嗎？”

    “不不不。”高勝連連擺手，“顧夫人真是說笑了，高某的薪資還是可以請各位吃頓飯的。”

    顧經年看向了林汐，林汐看向了顧慕芸。

    見所有人都看向了顧慕芸，高勝再次嚐試著問了一遍：“不知道顧大小姐是否賞光？”

    “好，剛好我餓了。”顧慕芸直接答應了。

    “那就麻煩高省長了。”

    “不麻煩不麻煩，顧夫人千萬別這麽客氣。”高勝一邊說著，一遍給南城迎賓館的酒店打電話。

    ————

    “你現在還好嗎？”李警官問江雪。

    江雪點了點頭：“還好，麻煩你送我回學校了。”

    李警官從院子裏將警車開了出來，江雪上車。

    因為後座上有很多東西，所以她隻能坐在副駕駛上。

    這裏距離南夏校園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這位警官……”江雪還是猶豫著將自己不解的地方問了出來，“剛才那一群人，都事誰啊？”

    “高省長，劉市長。”

    “他們我認識，我是說……其他那些。”

    “京城裏的一群人，顧經年，林汐，還有他們的孩子和朋友。”

    “顧經年……”江雪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才反應過來，“是那個首富嗎？”

    “對，就是他。”

    “他們來警局幹什麽啊？”

    “來給他們受委屈的女兒出頭。”

    “他們的女兒？”

    “你認識啊，顧慕芸啊。”

    江雪瞬間覺得，有一道驚雷砸在了她頭上，那一瞬間，她連呼吸都不能了。

    耳朵裏嗡嗡作響，像是被衝擊波給刺傷了。

    老半晌，她都找不回自己的語言功能了。

    李警官轉過頭，看了一眼石化一般的江雪，忽然勾唇，露出了一個並不是在微笑的表情：“怎麽樣，想不到吧？”

    “這……這怎麽可能呢？”江雪小聲問著，不知道是在問李警官，還是在問她自己。

    “不管可能不可能，這就是事實。”李警官哼笑一聲，“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麽種人，動動手指就能讓你完蛋。”

    江雪舔了一下幹澀的嘴唇，怔怔地看著車窗前方。

    “你以為她剛才和你說話是開玩笑的？她當時要是真的不爽了，說不定真能把你一輩子關在那個地方出不來。還好你爭氣，哭哭鬧鬧救了你自己一次。”

    江雪打了個寒噤，忽然覺得，頭發似乎都要豎起來。

    之後李警官再說什麽，她就沒聽進去了。

    原來那個京城顧家從未露麵的顧慕芸，竟然一直在南夏，一直都事她的同學，是她的……死對頭。

    江雪從來都沒覺得這個世界有這麽可怕過。

    李警官的車子停在了校門口半晌，江雪都忘記了下車。

    還是李警官提醒的她。

    江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車的，是怎麽走回寢室的。

    到了寢室之後，她立刻用被子裹住自己縮在床上，連洗澡都不敢了。

    回想起前幾天在警局裏關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狀態，她就害怕到想哭。

    顧慕芸……想不到最後竟然是顧慕芸帶她出來的……

    江雪吞了吞口水，臉都皺成了一團。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她才慢慢覺得身體回暖了。

    第一件事，江雪就拿起了手機，打開學校論壇。

    上邊滿天在飛帖子證實了剛才李警官說的不是假話。

    顧慕芸，真的就是那個顧慕芸。

    以前不是沒人猜測過，但是也隻是一瞬間就打住了，因為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誰會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來南夏這個地方天天打工折磨自己呢，除非是腦子壞掉了。

    但是現在就是有這樣的人。

    論壇裏全都是關於顧慕芸的。

    還有很多帖子在說施柔是怎麽被帶走的，顧慕芸的父母弟妹還有朋友有多麽好看多麽優秀。

    甚至還有人十分好心地將顧家的資料整理出來了一份單獨發了個帖子，還在論壇裏置頂了，說是幫助不懂事的人了解了解，顧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帖子很長，是從和各個地方搜來的消息，整合起來的。

    從顧經年的爺爺輩開始，一直到現在，事無巨細。

    江雪沒忍住看了下去。

    其實她對顧家的了解，就隻是皮毛，隻是聽說過，並沒有深入了解過，因為她覺得，那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家庭。

    花費了好幾十分鍾的時間，江雪才將那個帖子看完。

    心情複雜。

    這已經不光是財富可以形容的了。

    顧家的生意做的大，旗下幾個公司，風評都相當好，是很多人擠破頭想要進去的地方。

    顧家有錢，公益事業也做得好，捐獻出的慈善額數都數不清。

    顧經年和林汐，夫妻感情相當好，結婚這麽多年，沒有傳出過任何緋聞。

    顧家人脈廣，似乎任何一個圈子，都能找出和他們交好的人來。他們樂於助人，所以別人也都願意幫助他們，隻要他們有點兒小問題，願意幫忙的人多得是。

    還有交好的權貴，也是多的是。於是江雪瞬間明白，為什麽省長會對顧慕芸那麽一副態度了。

    即使顧經年並不是他的上司，但是他卻恭敬有加。

    那不是服從，而是一種敬畏。

    江雪全都理解了。

    她現在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可怕。

    是真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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