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路還長，看餘生

    可因為這一個說法，她好像對他有了全新的認識。

    從前，隻以為封起淵是一個紈絝至極的人，卻從來沒有想到他會是一個極其會為別人思考的人。

    第一次，她是這樣地欣賞這個男人。

    等到飯菜重新熱好的時候，洛國政回來了，隻不過，這一次，李美娜和洛曉彤沒來。

    “不介意我一起吧？”洛國政站在飯桌前，問了一句。

    “你本來就是這個家的主人，有什麽好介意的，我應該問，你介不介意剛剛我發脾氣的那件事兒？”洛漾憋了很久，才想出這麽一句話來。

    洛國政一怔，轉而和藹地笑著，坐了下來，他道：“這麽多年了，第一次，你原諒我了。”

    “我沒有原諒你，隻是，為我做錯的事兒負責而已。”洛漾抿唇一笑，卻是那樣的勉強。

    洛國政卻倍感欣慰，在他眼裏看來，洛漾這就是原諒自己了的表現。

    何嚐不是？

    在她摔掉碗的那一刻，她已經下意識地明白了，自己早已原諒了洛國政，隻是，現在的她死鴨zi嘴硬，壓根兒就不想承認這一件事兒。

    她轉過身，跟著封起淵一起去盛飯的時候，不禁濕了眼眶，她站了好一會兒，逼著眼淚回去，這才端著飯走了過去。

    封起淵從冰箱裏找了一些果汁和啤酒，電視裏還播放著春晚的小品，要是平常，她定然是哈哈大笑了。

    以往，隻有她和洛餘生的時候，她倆總是拿著一個大桶的爆米花，然後像是在電影院裏一樣吃著。

    一點兒年味也沒有，甚至，她看著，偶爾會覺得落寞，然後一個人哭了起來，為了不讓洛餘生察覺，她隻能關掉房裏的燈。

    要是洛餘生和封子睿和她也在一起就好了，也不至於從來沒有過過有年味兒的年了。

    洛漾一吃飽了，就在廚房裏收拾著，而後留著兩個大老爺們在飯桌上，磕著花生米兒，喝著啤酒，聊著天兒，比起洛漾，他們倒是更是像一對父子倆。

    她隔著廚房，看著交談融洽的兩人，要是拋開封起淵複雜的家庭，拋開洛國政曾經做過的那些，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溝通一樣，這樣看起來更像是和睦的一家人。

    莫名地，心開始喜歡這樣的生活。

    若是能拋開一切，真的如此，她就算是付出再多，她也心甘情願。

    “起淵啊。”洛國政叫著他的名字。

    封起淵一怔，問道：“爸，怎麽了？”

    “小漾這麽多年，都很少叫我一聲爸。”洛國政說著歎了一口氣，說道：“是我以前做錯了事兒啊，她不原諒我，也很是正常。”

    “爸，相信她，她不會一直這麽恨下去的。”封起淵堅信，隻是時間的問題，隻要時間一過，就像是傷疤，也會淡化疤痕。

    “曾經以為，我隻要死了，變成了一抔黃土，她是不是就會不恨我了呢？我還想，隻要她能在我死之後，偶爾給我燒燒紙錢就好了。”洛國政開著玩笑話，可這玩笑話裏，卻多了幾分心酸的意味兒。

    封起淵不自覺地低下了頭，說道：“那都是空想，世界上哪裏有那麽殘酷的事兒。”

    “我自己也覺得我愧對這母子倆，隻希望自己以後下了地獄，多遭點兒罪，彌補我在世犯下的過錯啊。”洛國政說罷便一口灌下了那一杯酒。

    封起淵一言難盡，他沒有參與到其中，很少有發言權，可以說，很多話女沒資格說。

    “我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洛漾如此沉浸在痛苦漩渦之中的，能讓她如此憎恨的，到底是什麽。

    是不是，也曾和他一樣經曆過絕望的境地，他很想知道。

    “你是真想知道？”洛國政放下酒杯，抿著嘴看向麵前這個男人，他認真地說道：“這不是一個好故事。”

    “我想更了解她，我不止會把它當成故事，我更會學著去怎麽解開她的心結。”封起淵認真地回答著。

    這一瞬間，這兩個男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一般，而後，留著啤酒和花生米兒聊了起來。

    這個故事漫長而又令人驚心動魄，末了，封起淵說道：“當年，你誤會了，所以才會弄下這麽一個後果嗎？”

    後果是洛曉彤的孕育，後果是，李美娜拿著這件事兒去威脅李美鳳，最後，他竟然窩囊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美鳳那事兒就過去了。

    剛開始，在醫院的那一陣子，他每天都守在病房門口，卻遲遲不敢進去，愧疚充斥在他的每一個細胞上麵。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眼前是無限的迷茫。

    而李美娜，卻又再一次唆使了他，他看著洛漾，無辜地睜著大眼睛，痛心地哭著的時候，他知道，這個謊言，不會瞞過這一生，所有參與這件事兒的人，都不會安寧。

    “若不是因為我，她們都是好好的。”洛國政愧疚地捶著桌子，心中似有千萬憤怒，卻集於一身，無從發泄。

    他氣的是自己，間接地把李美鳳變成了一個不能下地的女人，直接地把李美娜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一切皆有因果，而他，遲早相信自己會遭報應，所以，即便這些年來過得心平氣和，他也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死得其所，至少可以彌補自己曾經的那些罪責。

    “我相信，您是一個好父親，隻是曾經的你，做錯事罷了。”封起淵說道。

    “你就別安慰我了，人各有命，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可以償還我的那些罪責。”洛國政說完，便起身準備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封起淵莞爾一笑，道：“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希望爸可以用餘生，來珍愛那個被拋棄了那麽久的孩子。”

    裏麵的洛漾早已捂著自己的嘴，哭得泣不成聲，她跌坐在地上，將眼淚一點兒一點兒地擦掉，好一陣子，她都沒緩過來。

    原來，自己的母親變得如此模樣，這些藏著的事兒，終於真相大白了。

    洛漾吸了吸鼻子，捏緊了拳頭，咬牙道：“李美娜，我終有一日，會讓你血債血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