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傷透了的麻木

    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洛漾的心幾乎是漏跳了好幾拍，她好不容易回過神，這才收回自己的情緒。

    她拍了拍自己的頭，說道：“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應該好好睡一覺了。”

    “如果你睡得著的話。”封起淵當然得提一個前提。

    好吧，顯然是她輸了。

    “我睡不著了。”她垂著頭，白天都睡了一個飽的了，現在哪裏還有更多的時間放在睡覺上麵，她簡直精神得不要不要的。

    就像打了雞血似的，壓根兒就無法入睡。

    “我很樂意陪你聊聊天。”封起淵微微一笑，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裏。

    她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問道：“難道，我們就不能用一點兒正常的姿勢談心嗎？”

    “我認為這個姿勢很好，封起淵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封起淵笑了笑。

    就連她的頭，也跟著他的身體一顫一顫的，她輕聲道：“這麽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聊些什麽。”

    “你想聽什麽故事？”封起淵問道。

    “你還會講故事？”洛漾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沒忍住笑出了聲。

    “故事，當然是會講，但是，為了讓你更合胃口，當然，我會講我自己的故事。”封起淵拍著胸脯，笑著說道。

    洛漾冥思苦想，最終，還是落在了一個點上，她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問道：“不如給我講一個，關於你爸爸的故事吧？”

    果不其然，他微微一怔，嘴巴微張，道：“我不太記得他的事兒了。”

    若是洛漾沒有想錯的話，現在這個封氏集團總裁父親的那個人，並不是封起淵的生父。

    “沒關係，不記得，我就不聽這個故事了。”洛漾也不會勉強他繼續說下去，畢竟，這也是他的一個心結。

    忽而，蔓延在兩人之間，就是兩人的呼吸聲，就像是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窗外，有蟬鳴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回蕩在兩人耳邊。

    “故事，有很多，很長，我不一定，每一個都記得，但是，我可以和你說一些零碎的，你未必也會感興趣。”封起淵忽而說道，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兒。

    從小，他就知道這個秘密，隻是，一直裝作不知道，從此不聞不問。

    正是因為如此，他自以為覺得自己活得卑微，而不會對任何人敞開心扉。

    也並非沒有訴說過，可卻被那些人給流傳著，他得到了一個“野孩子”的稱號。

    他並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隻是為什麽那個人從來不回來看自己一眼。

    說是死了，可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見過。

    他恨，可再恨，父親也不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嚐試過一切方法，叛逆法，苦肉計，卻怎麽也沒有效果。

    除了傷害自己以外，別無他法。

    洛漾眼看著這樣的封起淵，心就好像被人用手揪著疼一樣，她微微張嘴，輕聲說道：“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了。”

    每一個會傷害到他的可能，會讓他回憶起不好的事兒，她都不願意去做。

    “我會將我的一切坦白，洛漾，你聽聽我說的，好不好？”他眼裏的那些深邃，此刻就變得非常的淺顯易懂了，他渴望被知道，他渴望，向她訴說。

    就像是在對一個樹洞說話一樣。

    她被封起淵這副模樣給嚇到了，她點了點頭，道：“好，我聽著。”

    關於他的點滴，她非常的好奇，哪怕，是再不好的過往，她也要聽著，即便不能替他分擔難過。

    “在很小的時候，我的爸爸就離開了，封家為了隱瞞這個消息，說我爸爸死了，那時候，我也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要離開，難道是因為我不聽話嗎？”封起淵嗤笑一聲，卻笑的煞是苦澀，這比吃了黃連還要苦澀。

    所以，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爸爸就離開了他，從此，他就跟著封老太太，學習如何變得冷漠，變得像一個無情的人。

    無疑，是不想讓他和他爸爸一樣。

    封老太太每天對他最大的教誨，就是不能把自己的親人當親人，不能輕易地信任任何一個人。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了，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而“父親”二字，也對他來說很是陌生，別人提及這二字，他剛開始會想自己的爸爸到底在哪裏，可後來，傷心到麻木，他也未曾出現過，所以，他放棄了尋找，更放棄了他會重新出現的念頭。

    下定決心忘記他，這樣的情緒，持續了二十幾年，將近三十年，可事到如今，當文禮提及的時候，他不得不提起了想法。

    重新想要尋找那個男人。

    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地丟棄他？

    “起淵，我總覺得，你父親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然，也不會丟下你的……”洛漾擔憂地看著他，低沉的模樣著實令人覺得心疼。

    封起淵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他能有什麽難言之隱？一個隻會躲著責任的男人，這些年，我再孤獨，一半還是他造成的。”

    “起淵，你不要難過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洛漾緊緊地抱著他，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將他保護著。

    一個男人，大抵是在敞開心扉的時候，才是最脆弱的時候吧，她不由地心疼著這個外表上看起來是刀槍不入，可實際上，卻脆弱得像個小孩兒。

    封起淵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所以，我願意告訴你我最無力的樣子。”

    還有很多的事兒，他願意告訴她，想要和她慢慢地說，這樣可以傾訴的人，少之又少，又剛好是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這是一件足以令他開心很久的事兒。

    至少，她是對的人。

    “起淵，我以前以為你是刀槍不入，以為誰也傷不了你，後來才知道，你是被傷透了，麻木了，所以，也無所畏懼了。”洛漾低著頭，眼淚鑽入他的外套之中。

    這樣的事兒，對她而言，對封起淵來說，都是太殘忍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