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母親

    從那個女兒一進門的那一刻，她似乎就意料到了，這個女人待在家，完全是因為離不開自己的父母。

    一直以來的陪伴，讓她無法割舍。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置身事外，其實，她也本應該這樣的，可是，童年已經奪走了她的一切，無論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她都覺得這對自己不公。

    一碗麵，吃得無比的哽咽，就連買杯水，都變得沉重了一些，臨走的時候，阿姨還在那裏叮囑自己的女兒，而她，卻得暗自離開。

    外麵似乎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吸了一口氣，陰雨天還冷，這讓她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心情低沉。

    這時，卻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是阿姨的女兒。

    她不由地詫異，這阿姨的女兒卻嘟囔著，說道：“這是我媽讓我遞給你的，她要你路上注意安全。”

    洛漾看向裏麵正在招呼客人的阿姨，不由地覺得在這寒冷的天心頭一暖，她微微一笑，道：“謝謝你們。”

    “不客氣，以後多來這裏就好了。”她也不由地莞爾一笑。

    離開的時候，外麵依舊是下著雨，鞋子已然被打濕了，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精神病院的門口。

    她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雖說她很久沒有來過了，但路依然在她腦海裏清晰地記住著。

    走廊因為陰雨天而變得昏暗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蒙了一層霧一樣，不自覺好打了個哆嗦。

    有幾個背著書包的大學生跟在一個年邁的教授的身後，聽他頭頭是道地分析著，估摸著應該是學心理的。

    洛漾深呼吸了一口氣，順著方向找到了那個病房，不知怎的，她竟然無法上前。

    每一次走進這裏，她總覺得自己的心在顫抖著，她害怕近距離地接觸真相。

    這讓她不得不回憶起那些日子裏自己昏暗度過的童年，當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無辜的受害者。

    可她還是恨著。

    也許，她該恨的人，應該是那個叫做李美娜的女人。

    從一開始的想要報複，到如今地無路可走，她不知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

    真的是還給自己清白還有自己母親的交代嗎？

    她無從得知，她隻知道自己無比的害怕麵對這一刻。

    此刻，卻有一雙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微微抬頭，刹那間看到了封起淵，他戴著口罩，捂著口鼻，大抵是不想讓人認出來吧，可她卻是一眼，就看出了他。

    “你怎麽來了？”洛漾眼眶一濕，上次一別，不知過了多久才相見。

    封起淵摘下口罩，道：“你一向害怕一個人來這裏。”

    “你怎麽會……”洛漾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以後再長話短說，現在，我陪你一起進去。”他二話不說，就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向著裏麵走去。

    她看著這個背影，莫名的，隻要跟在他的身後，她就不會再害怕。

    堅定的步伐，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別的她無心再多想，此刻，隻想跟在他身後。

    詢問過醫生了以後，便讓他們進去了。

    屋裏整整齊齊的，看不出一絲的髒亂，也看得出來李美鳳是一個喜歡收拾的女人，她將屋裏頭整理得十分幹淨。

    也許，從前的她，就是這樣安靜而美好，被洛國政而愛上。

    屋裏的人不見蹤影，這裏還有一個陽台，洛漾不知怎的，竟想上前，她放輕了自己的腳步，緩緩向前走去。

    “小漾啊。”聽到這一句叫聲的時候，洛漾的腳步一頓，心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刹那間，眼淚便湧了上來。

    或許，她從來也沒忘過。

    “這是媽媽栽的話，記得那時候，懷你的時候，聞到花香還在踢我的肚子呢，”李美鳳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話，透過窗台，隱約可見她嘴角的笑容。

    洛漾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原來，自己的存在還沒被徹底地忘記，原來，自己存在的意義，不止是因為其他的因素。

    而是因為，自己一直被記得。

    李美鳳歎了一口氣，道：“你現在在哪裏呢？”

    洛漾和身後的封起淵對視了一眼，確認過後，她便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更加的膽大。

    剛想上前，卻驀然看見了李美鳳栽著花的手上有幾個小疤，她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上前，拽住了李美鳳的手腕，看了一眼，隻覺得心口哽住了，她反問道：“這是誰弄的？”

    李美鳳受了驚，嚇得整個人都從輪椅上摔倒在了地上，而後撞在牆上，尖叫著。

    大抵是被突然闖進來的洛漾給嚇著了，她大聲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媽媽，我是小漾啊，我是小漾……我是你的女兒！”洛漾一邊兒喊著，一邊兒被封起淵給拉著。

    因為她無論現在做什麽，都是在刺激李美鳳，當下最好的方法，還是把她給拉住。

    而後隔開兩個人。

    “你幹什麽？”洛漾已經失去了理智，對著封起淵的臉毫無意識地抓了過去。

    緊接著，聽到動亂之後，外麵的人蜂擁而至，他們第一做的不是處理洛漾，反而是壓著李美鳳，在她不斷地尖叫之中，而後掏出了一管針筒，一下子就打在了她的胳膊上。

    不過一會兒，她就停了下來，像是沒有生命一般安靜了下來，洛漾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生母被這般對待，她的眼淚已然是幹涸了一樣，最後，就這麽落了下來。

    像是決堤了的河一樣，她快速地跑到她的身邊，搖著她的身體，任由眼淚慌張地落下，她微微張唇，輕聲問道：“媽媽，你怎麽了？”

    媽媽，這兩個字已經很久沒從她口中說出來了，她聽了無數人喊過這個稱呼，即便是聽著洛餘生和封子睿說了那麽久，她卻也沒想過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是那麽的拗口。

    她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眼淚不流下來，可看到這樣的李美鳳，卻沒來由地覺得心像是被人用手揪著一樣。

    疼得難以呼吸。

    “你們到底對我媽媽做了什麽？”洛漾站起身，紅著眼，看著一旁站著的人，她清楚地記得這個人壓著自己的母親，然後眼看著那一針打進了她母親的身體。

    在她看來，這裏的每個人都不過是惡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