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嘉麗知道白彥成負了重傷，已經是除夕的前一天了。

    那時候，白彥成剛剛蘇醒兩天，恢複了意識，可以說話了。

    本來他沒想告訴林嘉麗。這是他出任務前跟首長說好的。如果負了傷，先不告訴家裏人，免得他們過不好年。

    可是，傳達室的小戰士說漏嘴了。

    他的對象在部隊附屬醫院裏做護士，跟他說了白彥成負傷住院的事。

    那天，林嘉麗照舊打電話問有沒有白彥成消息的時候，他不小心說漏了嘴。

    被逼無奈，小戰士隻好告訴了她，白彥成所在的醫院。

    掛了電話，他心裏想，白團長就這樣躺在醫院裏過年還挺心酸了。也許他小媳婦過去陪陪他，他會開心點。

    團長應該不會怪他的吧。

    白彥成蘇醒的時候，楚龍飛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他的傷不在要害處，隻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性命無憂。

    白彥成卻沒有那麽幸運，打在臂膀的有一彈，不幸感染，差點要到截肢的地步。

    在醫生的努力下，胳膊算保住了，隻是失血過多，仍然虛弱地難以行動。

    楚龍飛吃過早飯後，便在病房內來回踱步。

    看護他的小戰士以為他是在遵醫囑多運動，還道：“楚團長，你適度運動就好了。不用這麽久，當心傷口裂開。”

    天知道，楚團長已經來回踱步一個多小時了。估計肚子裏的早飯都消化完了吧。

    楚龍飛身子一頓，瞪了他一眼，哼了聲，卻問道：“昨天他們送的花呢？”

    “啊？”小戰士呆愣了下，“您不是說不喜歡，讓我扔了嗎？”

    楚龍飛生病的這幾天，不少人都過來看望他。

    他的親朋好友自不必多言，甚至還有幾位文工團的女同誌過來送花。

    楚龍飛一心撲在和白彥成的龍爭虎鬥上，哪在意這些鶯鶯燕燕，隻覺得煩人的很，連帶著她們送來的話都讓警衛員扔出去了。

    “去，給我找來。”

    小戰士有些無語，小聲道：“楚團長，那花我剛扔就被人拿走了……現在找不到了……”

    他沒說的是，其中一束被他借花獻佛地送給自己對象了。

    楚龍飛皺著眉頭，摸了摸下巴。

    這是他有些煩躁的表現。

    “去，買一束過來。”

    小戰士低著頭答應了，匆匆地走了。

    楚龍飛獨自在病房裏又開始踱步。

    在他踱了二十個來回的時候，小戰士捧著一大束紅玫瑰回來了。

    “楚團長，快到過年了，花店裏隻剩下這個了。”小戰士捧著紅玫瑰，有些忐忑地道。

    楚龍飛看都沒看一眼，率先大步踏出病房，伸手示意他跟上。

    臨近過年，醫院裏的病房顯得清淨許多。

    這裏的病人主要是部隊裏的士兵和軍官，以及一些退休幹部。

    過年的關口，隻要不是病的起不了床或者離不開醫院，大部分的人都被家屬接回家團聚了。

    大步走過一條走廊，拐了個彎，便是白彥成的病房。

    站在房門外，楚龍飛有些踟躕。

    他聽到屋內有個溫柔的女孩正在說話。

    猶豫了片刻，楚龍飛決定還是先回去，晚點再來看望他。

    正當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卻聽房內傳來白彥成清冷的聲音：“請進！”

    顯然，白彥成聽到他的腳步聲了。

    楚龍飛呼了口氣，轉身利落地推開了門。

    病房內很明亮，白彥成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半靠在床上，形容有些消瘦。

    床前站著一位身材高挑，模樣清秀的女孩，手裏正端著一碗不知道是雞湯還是鴨湯的補湯。

    白彥成見是他，目光轉到那位女孩身上，聲音淡淡道：“我有客人來了，你先出去吧。”

    女孩笑著衝楚龍飛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但楚龍飛可以看出，她那笑容有多勉強。

    “那彥成，我把雞湯放桌上，一會兒你記得喝。”女孩溫柔地叮囑道。

    白彥成還是什麽表情動作都沒有，隻是道了聲：“謝謝。”

    女孩轉身出了房門，秀眉微蹙。

    楚龍飛眉毛一挑，心想，不是傳聞白彥成和他未婚妻感情很好嗎，如今看來彼此很冷淡嘛。

    不等他再多想，隻聽白彥成問：“有什麽事？”

    楚龍飛一招手，小戰士便機靈地把那一大捧花放在了白彥成的床頭，笑道：“白團長，楚團長聽說您醒了，過來看看您。”

    “謝謝。”白彥成微微點頭道。

    楚龍飛可以聽出，這是句非常客套的話。

    他頓了頓，找了句可以說的話，道：“你好些了嗎？”

    白彥成點了點頭：“死不了。”

    說罷，他咳嗽了一聲，臉色又蒼白了一分。

    楚龍飛看他桌子上有水杯和水瓶，便走過去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

    白彥成順手接過來，喝了一口，平複了下呼吸，又道了聲謝。

    兩人頗有些相顧無言的味道。

    突然，白彥成抬頭看向楚龍飛，伸出手掌，道：“我的東西還我。”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楚龍飛問：“什麽東西？”

    “那天我留給你的東西。”

    楚龍飛仔細回想了下，方知他說的是那瓶“神仙水”。

    便道：“瓶子裏的藥被我用完了。”

    白彥成繼續道：“瓶子還給我。”

    楚龍飛不明白那個普普通通的小瓶子有什麽貴重的，白彥成還心心念念的找他要。

    不過，既然他要，還給他便是，吩咐小戰士道：“去我房裏拿一下，一個透明的小瓶子。”

    小戰士應了聲好，便出門去取那瓶子。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楚龍飛有些不自在。

    他搬了把椅子，並沒有坐在白彥成的床前，而是特意往後挪了挪。

    不知道為什麽，他還不習慣和白彥成挨得那麽近。

    “對了，謝謝你那天救了我。”楚龍飛故作大方道，“還有，你那個‘神仙水’是什麽藥？還挺管用。汪醫生說，我那麽深的傷口竟然能止得住血，簡直是個奇跡。”

    說起那天的事，白彥成有些冷地瞥了眼楚龍飛，道：“那天你為什麽跟著我？”

    如果不是楚龍飛這個禍害，他哪裏需要這麽麻煩。

    不等楚龍飛說話，兩人便聽到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高呼的叫聲，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