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害羞了，可以嗎？”蘇子昱接話的同時還在捂嘴偷笑，肩膀一聳一聳地，“走吧，先回酒店了。”

    “嗯。”盡管蘇子昱捂住了嘴，但笑意還是從眼睛中流露出，徐季覺得這種情況下更尷尬了，故而電梯門一打開就率先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

    “你等等我啊。”

    可能是笑得久了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一直憋在肚子裏笑，蘇子昱覺得肚子好像都笑痛了，連帶著走路都沒了力氣。

    幸好徐季沒有惱羞成怒到直接甩酒店的房門，還知道給自己留了個門縫。推門而入，往裏走了幾步，蘇子昱先是看到高高站在沙發上的沈馨雅。

    “雅雅？”蘇子昱不確定地叫了一聲，“你怎麽在沙發上蹦蹦跳跳啊？大哥哥呢？”

    不得不承認，徐季對沈馨雅的照顧是真的十分細心了，蘇子昱看過徐季給沈馨雅塗藥水，仿佛是捧著什麽易碎的寶貝，小心翼翼地擦塗藥水。

    一個下午的時間，蘇子昱仔細看了下，沈馨雅裸露在外麵的紅點點沒有一個是被抓破的，這得是多細心，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

    下午睡飽了的沈馨雅精力特別充沛，緩過來之後就開始作天作地，酒店房間裏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開始上躥下跳。

    剛爬上沙發跳了沒幾下，突然“滴”的一聲，門毫無預兆地被打開了。本來還想打個招呼順便解釋一下的沈馨雅，就看到大哥哥急匆匆地推開洗手間的門衝了進去，過了一會兒，自己的哥哥也回來了。

    順著沈馨雅手指的方向，蘇子昱走到洗手間的門口，停下。

    在猶豫敲門還是直接推門進去的時候，門從裏麵被人打開了。

    “好啦，都到自己的地盤了，你就沒什麽想說的？”蘇子昱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明顯用冷水衝過臉，雙鬢和額前碎發還沾著水的徐季，“小馬哥不就說了實話嗎？有什麽好害羞的啊？”

    “我沒有。”冷靜下來的徐季坐著最後的狡辯，“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嗤。”蘇子昱不屑地反駁道，“有什麽不太好的？再說了，我們也沒做什麽，以後我要是在大眾麵前和你表白，你不是要落荒而逃？那我豈不是很尷尬？！”

    聽到蘇子昱說要在大眾麵前和自己表白的時候，徐季已經愣住了，竟然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萬一蘇子昱真的這麽做了，自己到時候應該怎麽回應。

    “誒，傻啦？”蘇子昱在徐季麵前揮手，“回神啦！想什麽呢？就你現在在保鏢麵前小秀一下都能臉紅的人，還想以後呢？”

    “子昱，你以後會公開我們的關係嗎？”徐季喃喃地問道，因為緊張才衝過涼水的手心開始冒汗，“會公開出櫃嗎？”

    ……

    徐季的問題來得猝不及防，蘇子昱的腦袋當時就死機了，自己最開始隻是順嘴提的，沒成想徐季倒是認真思考起來了，自己以後會公開嗎？會有在大眾麵前和徐季告白的那一天嗎？

    “唷，才脫離實習男朋友的第一天就開始得寸進尺了啊。”蘇子昱笑著說道，試圖在這個話題上打馬虎眼，“公開出櫃什麽的，自然是到時候看你對我好不好啊。”

    到時候這句話，看似是給了個承諾，可這個承諾卻沒有說明白時間，也就沒了必須兌現的期限，不過一句空話罷了。

    “嗯。”蘇子昱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徐季也覺得繼續再問下去也沒有必要，“那我爭取對你再好些。”

    “加油，男朋友。”蘇子昱不走心地打氣鼓勵。

    事情總得一步一步慢慢來，徐季在心裏想著，最起碼，現在已經脫掉“實習男朋友”的前綴了，已經是個正式的男朋友了。

    雖然蘇子昱已經說了珍惜當下，談戀愛就好好談，但徐季總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後，想到更遠的未來。

    畢竟國家已經允許了同性可婚，徐季作為一個純gay，總不可避免地去想這些，那是之前從來不敢奢求的。

    為了照顧沈馨雅的心理，蘇子昱和徐季的晚飯都點的粥，吃過晚飯之後，三人像往常一樣在沙發上看電視休息，從表麵上沒什麽問題，一樣的，和睦溫馨，隻有當事人能察覺到細微的心理變化。

    到時間了之後，三人本打算和往常一樣輪流洗澡，但沈馨雅因為水痘還沒消完的緣故，不能洗澡，隻能簡單擦拭。

    趁著蘇子昱在裏麵洗澡的時候，沈馨雅爬到徐季身邊，悄悄地趴在徐季的耳朵邊問徐季：“大哥哥，你是不是和哥哥鬧別扭了啊？”

    “沒有啊。”徐季苦笑，連沈馨雅都感受出來了麽，兩人的情緒這麽不受控製的嗎，“雅雅為什麽這麽問啊？”

    “因為感覺哥哥今天悶悶的，都不怎麽說話。”沈馨雅短小的胳膊費力地抱著徐季，認真地說道，“以前哥哥不開心，或者想一些雅雅不知道的事情的時候，哥哥就這樣悶悶的，不怎麽說話，隻有雅雅問問題才會理雅雅。”

    “這樣啊，那等會大哥哥幫你問問哥哥好不好？”

    “好。”得到理想中的回應的沈馨雅眼睛都亮了兩分，笑著點頭地爬會床頭，翻看自己的圖畫書了。

    徐季哂笑地看著沈馨雅的背影，大人們從來都覺得孩子太小，不懂事，然而小孩子對大人情緒的變化也非常敏感，往往能察覺到大人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善於捕捉情緒的波動，敏銳到讓大人們自愧不如。

    蘇子昱洗完澡出來換徐季進去洗，坐在床邊吹頭發的時候，沈馨雅又默默爬到蘇子昱身邊，想故技重施。

    蘇子昱關了電吹風，隨手一撈，將沈馨雅攬入懷中，輕輕打了沈馨雅屁股一巴掌，佯裝非常生氣地嗬斥道：“沈馨雅，你怎麽越來越懶了？都學會走路這麽久了，怎麽還老喜歡爬來爬去的。”

    “嘻嘻。”沈馨雅現在已經能十分準確地分出蘇子昱是真的生氣還是假裝生氣了，倒是不害怕，依舊嬉皮笑臉地往蘇子昱麵前湊，“哥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蘇子昱扶正沈馨雅的身子，讓人在自己腿上坐直。

    得到優待的沈馨雅依舊笑嘻嘻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和大哥哥吵架了？”

    “大哥哥和你說的？”

    “不是啊，我猜的。”沈馨雅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還是有點擔心，怕哥哥是真的生氣了，“哥哥你今天悶悶的，都不怎麽說話了。”

    “沒有吵架。”蘇子昱肯定地回答道，“哥哥就是和大哥哥說事情，沒能說到一起去而已，不要擔心。”

    “嗯！”這回沈馨雅是真的放心了，兩個哥哥都這麽說的，應該就沒什麽事了吧？

    從蘇子昱的懷裏爬出來的時候，沈馨雅又默默爬回自己的被窩裏，繼續看剛才的故事。

    蘇子昱倒是心緒不寧起來，走到落地窗麵前，很想吸支煙緩緩。手伸進褲兜的時候，才想起，這次來拍戲因為有沈馨雅的原因並沒有帶煙。一根煙都沒有摸出來，手心倒是攥著快巧克力，是剛剛下午徐季塞給自己的，說什麽拍了一下午的戲肯定累了，補充點能量。

    剛剛洗澡換衣服的時候，自己還特意拿出來呢，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也順手就塞進了睡褲的褲兜裏，自己怎麽就忘了呢？

    這記性……？嘖嘖。

    一邊唾棄自己記性不長，一邊剝開巧克力的糖紙，苦澀的味道在舌尖化開，蘇子昱望著窗外的夜景出神。

    徐季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副景象，也就顧不得要擦頭發了，在沈馨雅的注視下走過去，把蘇子昱整個人都圈進懷裏，在蘇子昱耳邊低聲問：“怎麽了？子昱？不開心啊。”

    “沒有，我就在想……”

    “別想了。”蘇子昱的話被徐季打斷，“別想了，好不好？之前是我不好，多問了幾句，我應該顧忌你的身份的。”

    洗澡的時候大概是真的適合想事情，溫熱的水劃過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徐季突然就想明白了，蘇子昱現在隻是個剛出道的藝人，就算家裏再有背景，實力再硬，如果因為同性戀的標簽而被觀眾拒絕，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蘇子昱和自己說過，他是真的挺喜歡表演的，在戲裏過別人人生讓蘇子昱整個人都很享受，自己怎麽就可以讓他為自己犧牲那麽多呢？

    人大抵都是自私的。徐季的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對蘇子昱付出多少，就期望能從蘇子昱那收回多少。

    但愛情的世界裏，哪有什麽公平不公平啊？隻有愛與不愛啊。蘇子昱不像自己，是一見鍾情的喜歡，見第一眼就深深陷進去的喜歡啊。

    如果自己是蘇子昱，一個剛在一起不久，感情不算深厚的男朋友和大好前程相比，自己可能也會選前者吧？就算最後沒有被封殺，依舊會有觀眾喜歡，但自己就真的忍心看他被人指指點點嗎？

    不願意的……

    這可是自己捧在心尖的人啊，怎麽舍得呢？

    “我……”蘇子昱開口說話的聲音變得格外喑啞，心裏也堵得慌，一種說不出的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