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蔣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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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陳暖的熱情和激動,蔣媽媽麵上很冷淡,連看也不看蔣墨一眼,默默扒著碗裏的飯菜。

    蔣墨也沒喊一聲媽,一點也沒禮貌,徑直走到餐桌旁,冷眼看了眼桌麵上的菜,“難吃死了,天天都吃這些菜,不覺得膩得慌麽?”

    聞言,蔣媽媽扒飯的動作一頓,隨之,將筷子放下,不發一言,又往閣樓上走去。

    “哎,阿姨。”

    看著蔣媽媽消失在樓梯拐角處,陳暖生氣的質問蔣墨,“你幹嘛呢?一回來就跟吃了炸藥一樣,誰得罪你了?誰說這菜難吃,我就覺得很好吃啊。”

    “好吃你就把它吃完,吃不完就拿去喂狗。”蔣墨冷眼看了眼陳暖,轉身也往二樓的房間走去,“吃完就立馬給我滾。”

    嘿,這對母子倆,為什麽他們的相處模式那麽怪?

    陳暖立在餐桌旁,已無心吃飯,將碗筷拿去廚房洗幹淨,又收拾了一遍廚房的衛生,擦了擦手,想起蔣墨的命令,搖搖頭,準備走人。

    雖然說許謂叫她過來勸蔣墨,但看著蔣墨剛才對她的態度,貌似不太歡迎她。

    畢盡昨晚兩人在KTV的廁所裏,鬧了個不歡而散,她嫌他老是糾纏,他險先又要了她的命。

    陳暖走到門口,正要關緊大門,砰地一聲,不遠處從高處墜落下一壇鮮花。

    泥土四濺,花殘枝斷。

    她抬頭。

    腦袋上還纏繞著白紗的蔣墨坐在樓頂矮牆上,落幕孤寂地喝著酒,滿天的繁星散落在他身後,仿佛為他渡了一層光。

    蒙瀧瀧的光,看不清他五官。

    “去哪?”他俯視著她,啞著聲音問道。

    “回家。”陳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能去哪,當然是回家了。

    看,天色都黑了。

    “上來。”

    這人也真是,讓她滾也是他,要她上去也是他,得了人格分裂症啊?

    看在他是個病患的份上,陳暖乖乖爬上了蔣墨家的樓頂,“蔣墨,你又想幹嗎?”

    “坐我這裏。”蔣墨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陳暖探身望了眼懸空的地方,盡管這是三樓,不算高,但對於她來說,也不算矮。

    坐在矮牆上,萬一摔下去怎麽辦?

    不死也殘。

    想到這,陳暖用力搖頭,“我就站這好了,有什麽話你說,說完我好回家。”

    蔣墨不悅,察見陳暖眸子流露出的恐懼,心下了然,故意使壞一把拽住她手腕,將她拽向懷中,“坐這裏陪我。”

    身子猛地失去重力,往蔣墨倒去的同時也是往樓外的方向傾倒,嚇得陳暖大叫一聲,並死死抱住了蔣墨腰身。

    這一嚇,嚇得差點掉了魂魄。

    “嗬……”

    耳旁傳來蔣墨得逞的輕笑聲,陳暖這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一拳打在他胸前,“蔣墨,你混蛋。”

    被他的舉動氣紅了臉蛋的陳暖落在蔣墨眸中,他眸中含笑,輕輕巧巧握上她的小手,稍微一使力,“我怎麽混蛋了?你再不坐好,小心從這栽下去。”

    蔣墨一句話成功的讓陳暖僵著身子挨著他坐的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生怕真的走下去。

    “嗬嗬,放心,有我在,你摔不下去。”

    陳暖慘白著一張小臉,望都不敢望樓下的地麵,“蔣墨,我要回家。”

    “回什麽家?坐在這裏看風景不好麽?你看遠處的山遠處的房子遠處的樹木,沾染上塵世的煙火,多美是不是?”蔣墨一手輕攬著陳暖腰身,一手撈起沒喝完的啤酒,咕嚕咕嚕一大口,此時此刻對他而於,真是愜意。

    的確是站的高望的遠,但對陳暖來說,內心的害怕比風景更讓人悸心,她正要說點什麽時聞著從蔣墨處飄來的酒味,眉頭微微一皺——

    “你要喝酒麽?”

    “你別喝酒了!”

    幾乎是同時開口,兩人微怔,隨即,陳暖從蔣墨手中拿掉那瓶啤酒,“都受傷了還喝什麽酒?腦袋上的傷不礙事麽?”

    “不礙事。”蔣墨隨手又撈起一瓶啤酒,這回還沒打開就被陳暖奪去了,“你怎麽就不聽勸呢,受傷就別喝酒了。”

    “好吧。”

    她眼中的關心讓蔣墨沒由來的感到心一暖,他鬼使神差伸手往她脖頸處摸去。

    陳暖以為他又要動怒掐她,嚇得脖子一縮,臉色蒼白避開了蔣墨的手,“你想幹嗎?”

    沒料到她下意識的動作居然會這麽害怕他,蔣墨臉色不爽,訕訕收回手,沉悶問道,“你的脖子好點了沒?”

    陳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危險解除,她撫摸上脖子搖頭,“好多了。”

    “對不起!”

    陳暖沉默,昨晚的蔣墨真的很嚇人,那麽一瞬間,她以為他真的要掐死她。

    “我都說了對不起了。”陳暖的不吭聲讓蔣墨心裏沒底,心裏不安,單手拂過陳暖臉龐,幽幽盯著她:“你要說沒關係,知道麽?”

    “撲哧。”

    陳暖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向來唯我獨尊的蔣墨也會說出這麽幼稚的話。

    看到陳暖笑了,蔣墨心裏這才好受,嘴角微翹,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望著蔣墨這張帥氣的臉龐,陳暖想起閣樓上那些無處不在的無臉男畫像,忍不住問出聲,“蔣墨,你媽媽畫的那個沒有臉的男人是誰?”

    蔣墨微微一怔,料想不到陳暖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想起那個男人心口就發悶,他想喝酒,手剛碰到啤酒瓶上,一隻柔軟的小手蓋在他手背上。

    他抬頭。

    陳暖朝他搖頭,“別喝了。”

    蔣墨遂放棄喝酒的念頭,從而在懷裏摸出一包煙,點上深吸一口,“你上閣樓了?”

    “對。”

    “她允許你上去的?”

    “嗯。”

    蔣墨又是深深吸了一口,雙手撐在矮牆上,修長的腰身微微往後傾,頭昂起,望向滿天繁星的夜空,嘴角微微抿起,叨著還未燃盡的香煙。

    沉默不語的蔣墨讓陳暖意識到自己不該有那麽強的好奇心,不該問這麽一個問題,望著那根還在燃燒的香煙,橘紅色的火星讓她瞳孔微微一縮,“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用說,當我沒問過這話。”

    聞言,蔣墨坐正身子,從嘴角拿下香煙,老練的別在指尖,語帶嘲諷,“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他……不就是提供了精子的那個男人麽。當年若沒有他的精子,也就沒有現在的我。”

    “……”

    這是變相的承認那個男人是他的爸爸麽?

    蔣墨眼中的落幕和一閃而過的憎恨讓陳暖不知說些什麽來安慰他,她不了解情況,每個人的身上都藏著無數的秘密,包括她自己。

    喝了點酒,又似乎是旁邊坐著的女孩兒是他真心喜歡的,在這個星空璀璨的夜晚,蔣墨第一次有了訴說的念頭,“知道我媽為什麽瘋了麽?”

    不等陳暖回答,蔣墨自顧自的又說起,“就是被那個男人拋棄的。我媽是他的結發妻子,隻是當年他迫於家族壓力娶了我媽,但他又不愛我媽。在婚後半年就出軌,在外麵養著一個女人,在我出生沒三個月後,那個女人也生了一個兒子,然後還囂張的帶著孩子上門挑釁我媽。那個男人開始不顧家族的反對,決定跟我媽離婚,我媽自然不同意,兩人前前後後耗了五年,在我五歲那年,我媽終於扛不住那個男人的冷落同意離婚,在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刻就瘋了……”

    “我媽被送去了精神病醫院治療,而我也被他們遺棄了,被送去外公家生活了三年。在這三年中,我遭受了很多冷落,因為我媽的事被世人嘲笑,外公覺得丟臉,對我也不是很好。後來,我媽治療的差不多,她出院後就把我接來這裏,轉眼就過去了這麽多年。”

    “我媽的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會做好吃的給我吃,買新衣服給我穿,壞的時候會拿鞭子抽我。更多的時候,她直接視我為空氣,隻因為我長得太像她。在我剛接到這裏來時,有一次她發瘋,直接掐著我脖子,一邊掐一邊罵,為什麽這張臉要長得像她?”

    陳暖望著蔣墨便想起他的瘋媽媽,他真的長得很像他母親,可是她不解,兒子長得像媽不也很正常麽,為什麽他媽媽那麽生氣要掐死他?

    蔣墨很快就回答了她的疑惑,“當年小三上位就憑借著她兒子長得像那個男人,所以那個男人很喜歡那個孩子。我媽自己鑽牛角尖,總認為是我的錯,是因為我長得不像那個男人,所以才跟她離婚。”

    陳暖見蔣墨說到這,嘴角不自覺露出一個苦笑。

    她不知道該什麽好,安慰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蔣墨。”

    “我沒事。”蔣墨無所謂的抽完最後一口煙,“我媽是愛慘了那個男人,你看她畫的那些畫就知道了。還有,你今晚吃的那些菜,全是當年那個男人愛吃的,她一做就是十年,所以,她不膩,我倒是厭煩了。”

    原來還有這個緣故,難怪他一回來看到那些菜就沒個好臉色。

    陳暖頓時釋然,聽完蔣墨的訴說,令她也有一股想找人傾訴的衝動,“蔣墨,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這座城市讀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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