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難以言喻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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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的玻璃並沒有碎掉,隻是上麵有一圈鮮紅色的印跡,他拳頭抵著的地方開了一條裂痕。
聶昱謙卻是渾然不覺。
該死的!
他低咒一聲,狠狠地捏緊了拳頭,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煩躁感覺盤旋在他的心頭,怎麽樣都控製不住。從他離開暗欲開始,他的心就一直都不踏實,這是這麽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情況!
他從來不會為任何一個人這樣分神,哪怕是以前的立言,都不會。
可是那個女人最後那個絕望的眼神,那雙染滿了鮮血的手,卻是一路跟隨著自己,像是鬼魅一般,怎麽樣都甩不掉!
該死的!該死的!
他又是一拳頭狠狠地砸下去,這一次,換了他的手流血,他怔怔地看著那鮮紅的血順著玻璃滑落,心頭說不出是一種怎麽樣的滋味。
難道真的如同是珞席奕說的那樣,他做得太過分了麽?
不,比起立言的命,她如今所承受的一切,哪裏過分?
比起如今還躺在床上一直都鬱鬱寡歡的母親,這一切都還算是便宜她了不是麽?!
他憤憤地抽回自己的手,還是覺得胸口一陣氣悶,連續解開了三顆扣子,直到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他這才坐到辦公桌後麵的真皮轉椅上。
片刻之後,他伸手翻開一疊公文,想要找自己的鋼筆卻是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感覺自己的心很是慌亂,結果在自己的手邊找到了鋼筆,他捏在手中,卻發了半天的呆,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最後他終於忍無可忍,揚手就甩掉手裏的鋼筆。
有些無奈地伸手捏了捏發疼的鼻梁,自己這是怎麽了?從來都是隻要他決定要做的事,不管是殺人還是放火,他都不會動任何的惻隱之心,現在卻是這樣的不安,那個女人到底是有什麽魔力?
他重重地倚靠在座椅上,皺著眉頭轉了兩圈椅子,手機卻在這個時候大響起來,他幾乎是沒有片刻的尤其,伸手就一把抓起接聽。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原本陰沉的俊臉陡然一變,仿佛是一閃而過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是下一秒,他的臉色又開始微妙起來,漸漸的,那種陰霾的氣息重新回到了他的周身,整個書房瞬間如同是墜入了一個冰窖一般。
他不等電話那頭的人說完,聶昱謙高大的身子瞬間從座位上起身,下一秒,隻見修長的手臂揚手一丟,那原本還在他耳側的手機就已經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觸到了牆壁,砰一聲悶響,手機滑落在地毯上,零件去已經飛散一地。
聶昱謙一腿提在了自己的大班椅上,煩躁地想要伸手去扯領結,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帶領帶,他繞過了大班桌,矯健的步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麵,落地無聲,卻是來回在房間裏踱步。
他那一貫都是內斂不易讓人察覺情緒的俊臉上,此刻全都是焦躁。
剛才的電話是珞席奕打給自己的,他回到了暗欲就發現淩子蘇早就已經不知去向,查看了放在暗處的攝像機才知道,原來是葉少風來過,在最關鍵的時候救走了淩子蘇。
他承認,自己在聽到那個女人被人救走了之後,胸口那一直都壓著的大石頭像是驟然被人搬開了,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可是一想到那個人是葉少風,他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
葉少風……該死的!他怎麽會知道那個女人在暗,欲?還有,他是怎麽進入那個包廂的?暗欲的那些手下都是飯桶!真是見鬼!
他氣惱的並不是葉少風半途殺出來救下了淩子蘇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他氣惱的是……那個女人何德何能?為什麽身邊總是有男人圍繞著她轉?
原來害死了立言之後,再勾搭上了市長的孫子還不夠,現在還有一個警隊精英是麽?
淩子蘇,真是好樣的,看來他小看她的何止是那麽點智商?還有她那對於勾引男人的手段!
「我覺得你真是可憐,你竟然這樣對我,立言在泉下有知也不會原諒你的,你以為你做了什麽好事麽……」
…………
「……你還說你是聶立言的哥哥,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麽?你竟然那樣無恥披著聶立言的名字來占有我的身體,你就是一個強奸犯!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怕麽?不怕立言來找你麽……」
該死的女人!該死!
竟然口口聲聲地用立言來反駁自己,轉身卻又有無數的男人前赴後繼地當備胎麽?
好,太好了!
他菲薄的唇瓣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轉身就大步離開了書房。
家裏有專門的司機,剛準備去休息,一見到他下樓,連忙迎上來,“聶先生,是要出門麽?”
聶昱謙在玄關處拿了自己的外套隨手披上,沉沉地“嗯”了一聲,“把車鑰匙給我。”
他直接上了車,發動引擎,車子轉了一個彎筆直地駛出了別墅的大門口,一路上他胸口的那股怒氣還是無法消散,反而是越聚越多,他忍不住捶了一下方向盤。
——見鬼!他一定要問清楚那個女人,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有很多男人?
他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另一部私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用一口留意的意大利文交代對方,“馬上去查,那個女人的位置,十分鍾之後告訴我!”
掛了電話,他一腳踩下油門,性能極好的跑車轟轟地跟箭一樣消失在夜幕之中。
C市軍區機關醫院。
偌大的病房內,潔白的床上,女人即使是睡著的時候,還是一臉的蒼白,她似乎是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唇,雙手緊緊地護在胸口,手背上明明打著點滴,她卻渾然不覺,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幹澀的唇畔模模糊糊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隻能聽到一些大概。
“走開……立言……立言……對不起……你……你別過來……你……魔鬼……我恨你……你不得好死……嗚嗚……立言,對不起……我該死……我該死……立言……對不起……不是……我沒有……沒有……是他逼我的……是聶昱謙……聶昱謙逼我的……他……他騙我……”
葉少風兩道濃濃的劍眉蹙起來,聽著她斷斷續續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很想要幫她,可是卻又無從下手。
“那個……張阿姨,她到底怎麽樣了?這怎麽一直說胡話?”他抬起頭來問一旁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
那女醫生寬慰似地對他笑了笑,“沒事,應該是受了點刺激,身體是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她之前有被性侵犯過,還有,她的手也受了重傷,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做什麽的,如果是彈鋼琴之類的話,她之後應該很難複原了。”
“她是個設計師。”葉少風心煩意亂地接話,頓了頓,又擔憂地問:“那她還可以拿筆嗎?”
“理論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需要好好休養,否則以後很難使上力氣。”外頭有小護士在叫醫生,她伸手拍了拍葉少風的肩膀,“別太擔心,讓她好好休息休息,我先出去了。”
葉少風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張醫生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暗暗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忍不住問:“少風,你爸最近沒找你麽?上次他還跟我說,康家那個丫頭的事情……”
“張阿姨,你現在就別跟我說這些了,什麽康家丫頭,我現在還沒有打算結婚的意思。唉,你不是忙麽?你瞧那小護士又在叫你了,你趕緊去忙吧,這裏有我守著就行了。”
張醫生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帶上了病房的門就走了出去。
葉少風這才坐在了床邊,伸手幫子蘇掖了掖被子,眼眸深處流露出來的都是和他身份氣質所不符的憐惜和不舍。
上大學的時候,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家庭特殊,他學習成績也是相當的突出,當時的自己身邊有太多的女性圍繞著,可是他獨獨記住了這個叫淩子蘇的丫頭。
她的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也許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的,但是他就是覺得,她像是一道最柔和的陽光,隻是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就猛然照進了他的生命,從此之後就生根落地了。
那時候他是學生會的主席,她每天跟在自己的身後,甜甜地叫著自己“葉學長、葉學長”……那些最美好的畫麵,到了如今他還是放在心底最深處。
隻是一直都知道,她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所以驕傲的他從來都不會去奪人所愛。後來他去當了兵,再後來很多年不見,他也失去了她的聯絡方式,之後倒是從別人那裏聽說了一些事情,隻知道她很多年的男朋友聶立言突然死了,再然後好像是聽說她又有新的男朋友……
一直等到他回來,他才知道,她並沒有結婚。這中間的彎彎曲曲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她,就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
要不是昨天送她到了公車站,還是不太放心,所以後來又折回去跟著她的話,她之後會發生怎麽樣可怕的事情?!
該死的,到底是誰在這樣肆意地傷害她?!
要是讓他知道,他一定不會輕易繞過那個男人。
性侵犯?
那個死胖子口口聲聲說沒有碰過她,那麽究竟會是誰?之前她讓自己查的那兩個人的筆跡,也不是同一個人,可是有一個就是聶立言,聶立言又死了那麽多年,到底是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