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林眼睛裏射出一道駭人的光，他把腳下的油門踩到了底，救護車飛快地往前衝去，車上的擔架還沒有固定好，隨著車體猛然往前衝去，左東霆和主任醫師一左一右用力按著。

    前麵的保姆車突然加起速來，在警車麵前呼嘯而過，一眨眼間已上了高速。

    林大林開的救護車也來不及在警車邊停下，他也跟著加速往前開去，一直拚命踩著油門。前麵出現一個叉道口，右側是通往高速的路口，左東霆眼睛使盯著右側從嘴裏吐出幾個字：“保姆車尾號為0088。”

    他拿出電話隻說了兩個字：“跟上！”果然沒有一分鍾，阿林駕駛著邁巴赫出現在林大林的後視鏡中。

    林大林太了解從小一起長大的左東霆，他一個急刹車，左東霆已同時打開了車門衝了出去。阿林讓開駕駛室，左東霆坐進來，邁巴赫往左側路口瘋了一樣的轉過去，車輪摩擦路麵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林大林還沒等再往後鏡看，邁巴赫已經沒影了。

    左東霆眼睛一直瞪著前麵的路麵，把自己的車開到了190，路邊的偶爾有一個行人出現被後麵瘋狂的汽車聲嚇得一腳跳到草地裏。

    一直追了30多公裏，終於到了一段筆直的路段上。左東霆的眼睛緊盯著前麵一公裏左右的路麵，阿林也伸著脖子使勁往前麵看。

    今天的天氣真好，天高雲淡，路麵上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之前見到的保姆車前後左右都沒有任何的蹤跡。

    左東霆的心涼了下來，“打電話給大林。”

    阿林早就看出前麵一個車影都沒有，可是他不敢說，怕老大罵。一聽左東霆讓他打電話，急忙打開手機快速點擊了撥號鍵。

    林大林一看是左東霆的電話，他急忙說：“你那邊怎麽樣？看到車影了嗎？”

    左東霆有點沮喪，聲音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你呢？”

    “我這都追出30多公裏了，愣是沒看到保姆車的影子，我也打電話問了路障那邊，說隻過去一輛保姆車，車上沒有女人，也沒有孩子，而車上隻有一堆毛絨玩具。”

    “毛絨玩具？你等著，我馬上到路障的位置和你碰麵。”左東霆已經明白他往左邊轉這條路是不對的，保姆車根本就沒往這邊轉。

    可是為什麽林大林那一邊也沒有看到保姆車的影子？他邊往回調頭，邊把保姆車的一幕一幕的回放，一直回放到保姆車裏兩個女人又是哄，又是逗孩子的情景，他的腦海中最後的畫麵就是兩個女人屁股底下坐著的長方型的“車廂”，電光石火，他啪，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腳上加力，往路障方向駛去。

    沒過十分鍾，邁巴赫已停在了警隊設置路障的位置。左東霆拉開車門就登上了警察局的錄相監控車。

    林大林指著監控儀的屏幕：“從昨天晚上到兩分鍾前，所有路過的車輛都錄相了。在這裏。你慢慢看。”

    左東霆沉著臉，坐在屏幕前，幾乎是一幀一幀翻過去。警隊的刑警們裝扮成抓黃賭毒的協勤人員，攔截每一輛車，嘴裏還相互抱怨著，假裝不耐煩：“哪有那麽多的販毒啊，你看這車上除了老人家，還有什麽啊？”

    另外一個臉上堆著笑：“老人家，我們這也是沒辦法，按到上麵的命令，所有路過的車都要查，要不，您就讓我上車簡單翻一翻？”刑警專門上車搜索能藏住人的地方，至於這車裏到底是否藏了毒品，他們都沒關心。

    左東霆一直認真地看著，足足看到早上六點多的錄像，仍然沒有看到任何可疑車輛。他咬著牙罵了一句：“TMD我就不信我的人能人間蒸發了？”

    突然他看到了那輛保姆車，在攝像機麵前，保姆車裏的兩個女人都沒在車上。他的眉頭一皺瞳孔忽然縮小，他看到剛才抱孩子的女人身下的“車廂”不見了。按理說那當成座位的車廂應該與車身一體的。可是在錄像中竟然沒有了這一部分。

    他拉了一把林大林，“這有問題！”這四個字出口，他馬上又補充一句：“慢，我往下看！”

    左東霆心裏想的是，既然保姆車上的兩個女人和孩子不見了，那一定有一輛車接了他們，而且車廂的那個當成座位的部分也應該有輛車裝得進去。

    他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左東霆，你真TMD笨蛋！”他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個。忽然視頻畫麵上有一輛運輸肉類的車出現，警察打開冷藏櫃的門，那裏麵是被凍得硬邦邦的豬肉，一條條，整整齊齊用透明的塑料袋子裝著。

    左東霆目光一凜，一絲的絕望在臉上一閃而過。

    林大林的手機忽然鈴鈴地響起，接通電話，是工廠區派出所來的電話，他們接到肉聯廠的報警，說送去高檔住宅社區大型超市的冷藏車遭到劫持，人員沒有傷害，但是車箱裏卻被進行了改裝，裏麵生生多出一塊長方型的箱子。

    左東霆和林大林對視一眼，急忙上車，分別開著車往肉聯廠趕過去。

    冷藏車就是錄像中那輛，在車廂的角落裏被用鑼絲刀擰上一個長方型的鋁合金的箱子，此刻那箱子蓋大開著，裏麵空空的。左東霆蹲到那裏仔細地查找著。

    林大林歎了口氣，“看來這個箱子應該是從保姆車上移過去的。走吧，我們快點回去發個通告，各個口岸，交通工具，尤其是私家車，私家船都要嚴查！”他看一眼左東霆：“走吧，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冷藏車裏載過盧曼青。”

    “警察同誌，可以了嗎？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們要把車送到修理廠全麵檢查一下。”

    林大林又拉了一把左東霆：“走吧！”

    左東霆戀戀不舍地站起身來，一步一回頭，他總覺得這個箱子與他的女人有一定的關係。可是怎麽這大活人就活生生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人間蒸發了？這一天加上半夜，這麽多輛車都查過了，怎麽就沒有盧曼青的蹤影？

    林大林又拉一把左東霆。

    他隻好回過頭去，一晃眼之間，他好像看到冷藏箱的角落有冰渣發白。他再回頭仔細看過去，冰渣下麵好像有一條被冰凍到車廂板上的白布條。

    左東霆回過身去幾乎趴到那個白布條上，用手捂住冰渣的部分，用體溫融化了冰渣，終於把那條白色的絲質布條取了下來。

    林大林沒說話，他也認定了盧曼青一定是被人從保姆車上移到冷藏車廂中。根據他上警校的時候學到的人體知識，一個正常體溫的人，最低的溫度可以承受142度的氣溫。而冷藏車裏因為有凍的豬肉需要保持新鮮，所以溫度需要維持零下13度。一個隻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子被困在半米見方的長方箱子裏不能動，隻能維持最多半個小時的時間。

    林大林還沒想明白，左東霆已經打開自己的邁巴赫，對吼了一聲：“你開車，叫你停你就停！”

    林大林看著老友的背影，搖了搖頭，左東霆永遠比他快一步。

    沿著從軍火商院子出來的路，一路走過來，終於看到有一處森林邊緣的車轍跡。

    左東霆指揮著阿林：“從這下去，沿著車轍走！”

    林大林的車也跟了下去。剛進森林大約20米，果然有一些痕跡讓人懷疑。兩車停下，左東霆幾乎是一寸一寸找過去，終於找到了幾根鋁合金邊角料和鉚釘。兩人一對視，左東霆說：“保姆車上的人在這裏換的車。”

    他們又跳上車，沿著路一直往城市方向走去。終於來到了冷藏車被拋棄的地方。林大林說了句：“到交通局調這個區域的錄像。”

    一目了然了，盧曼青一定是被保姆車從軍火商的院子裏運了出來，在警察局的路障前換了冷藏車，然後在快進入市區的一個大型購物中心的地下停車場又被轉移到另外一輛什麽車上。

    盧曼青不見了，人間蒸發了。林大林打電話向市長匯報時，左東霆一下子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阿林急忙把他老大送去了醫院。

    又是檢查，又是輸液，到了半夜時分，左東霆才醒過來。

    安文玉和左世良都來了。林管家拿著老伴煲的湯也跟著來了。安文班看到兒子的樣子，當場哭了出來。僅一夜不見，左東霆的眼窩都陷了下去，滿臉的胡子遮蓋著沒有光澤的皮膚，無神的眼睛木呆呆地盯著病房天花板的某個角落，嘴唇微微動著：“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對不起……”

    安文玉盛了一小碗湯用調羹舀了一點送到左東霆的嘴邊：“兒子，媽知道你傷心難過，可是你就這個樣子也救不了青青啊？你要多吃東西，振作起來，說不這青青一定是在哪個角落裏等你去救她呢。兒子乖，吃一點！”

    香濃的湯汁滴進左東霆的嘴裏，他的舌尖嚐了一下，忽然眼睛看著安文玉，吐出一句話：“媽，你說得對，青青一定在哪裏等著我去救呢。媽，謝謝你！我不能就這麽躺著什麽也不做！”他忽地從床上坐起來，搶過那碗雞湯，大口喝起來。

    安文玉一怔，和左世良對視了下眼光。左世良開口說：“我和桐局長分析過，主要查兩個渠道，一是那些封閉的會所，二是人販子的動向，尤其是專門拐賣婦女賣往農村給人家當媳婦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