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曼醒了，她的大眼睛張著，茫然環顧著左右，眼神裏的驚慌讓盧曼青禁不住上前抱住她：“媽媽，媽媽我是你的小青青！不要怕，我們來了！”

    司徒曼好像很害怕，她在盧曼青的懷裏，渾身發抖，而且越抖越厲害，到了最後幾乎簡直就是歇斯底裏，驚叫一聲：“你們是誰？你這個女人是誰？”

    盧曼青被推得愣在那裏，眼淚急急地流下來，“媽媽，我是你的女兒啊？”

    “我沒有女兒，我一個親人都沒有，我隻有院長照顧我……”

    費裏斯看了一眼盧曼青，回過頭去問喬治醫生：“這就是被洗腦的結果？”

    喬治醫生點了點頭：“據說這種致幻劑的效果可是完全清除事主原來心中的所有的記憶，讓原主忘記一切。”

    “那怎麽辦？我媽媽是不是要一輩子都不認識我了？”盧曼青被司徒曼使勁一推，差點跌倒在地上，還好費裏斯一直關注著她，在後麵扶住。

    司徒曼收回了手，抱住自己的雙肩，又把腳也縮回到自己的身邊，把自己盡量縮成一小團，對著周圍的人問：“你們……你們是誰？我不要去小黑屋，我不要餓肚子……”

    喬治醫生上前一步：“司徒女士，我是你的醫生喬治，我會幫助你！我已經給你檢查過，你沒有病，隻是你忘記了一些事情，我們都會幫你回憶起來的！”

    司徒曼更加驚慌，“可是我都不認識你們！”

    盧曼青微笑著上前正對著司徒曼：“這位女士，我是你的新護士青青，從此以後，我會照顧你的生活，滿足你的要求，直到你有想起來你是誰！請問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我是司徒曼，我是來辦理我銀行賬號事宜的。這是我的ID”司徒曼的這句話說得又標準，又正經，神情裏淡定和她之前談生意的時候一模一樣。盧曼青看著媽媽的樣子，傻掉了。

    費裏斯也覺得不對勁，他和喬治醫生對視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她好像完全正常！”

    盧曼青電光石火，忽然想起了什麽，她把費裏斯拉到一邊：“媽媽說的話完全沒有破綻，難道她……她真的是被那些人洗腦是為了那筆錢？”

    費裏斯重重地點了下頭：“看來就是這樣的。”

    “費裏斯，謝謝你能及時的找到我媽媽！及時的製止了這件事的發生。你說我媽媽會恢複嗎？”盧曼青突然意識到，自己問這話像個小孩子，她又轉頭去問喬治醫生，一轉眼，她看到媽媽又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她撲了過去，問喬治醫生：“我媽媽怎麽了？”

    喬治醫生又為司徒曼檢查一番：“她又睡過去了，好像清醒的時候隻有幾分鍾。這樣，我們每天都細致觀察她，看一看她的清醒有什麽規律，還有時間段長短。再有，我為她抽血，拿去化驗她血液裏的致幻劑成分，這樣我們才能找到對症下藥的方子。哎，你們華國人是不是把這個叫方子？”喬治醫生還挺幽默。

    司徒曼終於安穩地睡著了，喬治醫生也幫助護士抽了血，還把一個病誌記錄本遞給費裏斯：“請記錄病人每天二十四的變化情況，噢，不用每時每刻記錄，隻要每兩個小時記錄一次就夠了。”

    喬治醫生離開了，盧曼青又跑到媽媽的身邊輕搖著她的身體：“媽媽，媽，你是不是很累？怎麽這麽快就睡著了？媽媽，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小青青啊！對了，我給你唱個歌，這是小時候我給唱過的一首歌，那個時候，我一唱這首歌，你就會笑！”盧曼青抹了一把淚，輕輕地唱起來：“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那一刻盧曼青看到媽媽剛才緊鎖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而且臉上的表情也生動起來。

    盧曼青大叫了一聲：“費裏斯，你看，你快來看我媽媽，她好像很開心呢！”盧曼青說話的時候歌聲已經停止了，司徒曼的臉已變回了原來木木然的感覺。

    費裏斯拍了拍盧曼青的肩頭：“盧曼，別急，我們都會幫你在全世界各地去找藥，一定會及時清除她體內的毒素，隻要她體內沒有了毒，也許會記憶起之前的事兒的。”他的話，並不完全是隨口亂講的，而是有一定的科學道理的。

    盧曼青試著又輕聲唱了幾句，司徒曼的表情再也沒有任何變化。

    他們兩個人和喬治醫生一直在司徒曼周邊忙，老費先生那邊可忙開了，大孫子回來了，還帶來了那麽尊貴的客人，他張羅著讓管家把家裏最珍貴的銀餐具擺出來，又讓廚子特意做了一頓正宗的猶太式晚餐。

    費裏斯坐在旁邊小聲對盧曼青講猶太的餐桌禮儀，他小聲用中文講的，對麵的老費以為兩個人在說悄悄話，邊喝著他的養身紅酒，邊笑著點著頭大笑：“好，好小子，你看他們兩人多甜蜜！”

    老費說的是希伯來語，盧曼青聽不懂，費裏斯就怕盧曼青聽明白，忙著拉盧曼青低下頭解釋：“通常猶太人的主食是用小麥粉或大麥粉做成的餅，醮著醬吃。因為餅是主食，猶太人把它視為生命線，所以我們吃餅時用手掰，而不用刀切，生怕切斷了生命線。”

    費裏斯伸手指著餐桌上的那一大桌子五顏六色的菜說：“猶太人一般中午才吃這麽豐盛的大餐呢，通常要上牛羊肉湯、燒雞塊、青椒、西紅柿、炸薯條等，還有甜點，反正挺多。今天啊，隻是因為你們是遠方而來的尊貴的客人，所以才特殊啊。”

    ……

    那一晚，她睡在媽媽的身邊，幾乎一晚都沒睡踏實。她沒有想到媽媽一個成人，這樣昏迷著，她不餓嗎？

    半夜的時候，費裏斯已回到自己的房間，忽然媽媽在床上大幅度地扭動起來，盧曼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了半天，她才醒悟，難道媽想去洗手間？可是她又不醒來，怎麽能去？

    還有，媽媽好像沒吃東西，是今天中午時分她和費裏斯帶媽媽回來的，到了晚上她和費裏斯陪著老費吃了豐盛的晚餐，可是媽媽一直睡著。到了半夜，她這個當女兒的才想起來，媽媽是不是也餓了？

    可是這個時候，媽媽這麽大的動作為了什麽？想到這裏，盧曼青試著掀開了被子，掀開了媽媽的睡袍，“天啊，她……？”

    盧曼青沒有想到媽媽活得會這麽難堪，她那麽一個潔癖的人，每天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自己永遠是漂漂亮亮的出去見人，而把盧曼青打扮成一個小公主一樣的美麗整潔。

    可是今天的媽媽被人害成這個樣子，她不但恨由心生，而且更加激起了要把那些壞人繩之以法，還媽媽一個公道！

    她用拳頭堵住自己的嘴巴，把哭聲捂在喉嚨裏，可是媽媽還是大大的扭動著，一定需要去洗手間了，還有，她忘記了幫媽媽洗澡！盧曼青環顧整個房間，除了喬治醫生留下來的那隻小藥箱，就是那一堆豪華得讓人看著眼暈的家具。

    盧曼青決定帶著媽媽洗個澡。

    於是她輕輕在媽媽耳邊唱歌：“世上隻有媽媽好，媽媽跟我去洗澡……”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盧曼青看到媽媽真的坐了起來，她急忙上前扶住媽的手，把她一直拉到浴室，司徒曼就這樣跟著她一步一步走過去。

    終於司徒曼洗幹淨了，盧曼青又給媽媽換上幹淨的睡衣褲，又在床上輔上厚厚的被子，這才伴著媽媽睡了。多少年沒有這樣在睡夢中聽著媽媽的呼吸了，盧曼青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城堡的早上很早就有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小鳥的嚶嚶嘰嘰的叫聲把盧曼青吵醒，她把手伸長伸了一個懶腰，正好觸到了媽媽的臉上。盧曼青一驚，坐起來，叫一聲：“媽媽，早上好！”

    司徒曼睜著眼睛，平靜如水地看著闖入她視線女孩，“你是新來的護士？”

    盧曼青眼框一熱：“新……噢，是的，我是新護士，我叫青青！我們昨天見過麵了！”

    “青青，我們今天可以吃粥嗎？”司徒曼這會一點也沒有失憶的樣子，除了不認識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兒外，她看上去一切都正常。

    “好啊，要不我一會兒去給你煮粥？怎麽樣？不過，我們要先去洗漱一下，換好衣服，就可以去吃早餐了。媽媽，走吧！”盧曼青忘記了她隻是個“護士”。她的一句“媽媽”把司徒曼叫得有點懵懂：“媽媽？你叫我媽媽？為什麽？”

    “噢，我們城堡裏護士都叫你媽媽。”盧曼青不得不臨時胡編一下。幸好司徒曼並沒有介意她的話，反而笑著說：“我如果有一個這樣的女兒就好了！”

    盧曼青心裏一動：“媽媽，你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司徒曼聽到名字兩個字，好像被打開一道開關：“我是司徒曼，我是來辦理我銀行賬號事宜的。這是我的ID。”（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