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曼青把充電的燈掛在山石的壁上，自己坐在水中的一塊石頭上，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著肚子：“孩子們，你們是不是等不及了？非得要媽媽洗澡的時候來和媽媽相見嗎？”好像為了回答她的問題，她感覺肚子猛然收縮一下，一陣劇痛從腰處往前傳來，又傳到腹部，最後繞著整個身體。她咬著牙，一聲不叫，輕撫著肚子，把平日裏胎叫時哼的搖籃曲再一次哼唱出來。

    可是肚子的疼痛不但沒有一點減輕，反而越來越劇烈。

    盧曼青在學婦產科的時候，書中有記載，說如果把疼痛分成十個等級，產婦生產時的宮縮是最高級別的疼痛，如果女人能過了生孩子這一關，那她遇到的所有的疼痛都算不了什麽。

    之前那些疼痛之說盧曼青都隻是聽別人說，並不以為然，今天她終於體驗了這種疼感，原來那些詞匯來形容女人生孩子時的宮縮都遠遠的不夠，不足，什麽痛不欲生，什麽痛心切骨，什麽亂箭攢心，都不足以形容這種痛。如果讓她來形容這種痛，那她一定會告訴別人，這是一種“無孔不入”“水深火熱”“撕心裂肺”。這絕對是一種人類可以承受的極限痛苦。

    她閉上眼睛，攥著拳頭，咬著嘴唇等待著這一波疼痛的過去。她盯著掛在牆上的自鳴鍾，計算著陣痛的間隔。此刻她每隔十分鍾要疼痛五分鍾，說明這個時候她的宮口已經開了三指以上，孩子要生出來至少還有等一個小時以上，等到宮口全開。

    ……

    不到一刻鍾，司徒曼已領著麗達來了，她手裏大箱小箱抱著一堆器械。麗達急急忙忙跟在後麵，手裏也亂七八糟拿著一些東西，一走進涵洞，麗達一眼見到盧曼青半身在水裏，急忙喊住後麵拿著醫藥箱的克林：“克林，你不要往裏走吧，這裏不方便。”

    又一波陣疼過去，盧曼青呼出一口氣，立刻安排司徒曼：“媽，你快點準備小被子，小墊子和人體秤。”

    “麗達你快點按照我說的話來幫助我接生。你快點啊，別愣著，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又一陣痛波傳來，截斷了她的話。

    輕籲一口氣，盧曼青知道，自己要振定，不要亂，在場的三個女人中，隻有她一個有這方麵知識的人，如果她亂了，大家都會亂。

    疼痛讓她的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臉上也疼得脹紅，可是她的腦海中緊張地思考著還有什麽沒做？還有什麽沒有考慮到？還有什麽可能發生？

    終於一波疼痛又過去，司徒曼拿著一條毛巾來擦女兒頭上的汗“青青，如果疼的厲害就叫出來吧。我雖然沒生過孩子，可是我聽人說這種疼可不是人受的。”

    “媽媽，我不怕，女兒不怕，為了我的孩子，別說是疼痛，就算是死又算得了什麽？”

    “呸，呸，呸！快收回去，什麽死啊，死的！快吐口水……”司徒曼緊張得不得了，又是拍手背，又是吐口水。她的舉動認真而努力，把痛感餘波剛過的盧曼青逗笑了。

    她用手攏了一下長發，讓媽媽為她抹了一把汗：“媽媽，你就要當外婆了，如果還是這麽慌手慌腳的，可怎麽讓外孫和外孫女兒叫你姥姥？”

    說話期間，另外一波疼痛又一次襲來，盧曼青感覺到下麵有一股熱流湧出來，她感覺到肚子裏的胎兒往下墜，禁不住失聲喊了一聲：“他來了……”

    說話期間泉水中有黃色液體湧出來，麗達趕快站到盧曼青的麵前，緊盯著一點也不敢放鬆。

    “麗達，記住，孩子出來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他的頭露出水麵，要讓嬰兒仍然感覺在母親的羊水中。”

    “噢”麗達不敢待慢，眼睛一動不動，雙手托著那個長著黑絨絨頭發的小嬰兒。一會兒整個嬰兒的身體已脫離了母體，她驚叫著問盧曼青：“怎麽辦？要拿出水麵嗎？”

    “把他托出水麵，交給外婆，讓我漂亮的媽媽抱住她。”盧曼青也隻是見過一次水下接生，真正到了這當兒，她更不敢放鬆。

    司徒曼早已準備好，雙手接過那個蹬著雙腿的小男嬰，學著電影裏演的樣子，拍拍打了兩小小嬰兒的屁股，那小嬰兒哇哇地哭起來。

    盧曼青低頭看過去，肚子癟下去一半，她輕笑一下，對司徒曼說：“媽，你看，我說的對嗎？肚子裏還有一個，這就是我的小女兒，好好！”

    她對麗達讚了一句：“剛才做得很好，請再接再厲，來吧……”

    也許因為是早產，也許小女兒還不到時候要出來，所以她的肚子仿佛睡著了一樣，再也沒有半點疼痛。

    盧曼青從來沒遇到過如此這般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就算是去翻書也來不及啊。她捶打了兩下自己的肚子，還是不疼。想一想，她告訴麗達，“請幫忙打一針催生素，促進宮縮。”

    “噢”麗達照著之前盧曼青培訓時的樣子，把催生素注射進去。

    盧曼青這才鬆口氣，“大家都等著吧，我的小公主姍姍來遲，一定是一個高傲小美人，來，讓我抱一下我的小安安，讓他的哭聲快點把妹妹引出來。”

    小嬰兒正在外婆溫暖的懷抱裏蠕動著，冷不丁一轉到盧曼青的手裏，又開始哭起來，他響亮的聲音，深厚而高亢，一直等在後麵的克林不敢過來，隻能喊著“嬰兒為什麽哭，是不是要吃奶？我拿來奶瓶了……”

    盧曼青笑了：“克林，等一下兩個一起喂吧，要羊奶喲！”嬰兒吃羊奶，還是盧曼青在N國的時候聽到的一個信息，說是羊奶更容易讓嬰兒的腸胃舒服，吸收得快，而且，新生兒喝羊奶還有助於殺菌消毒，清除體內的毒素。

    盧曼青手上的小嬰兒好像聽得懂媽媽的話，聽到要等妹妹一起才能吃奶，他又哇哇地哭起來。

    盧曼青急忙把懷裏的嬰兒遞給媽媽：“你先抱著他吧，我要努力把他妹妹接出來。”

    可是小公主看來是生了一個慢性子，她就是不急，催生針打了有二十分鍾了，肚子還是沒有反應。

    盧曼青想了一下，便告訴麗達：“請幫我手動破壞胞衣，促進生產！”說罷，她遞給麗達一根消過毒的針頭。自己輕拍著還鼓著的肚子：“好好，你還不出來？媽媽急著和你見麵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