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公公這麽激動，盧曼青反而有點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

    想了想，她低下頭喝了一口茶，這才說：“爸爸，是沈阿姨問我東霆的出生年月，我毫無防範地跟她說了，是她猜到您就算是她離開後立即結婚，也不會有一個和她生的孩子同年同月的兒子。”

    左世良歎了一口氣：“是啊，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沈藝珠會有一天會回來。我以為她和雲建邦在M國一定是兒女成群，事業有成，紮根在國外了。誰能想她這幾年竟然一直幫著沈雲雲來報複我，破壞你和東霆之間的感情！對不起曼青，我們老一輩子之間的恩怨不應該延續到你們這一代身上。”

    “爸爸，這一切都過去了！沈阿姨已和我們STM簽約了，現在我們維利村開發項目有了合夥人，爸，雖然這是不得已的舉措，但是你不覺得這是上天安排東霆和沈阿姨相認的契機嗎？我此刻對爸爸說這些話，也是讓爸爸心裏有個準備。”

    “準備？怎麽準備？你的意思是，你們要和姓沈的那個女人是合夥人？”

    左世良再一次拍了下桌子：“我不同意！”

    盧曼青急忙又給公公加了點熱茶，她怕公公萬一心髒血壓有什麽問題，如果說得太多了，一下刺激到他怎麽辦？

    “爸爸，你千萬別激動，你想沒想過東霆知道了沈阿姨是他生母，而你這麽多年一直騙他說母親死了，我怕他知道真相會崩潰！”盧曼青的話剛落音，她看到公公剛才還憤怒的表情，如泄了氣的皮球，癟了下來。

    盧曼青有點不忍心，如果再往下說，他會不會受不了？

    可是她今天一定要說，要想平息公公的怨，要想平息東霆對父親的怨，這個惡人隻能她來做：“爸爸，在那次爆炸中沈阿姨為了救東霆，她，她把東霆推到一邊，自己撲到炸彈上……

    “她，她撲到炸彈上？她怎麽樣了？”

    “爸爸，沈阿姨她，她沒了，連屍體都變成了碎片了……”

    左世良忽然長歎一聲：“人不報天報！這個女人，當年她就那麽狠心的偷偷跟別的男人走了！過了28年，她回來就想跟我搶兒子？我的兒子東霆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她別想和我搶……”

    左世良把那幾張影印紙摔到桌子上，“什麽東西，看到我兒媳婦有項目也要插一腳！”站起來，身子一晃，又坐回到椅子上，頭暈目眩，不得不閉上雙眼。

    盧曼青上前扶住公公：“爸爸，爸爸，你沒事吧？”

    左世良哆嗦著到口袋裏去拿藥，手抖得厲害，掏了幾次都沒有掏出來。盧曼青急忙去幫他把藥拿出來，倒出一片送到公公的嘴裏。

    她拿過藥瓶：“降壓藥？”她輕了口氣，人到了年齡血壓都會多多少少的高一些，尤其是受了刺激，或者激動都會引起血壓高。

    “爸爸，你好一些了嗎？我求你千萬不要在東霆的麵前提到沈阿姨！”

    盧曼青知道，公公雖然很固執，但是他很愛自己的兒子。他今天在自己的麵前之所以這麽緊張，是因為在他的心裏，也許還在懷疑左東霆這個兒子真的是雲建邦的種子，他真是怕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被人搶走，在這一點了，他輸不起。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盧曼青反而不想說破這一切了。公公既然想在兒子左東霆麵前保守沈藝珠這個秘密，那就照他的意思做吧。如今沈藝珠已經不在人世了，除了他們三人，就隻有周梅知道左東霆是誰生的孩子。那麽就這麽著吧，讓一切維持現狀！

    盧曼青忽然覺得，本來一切都是那麽平靜，紅的是紅的，綠的是綠的，紫的是紫的，黃的也是黃的，隻是她無意打翻了那隻調色盤，所有的顏色混在了一起，本來清新的世界變成了混亂一團……

    可是能怪她嗎？如果沈藝珠不知道左東霆就是她的兒子，那死的可能就是左東霆……

    盧曼青不敢再深想下去。

    左世良如一隻破了洞的氣袋，軟軟地靠到椅子上，在兒媳婦麵前，他怎麽好為那個女人哭泣？他擺了擺手：“曼青，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爸爸，那我們帶著孩子回去了。你要保重身體啊！過兩天我還來，我想讓你幫我出個主意，下一步，我要用什麽態度對待雲伯伯？”

    ……

    回程的車上，左東霆一直很興奮，喋喋不休地告訴盧曼青，兩個小孩子在奶奶為他們準備的兒童房裏玩得多嗨。半晌，他忽然看出盧曼青一直沒回應他。

    左東霆頓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女人情緒不對！“怎麽了青青，談得不順利？哼，我就知道我爸那個老倔頭，是不是又犯脾氣了？”

    “東霆，爸爸再也不是之前我見過的那個睿智的董事長了，今天我見他頭發幾乎全都白了。爸爸就怕你被搶走。”盧曼青的話讓左東霆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停了一下，他才小聲說：“怎麽會？我會被誰搶走？我媽都死了，我都沒叫她一聲媽……”

    盧曼青轉臉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往日的英氣被些許的寞落遮蓋，她輕歎一口氣，就算是人前霸道總裁也有人後軟弱孤獨的一麵。

    她有點不忍，在旁邊抱住左東霆的頭，把他的頭靠在自己的懷裏，像是撫摸著小左安一樣，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

    “東霆，別擔心了，你的身世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沒有任何變化，我們都會在心裏記住媽媽，她用她的死延續了你的生，所以你今後的人生中還有媽媽的希望和期待。所以，你要振作。”

    一提到沈玉珠，盧曼青感覺到左東霆的肩膀在她的手下抖動。他流淚了。不過，她心裏還是輕鬆了一下，無論如何公公那關，她算是過去了。她相信左家的父子兩人也許永遠不會有關於沈藝珠的對話。但是這個女人將永遠活在他們父子兩人的心裏。

    對於沈藝珠這個女人的敬重和祭奠將是這父子兩人特殊的心靈相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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