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公館的房子裏，左蔚並沒有接她，派吳哥開車接她來的，明日顧熙也放假了。

    “今晚別走了。”左蔚見她來了，說。

    顧熙知道，他讓吳哥去接，而不是自己去，吳哥剛才把車開走了，就是不想讓她走了。

    這倒是沒什麽，住就住吧，已經這樣了，又不是沒住過，可是……左蔚，你真要跟她登記注冊了嗎，她林曼曼不正常發瘋的時候她不擔心，這一正常，顧熙心慌。

    她像個畏手畏腳的談判者，找出那條短消息，把手機推到了他的麵前。

    左蔚抿著唇，抬眼，拿起看了看，好看的手指上下撥弄顧熙手機的屏幕，幹淨整齊的指甲修的比女人的都好看，他抬頭，說，“顧熙，你信嗎？”

    她不說話，有這種事兒就是有，沒這種事兒就是沒有，別想這種語氣套話。

    “嗯，正月初十是她生日，那天登記注冊，這是她跟我要的生日禮物。”左蔚坐在沙發這邊，顧熙在那邊，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伸過去，摸著顧熙的嘴唇，“傻啦？傻瓜。”

    顧熙怨念地盯著他，左蔚，你能不能嚴肅點，什麽時候起這麽愛逗人了，卻一點都不好笑，先是讓人一顆心都碎了，接著又讓人放鬆。

    望著他，甚至敢相信，如果有一天，他說：顧熙啊，這一切愛你的事情都是謊言，我做戲做的太足罷了，你走吧。如果他這樣了，好像也能讓人相信，那些是真的。

    “你混蛋！”顧熙把手套扔在他身上。

    左蔚接住，拿在手裏擺弄，“你都多大了，手套上這麽多東西，什麽啊，小熊，花朵，咱們有女兒會笑話你的。咱們女兒的爸爸現在就在笑話你。”

    顧熙生氣的把另一隻也甩過去，圍脖也扔過去。這是樂樂買給她的，不戴浪費了。

    左蔚說你繼續，最好把自己身上的遮體物都脫下來甩他身上，顧熙罵她流氓，不讓他碰，新年不能一起過，要好些天看不見，他是陪家人，還有林曼曼一個，過新年，顧熙覺得自己嫉妒，非要他跟她出去逛。

    外麵下著小清雪，地上路燈照射著，都閃著小金星的，顧熙都不舍得踩上去。

    去吃飯，逼著左蔚再次吃了五顏六色的蔬菜，直到他說再來一份為止，她真怕他為了討好她，然後撐死。

    顧熙在雪地上畫了兩個人，卻怎麽都畫不好，實在是沒有這方麵的天賦，便用手套把這邊畫的女的給撲騰沒了，左蔚伸腿也去把那男的給毀了。

    “幹嘛啊，這個我畫的還是很滿意的。”顧熙說。

    “我看著沒我帥，誰知道你畫的是你哪個曾經的初戀二戀的……”左蔚摟著她繼續走，今晚她折騰一夜，他也奉陪。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顧熙在他懷裏窩著，問，“那都訂好了初十登記，到時候你要怎麽辦？”

    “她說定好了你就信？我說沒有定好，不信初十之後你查，我是否已婚。”左蔚吻她的唇，說。

    “可是她沒跟你提起登記注冊嗎？如果提了，你不答應，她會對你存戒心的吧？”顧熙的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

    睡到中午才起床，身體很累，抱著他，抑或被他抱著，整夜不知累的纏綿，是一種對彼此的安慰。

    樂樂去送張臣健，還有林貝蘭，貝蘭沒有去法國，決定跟樂樂回樂樂老家過年，距離海城不遠，貝蘭要開車，樂樂也想，顧熙死活沒讓，往樂樂家那邊去，雪下得有點大，倆人都是粗神經，大過年的還是別自己開車了，路滑。

    她們要是自己開車離開海城，顧熙一準兒睡不著覺惦記著。

    最後買了票，坐火車。

    機場裏，林貝蘭沒說話，最近就是不愛說話，圍脖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的。

    “貝蘭你幹什麽，不是最能臭美麽！把自己捂得你爸媽都不認識你了。”張臣健笑著說。

    林貝蘭隻是笑了笑，“沒有吧，就是冷。”

    “你管貝蘭圍多少幹什麽。先告訴你，不給我們帶有價值的禮物，回來劈了你。”樂樂攥拳威脅，這時林貝蘭的眼睛四處看著，要麽不出屋，出屋就害怕。

    林貝蘭望著機場的這些人，人來人往，許許多多，頭疼。回過神兒，看樂樂，在伸出一根手指頭問張臣健，“冰天雪地，這麽冷，這個季節，叫冬。”

    “嗯。”張臣健點頭，尋思，這丫頭八成傻了，說什麽呢。

    “那花開豔陽，三月份，這個季節，叫？”問他。

    “叫春。”張臣健毫不猶豫，搶答的速度，很自豪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樂樂哈哈大笑，大聲的喊，“張臣健，你出息呢？大過年的能不能不‘叫春’啊？”

    周圍走過的人朝張臣健看，林貝蘭忍不住也笑了，樂樂笑的沒心沒肺，張臣健這才覺得這倆字太不對勁兒了，伸手把樂樂紮頭發的東西拽了下來，拿在手裏示威，進了登機口，樂樂披頭散發的站在那獅子吼。

    張臣健，你這個死變態！

    過年那天上午，顧熙去醫院看了左家奶奶，左薔帶著去的。

    左家奶奶已經是不記得人了，糊塗了，顧熙和左薔在醫院陪老人說了會兒話，便離開了，算是過年了，來看過了，一點心意吧，畢竟和左左那都是連著血的人。

    回去的時候，顧熙在想，不止是自己想兒子，左蔚也是想的，他的憂愁都掩藏在不為人知之處，他的爸媽也是想的，他怎樣的安撫住自己的父母呢，也是不容易吧。

    每年都是董雅做菜，過年過節都不讓顧熙伸手，這老人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封建禮兒，就是怕顧熙落下了張羅命，不好。

    今年，顧熙在廚房裏跟母親一起做菜，董雅沒攔著，是怕她哭，大過年的哭可不好，一個人在屋子裏，顧澤那孩子不愛說話，沒有左左在，想起來就難受，眼見顧熙眼圈紅了，董雅趕緊叫她幫忙做菜，分散一下注意力。

    年夜飯擺上桌子了。

    手機響了，顧熙跑進屋子裏，以為是誰打來的電話呢，白天，該拜年的都拜完了，以為是左蔚，卻是吳哥。

    “吳哥，新年快樂，都忘記給你打個電話拜年了。”顧熙不好意思了，就忘了吳了，心想著，等會兒還得想想，差了誰沒有。

    一圈兒拜下來，真是暈了。

    “顧小姐，開一下門。”吳哥說。

    “什麽？”顧熙往出走，木訥，吳哥來幹什麽了？今天可是過年。

    顧熙還沒掛斷電話，就去開門。

    “媽媽……新年快樂……”

    左左撲進了屋子裏，抱住顧熙的腿。

    “兒子？”

    顧熙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就知道，就有預感，今晚一定是要哭出來的，沒想到不是因為兒子不在身邊哭，而是因為兒子來了身邊而哭，

    “左總感到抱歉，不能陪過年，新年禮物送到，我先走了。”吳哥說。

    董雅聽得雲裏霧裏的，去送了送吳哥。

    吳哥沒太多說，左蔚知道顧熙能應付董雅這邊。

    屋子裏的幾個人都跟左左親了親之後，平靜了一會兒，董雅就問了，“這孩子跟阿蔚有什麽關係啊？怎麽是阿蔚讓人帶來的？”

    “阿蔚……嘿嘿……”左左捂著嘴巴呲牙笑。

    “他認識左左的爸爸，關係非常好，他爸爸很忙，在國外過年，跟他爸爸說了說，讓左左回來過年吧。先前他提過，我沒信這是真的。”顧熙瞎編的，為了讓母親信。

    左蔚哪有跟她提過呀，一個字都不說，完全就是個要讓她在新年這天幸福的哭暈，給她一個驚喜嘛。

    “外婆，你今年沒染一染頭發麽？”左左摸著外婆的很多根白頭發，問。

    顧熙還記得去年，不是在海城過的年，過年那天早上，董雅自己買了染發膏染頭發，左左去摸了，弄的滿手黑，嚇得哇哇大哭，以為那東西把他的小爪子烤熟了呢。

    “沒染，你不在身邊兒，外婆記性都不好了。”董雅哄著左左，抱著就不肯撒手。

    平日裏總在身邊，沒這麽稀罕，還嫌這孩子平時太吵太鬧，這會兒怎麽鬧，就是把房頂給掀了，也樂意。

    左左說，“我聽做飯阿姨說哦，歲數大的黑頭發老太太不上檔次，有點白頭發才上檔次。”

    全家人哈哈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