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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視線齊平，四目對上。他眼神深重得像一個食人的漩渦，“寧瓏，以後，不準再問這種多餘的問題！你很清楚我絕不可能放手讓你走！”
    末了，他又重重的補了一句：“下不為例！”
    寧瓏眼眶有些濕潤。
    她的手，壓在蕭西燁肩上，指尖繃得很緊。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喜歡上了別人，突然就不想要我了。到那時……你希望我怎麽辦？”
    她會跌得很慘。
    甚至，粉身碎骨。
    蕭西燁心裏驀地一痛。
    寧瓏怔愣。
    下一瞬……
    愛上別人？她殊不知，遇上她之後，他早已經不具有那樣的能力……
    再沒有其他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別說是心……
    寧瓏鼻尖一酸。
    翌日，早上。
    寧瓏睜開眼的時候，蕭西燁還在自己身邊。她就枕在他手臂上，呼吸裏滿滿都是他的氣息。
    蕭西燁早就醒了，長指在卷著她的發絲把玩。
    “醒了？”他問。清晨，他的嗓音低啞而感。
    寧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幾點了？你今天不忙嗎？”
    蕭西燁單臂摟著她，長指在她細瘦的肩膀上憐惜的輕撫著，“今天周末，上午請假陪你。”
    寧瓏轉個身，將自己蜷縮進他懷。
    蕭西燁喜歡她這個樣子，揚唇，把手臂收緊。讓她整個人都密密實實的貼著自己，“有沒有想去哪裏玩？我陪你。”
    寧瓏搖頭。
    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就這樣窩在他懷，什麽都不做，她已經覺得很滿足。
    可其實……
    蕭西燁又何嚐不是？
    他希望，有些事，小丫頭永遠都不會知道。他不希望她受傷，不希望她難過。
    隻願……
    這輩子，她一直無憂無慮。
    兩個人躺在床上，細細說著話。一會兒，又都睡了過去。
    等再醒過來，寧瓏正撥弄著蕭西燁的胡茬。癢癢的，磕著手。印象裏，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似乎也這樣和父親玩過。
    可是……
    之後很多的事，她都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
    再後來，她對於其他人的記憶幾乎全被蕭西燁取代了。
    “瓏瓏，明天我讓蘇暘來陪你。”
    蕭西燁把她抱緊，忽然說。
    寧瓏狐疑的看著他，“可是，小暘並不知道……”
    “沒關係，她不會亂說。”蕭西燁吻她白嫩纖細的指尖，“明天……我不會回來。”
    簡單的一個句子，他中間稍有停頓。
    寧瓏沒說話，抬目看著他。
    “準確來說，是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出差？”
    “……嗯，出差。”他收緊她的手，又細細的，眷戀的吻她的手心。
    寧瓏沒有察覺到他眼裏翻湧的暗色波冉。
    這幾天要準備肝髒手術，他必須住院。而偏偏……
    沒辦法和她開口。
    寧瓏並沒有多想，隻是頷首，“沒關係，有蘇暘陪著我就行。我等你回來。”
    蕭西燁重重的看著她，像是要將她深深的刻入骨髓裏。
    翌日。
    蕭西燁早早就走了。
    蘇暘要過來，寧瓏忐忑不安。畢竟，她和蕭西燁的事，她真覺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可是……
    蘇暘一到，她才發現，根本就是自己想得太多。
    “瓏瓏，原來你和先生是真在一起了！”
    蘇暘興奮得很，大大咧咧的。
    完全沒有蕭斯言當初知道時的無法理解。
    “你聲音小點啦，我耳朵都要被你叫聾了。”寧瓏裝模作樣的掏著耳朵。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也不由得鬆口氣。
    蘇暘把她的手拉下來，“知道了。”
    她吃著零食，打量一圈房子，連著“嘖嘖”好幾聲，“先生這是金屋藏嬌啊。”
    “不準取笑我！”
    “哪敢取笑，我這是羨慕。都羨慕死了！”蘇暘笑著湊過去，“其實啊，我早就看出來先生對你的好沒那麽簡單。你看啊，平時舅舅對外甥女，哪有好得沒底線的。喏，就像我舅舅，平時都不多看我一眼的。”
    寧瓏翻個白眼，“馬後炮。對了，我外公、大姨小姨他們怎麽樣了？沒發現什麽吧？”
    “肯定是沒發現，不然，現在家裏早就鬧翻天了，你也不可能還這麽安心的住在這。老爺的身體也還不錯……先生這麽久都沒回去，老爺還以為先生是因為你的關係和他鬧脾氣呢！”
    “姐，這些東西是先生口袋裏的，麻煩您幫忙收起來吧。”
    正聊著的時候，鍾點工開口。
    “哦，好。”寧瓏過去把東西收起來。隨意的看了一眼，是幾張收據，朝陽醫院的。
    數額不少。
    有幾個費用。
    而且，簽字的都是他本人。
    寧瓏心裏不自覺繃緊了些。昨天他就說在醫院，如果隻是朋友有事的話，他隻是探望，不應該會出現這麽多收據才對。更不會簽他的字啊！
    他該不會是……
    生什麽重病，而不敢告訴自己？
    一想到這個，寧瓏一顆心不由得懸到了喉嚨口。想起來，最近這段時間，蕭西燁的表現，似乎真的有些異常。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都把她樓得緊緊的，像是隨時會失去她似地。
    這樣一想，寧瓏有些坐立難安。
    “瓏瓏，怎麽了？”蘇暘見她臉色不好看，寧瓏想了想，“你先坐一會兒，我上樓打個電話。”
    說完，她抓著那些收據，“咚咚咚”就跑上了樓。
    醫院。
    病房內。
    “蕭先生，麻煩您在這兒簽個字。今天下午我們就準備動手術了。”
    醫生將一疊資料遞給他。蕭西燁掃了一眼，並沒有猶豫，安靜的簽了字。
    “蕭西燁”三個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對於那個突如其來的孩子，這是他唯一能負的責。即使再厭惡狄嘉心，但是，那孩子是無辜的。
    簽好字，景涵推門進來，“先生，狄姐想見你。”
    蕭西燁麵色冷酷，揮揮手讓醫生先出去了，他才道：“讓她進來。”
    正好，他有事要問。
    狄嘉心便推門進來了。
    他立在窗口，即使是穿著病服，可是，整個人依舊氣魄凜然，讓人不得不仰望。
    狄嘉心看他一眼，隻一眼，心跳便加快。在離他一米的位置停下，“思西的事，謝謝你。”
    蕭西燁從上而下，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那眼神，看得狄嘉心有些不自在。
    良久，薄唇開啟，他嗓音冷漠，“這孩子，是你怎麽得來的？”
    這已經不是他第壹次問這個問題，狄嘉心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繃緊。
    蕭西燁的目光掃過來，沒有忽略掉她的小動作，冷嗤，“別緊張。這個問題不容易，想清楚了再開口不遲。最好……別給我上次一樣的答案。”
    最後一句話，他咬得很重。其中的警告和冷酷不言而喻。
    上次在餐廳裏，麵對他的質疑，狄嘉心一口咬定孩子是那晚自然受孕。
    而這次……
    狄嘉心心裏在打鼓。
    蕭西燁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胸有成竹。她不確定這男人是不是已經抓住了什麽證據，可是，哪裏有什麽證據？
    唯獨知道這一切的是當初給她做手術的狄家的家庭醫生杜韶剛。現在，杜韶剛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是絕不會開口。況且，他和蕭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怎麽可能會給蕭西燁信息？
    狄嘉心心裏這麽一盤算，就覺得蕭西燁此刻不過是想用氣勢壓倒她。
    她若心虛了，那便是不打自招了。
    如此一想，背脊挺直，整個人也鬆懈了些，“西燁，那晚的事我並不指望你記得多少。隻是，思西真的是那晚我們……”
    蕭西燁目光一凜。
    那視線像刀鋒一樣投射過去，嚇得狄嘉心一哆嗦。
    還來不及後退……
    下一秒，脖子一緊，呼吸已經頓住。
    “狄嘉心，敢耍我的，你恐怕還是第一個！”咬牙，他眼神肅殺而冷厲。
    狄嘉心握緊他的虎口，“我……我沒有……痛，西燁……”
    蕭西燁絲毫沒有要鬆懈力道的意思，“四年前，我們公司曾全員做過一次精子捐獻……”
    當初是政府項目，所有大型企業的精英職員都要求參與。當時蕭西燁手上恰好有個醫療項目在啟動，所以，為了談成那筆合作，蕭西燁自然是積極響應。
    和員工一起將精子捐於光線醫院。
    結果，沒料到光線醫院為了謀取暴利，違法將精英精子羅列出來，以供受著高價買賣。
    而狄嘉心當初就在買家一欄。
    蕭西燁說完這些，狄嘉心連臉都白了。
    “敢這樣處心積慮的算計我，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麽？”
    狄嘉心呼吸頓緊，他眼神狠厲，下一瞬，她隻覺得喉間被扼住。
    他每一根手都繃得很緊，狄嘉心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條鐵鏈硬生生的鎖住了喉嚨。不，他的手甚至比鐵鏈還硬。
    這樣的蕭西燁，狄嘉心上次就已經見識過了。可這次，更駭人。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在他手上了一樣，原本白皙的臉，漸漸浮出醬紫色，連眼神都渙散起來。
    狄嘉心抓住蕭西燁的手，已經開始發抖。
    那種恐懼，是從心底發出來的。麵前這個迷人的男人，此刻就如地獄中冒出來的撒旦，隨時能置她於死地。
    她以為自己真的要被他折斷脖子的時候，蕭西燁卻是猛地一抽手放過了她。
    “咳咳……”狄嘉心倉皇的跌坐在地上，抱著脖子拚命的咳嗽，喘息。眼淚不可控製的直流。
    蕭西燁眼神冷酷，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心。
    他蹲身，捏住她的下頷，暴的抬起她惶恐的臉，“這次的賬，手術後，我再慢慢和你算！你最好好好祈禱，這次的事不會對寧瓏造成傷害。否則……”
    “光線醫院現在的結局就是你們的後果！”
    最後一句話，一字一頓，像是地獄之音，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