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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昏厥過去。
    天，漸漸亮起來。
    寧瓏半夢半醒。比起昨夜，動完手術的她已經舒服了許多。
    “怎麽樣？還好嗎？”
    她才睜眼，蘇暘整張臉都已經湊了過來，“還痛不痛？”
    寧瓏勉強擠出一絲笑，搖頭，“不太痛，好多了。”
    昨天才真正叫痛不欲生。
    蘇暘大鬆口氣，“我真的要被你嚇死了。先生臨走的時候，耳提命麵的讓我好好照顧你，要真是讓你出什麽意外，我真的得以死謝罪了。”
    提到蕭西燁，寧瓏眼神暗下。
    目光有些空茫的看著蒼白的天花板，幽幽的問：“我手機有響過嗎？”
    “昨天匆匆出來的，哪裏還顧得上手機啊？我和你的都扔在別墅了。你要打電話給先生？”
    寧瓏頷首。
    習慣了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他，更習慣了在最無助的時候他就在自己身邊……
    哪怕，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那你等一下，我現在去護士那問問，看有沒有無線電話。”
    蘇暘說著就出去了。
    寧瓏獨身躺在床上，抱著被子勉強半坐起來。
    她環顧一圈四周，這才發現到處都印著“朝陽醫院”的logo.所以，她現在是在朝陽醫院？
    也就是，蕭西燁拿了大把單據的那家醫院？
    這麽說來……
    她是不是可以去問問看，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來了，來了！”蘇暘風風火火的進來。
    寧瓏回過神。蘇暘道：“人家護士自己的手機，你快打吧，別打太久了，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
    寧瓏已經把手機直接拿了過去。
    蕭西燁的號碼，寧瓏是倒著都可以背出來了。
    她隻怕得來的又是昨天那樣一個又一個關機的結局。
    不想太失望，所以，先告訴自己也許依然找不到他。
    “怎麽還不打？”蘇暘見她遲遲不按通話鍵。
    “馬上。”寧瓏重重的籲出口氣，才將手機撥通。
    這次，通了。
    心，卻擰得更緊。
    她不知道，這一次，她得到的又會是什麽樣的答案。
    蕭西燁再醒來是被鈴聲吵醒的。
    尖銳的鈴聲，響得他頭都疼了。但是，一想到可能是那個小丫頭，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
    “先生。”
    景涵立於床頭，“今天感覺怎麽樣？”
    “手機。”蕭西燁手比了比。
    景涵依言將手機遞過去。
    陌生號碼。
    不是小丫頭。
    蕭西燁還是將手機接通，貼在耳邊。
    “喂。”……
    低沉的男音，順著電波傳遞過來，侵入寧瓏的耳膜。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個字，可是，她鼻尖一下子就酸了。
    他還在……
    沒有真的消失……也沒有真的把她一個人拋下……
    至少，她還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瓏瓏？”
    那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聲音。但是，僅從呼吸，蕭西燁幾乎就能斷定是她。
    他挪著坐起身，“瓏瓏，是你嗎？”
    “是我。”
    寧瓏趕緊回答，嗓音微沙。
    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如此感恩聽到他的聲音。
    “你怎麽樣？在哪？怎麽會是陌生號碼？”蕭西燁想起昨晚那個夢，依然是心有餘悸。
    連著拋過去三個問題，幾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急躁過。
    他，還在關心自己。
    寧瓏忽然間就覺得傷口不那麽疼了。
    哪怕昨晚他都沒有出現……
    “那你呢？你現在又在哪裏？”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想起grace在電話裏說的，仍舊還是免不了有疑問。
    那端……
    蕭西燁沉默。
    他靠坐在床上，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寧瓏在那邊，聽著他越發沉悶的呼吸聲，也始終安靜著。
    等待著……
    “……我在b市出差。”終於開口，簡單的幾個字，他卻是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組織完整。
    他從不擅長撒謊。
    尤其，在寧瓏麵前，他更不會。
    可是……
    有些事情，他卻不得不選擇瞞住她。否則，後果……
    寧瓏在那端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才輕輕的回：“哦……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寧瓏還怔忡的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
    蘇暘還了手機回來，她還在發呆。
    “怎麽了？”蘇暘的手，在她麵前晃了幾晃。
    寧瓏逮住她的，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沒事。”
    “真沒事？”蘇暘打量了她好幾眼。
    寧瓏故意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撒著嬌，“我好餓哦。”
    “知道了。現在就去給你買！”
    蘇暘又交代了幾句，才出去買粥。
    寧瓏在病房裏獨自待了好一會兒，腦海裏一直在想著剛剛蕭西燁的話。
    心有鬱結。
    等點滴吊完，她想了想，還是勉強起身。
    既然都到了朝陽醫院，她總要問問蕭西燁的情況，才會安心。但願真的如他所言，隻是他朋友的事。
    醫務科。
    “抱歉，姐，病人的資料我們都是保密的。如果病人自己想查資料的話，必須得帶上身份證。”
    寧瓏的提議被醫務科拒絕了。
    “可是，我是蕭西燁的……”寧瓏停頓了一下，“外甥女。”
    醫務科的工作人員聽到這個名頭，打量寧瓏的目光不由得客氣了許多。
    再回話，也恭敬了不少，“對不起，蕭先生的資料就更難查了。他是我們醫院的貴賓，如果不是他本人過來，哪怕是帶上身份證，我們也不能隨意泄露他的資料。”
    寧瓏愣了愣。
    所以說……
    蕭西燁真的有病曆資料在醫院？
    他到底怎麽了？生了什麽病？為什麽從來都沒有和自己提過。
    寧瓏知道蕭西燁的影響力，也不為難醫務科的人。走出醫務科，心事重重的往住院部自己住的病房走。
    到了8樓，出了電梯，寧瓏還有些回不了神的時候，就聽到護士的議論聲傳來。
    “蕭先生真的是很帥哦，比電視上還要好看！”
    “蘇醒那種違法小明星，根本就配不上他啊”
    寧瓏驚訝。蕭先生？
    蘇醒？
    所以，她們說的蕭先生，是指蕭西燁？
    也許，護士們知道一些情況。寧瓏正想上前問問護士情況，可是，緊接著，下的話，讓她頭腦一片空白。
    “昨晚動手術的時候，我可是把蕭先生的身材都看了一遍。太完美了，身材簡直比大衛還好！”
    其中一名護士幾乎是沉醉的語氣感歎著，滿麵癡迷。
    很久，寧瓏腦子裏都隻有“動手術”三個字。
    她幾乎是衝上去，急急的拽住護士的手。
    “護士，他還住在醫院了嗎？住哪間病房？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動手術？”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讓護士愣了愣，有些驚嚇的看著她。
    寧瓏也是剛做完手術，身體本就很虛弱，臉色難看。
    現在被這麽一嚇，臉更慘白。
    “這麽多人，你問的是誰啊？”
    “蕭西燁！我是問蕭西燁！”寧瓏憂心忡忡的，手下意識繃緊，幾乎掐進了護士肉裏，“你們剛剛說他昨晚在這兒動手術。”
    “哦，你說的是蕭先生。”護士回過神來，朝一間病房指了指，“喏，他就住那兒。vv2018.”
    “他怎麽了？情況嚴重麽？為什麽要動手術？”
    “你放心吧，手術很順利。蕭先生雖然捐了一塊肝，但是他身體素質很好，隻要最近好好養著，記得禁口，會恢複很快。”
    “捐……肝？”
    寧瓏心頭的疑問伴隨著擔憂，越積越多。
    捐肝這樣重大的事，為什麽他從來都沒有和自己提起過？
    他又捐給了誰？
    寧瓏沒有再問護士，而是往2018病房走。
    一會兒後，站定在病房麵前，寧瓏確認的透過小小的玻璃窗口，踮起腳尖往裏看。
    率先看到的是床上的人。
    雖然早就有所心理準備，可是，看到蕭西燁那樣虛弱的躺在床上的那一瞬，寧瓏心裏還是狠狠一慟。
    他躺在床上，手臂上吊著點滴。
    寧瓏正想推門進去，下一瞬……
    一道倩影從房間的角落裏閃出來，一下子闖入寧瓏眼裏。那一刹那，就像一根鋒利的針，毫無預兆的刺過來，痛得她眼眶酸脹。
    那人不是別人，竟是狄嘉心……
    在他動這麽大一個手術時，從不撒謊的他，破天荒的和她撒了謊。並且，處心積慮的瞞著她。
    可是……
    卻讓狄嘉心在病房裏。
    狄嘉心很細心的將保溫瓶裏的雞湯倒出來，拿勺子舀起來，吹涼，送到蕭西燁唇邊。
    病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寧瓏聽不到他們在裏麵聊什麽，隻能看見蕭西燁始終都拒絕狄嘉心送過去的雞湯。
    看著那一來一去的互動，寧瓏隻覺得一顆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漸漸的，沉入了穀底，沉入了冰窖……
    “舅舅，我現在去找爸爸，爸爸會讓我叫爸爸嗎？”
    正當她走神之際，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
    “會的。念念這麽可愛，你爸爸肯定不會忍心再拒絕你。”
    寧瓏機械的轉頭。
    說話的，竟然是狄清夜。
    還有……
    他可愛的小外甥。
    小外甥手上也吊著點滴瓶，虛弱的坐在輪椅上。被狄清夜推著，往她的方向過來。
    “那，爸爸姓蕭，以後，念念是不是也有姓了？”
    “……”狄清夜沉默。“如果爸爸不肯讓你姓蕭，那就和小舅姓好不好？我們姓狄。狄思西很好聽。”
    思西小小的手捏著衣角。
    一臉的沮喪和失落，低著小腦袋的樣子特別可憐，“可是……爸爸都願意把肝給我了，就不可以少討厭我一點點嗎？”
    寧瓏盯著他們。
    一直盯著。
    隻覺得那雙眼，要生出刺來。早已經是一片赤紅。
    爸爸姓蕭……
    捐肝……還有……
    思西那張幾乎和蕭西燁一模一樣的臉……
    她忽然想起第壹次見到思西時，蕭斯言曾經說過的那句話：若不是了解小舅，還真會以為那孩子就是小舅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