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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複雜的人生之路，確實不是一個孩子能坦然受的。
    眾人屏息之中，蕭銘蕊拆開牛皮袋子。
    一頁頁的翻到最後，入目的，是99.99%的數字。
    蕭銘蕊盯著，眼眶通紅，眼淚已經蓄在了眼眶。
    “瓏瓏，沒錯，一點都沒錯……”雖然昨天就料定了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看著這數字，心情還是一樣激動得難以自已。“你真是大姨……不是，你看我，都已經語無倫次了……瓏瓏，你真是我可憐的女兒……”
    獨身了這麽多年，當了孤兒這麽多年，自己突然間又有了母親。
    她該高興的，可是，這一刻，心裏更多的卻是黯然……
    她下意識看了眼蕭西燁。
    隻見蕭西燁麵色更為清涼，神色冷酷。起身，凍著臉道：“我送你們去醫院。”
    他從桌子那端繞過來，伸手，牽住寧瓏。
    握得特別的緊，似在宣告所有權。
    這亦是在告訴蕭銘蕊，無論結果如何，也改變不了他要她的事實。
    蕭西燁送了他們到醫院，和老爺子打了個照麵後，被老爺子直接趕走了。
    老爺子在氣頭上，他的出現隻是火上澆油，讓他老人家情緒起伏更劇烈。怕真鬧出什麽事來，寧瓏勸著蕭西燁先離開了。
    蕭西燁一走，老爺子就舊話重提。
    “瓏瓏，你給外公一句準話。這孩子，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置？”
    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鄭重的看著外孫女。
    寧瓏僵立在那，受著大家罪責的眼神，隻覺得喘不過氣。
    “我……我想留下來。”
    鼓起勇氣，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護住小腹的手，隱隱有些發抖。
    隻覺得老爺子投射過來的視線，又涼又尖銳。
    她沒有更多的話，說服眾人接受他們，接受這個孩子，可是，她不想放棄了！
    “好！你要生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一句話，讓一旁的蕭銘蕊和胡赫都覺得震驚。
    寧瓏也愣住。很意外。
    “爸，您是怎麽想的？”
    蕭銘蕊不明白老爺子的想法。照常理來說，西燁難以說服，老爺子也一樣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這孩子，你要生，我們也認！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寧瓏沒出聲，隻是靜等著老爺子的話繼續往下說。
    直覺，老爺子不會這樣輕易同意了他們。
    “孩子，你出國生。出生以後，這孩子和西燁再無半點關係。而你也一樣！”老爺子停頓，喘口氣後，才繼續道：“從此，你們除了小舅和外甥的關係，再不有任何牽扯！你若答應了，外公從此再不逼你。”
    所以……
    孩子和孩子的父親，她隻能選擇其一？
    垂在身側的手，捏得緊緊的，捏到發了白。
    “如果，兩個，我都不選呢？”
    簡單的一句話，她卻連著呼吸好幾次，才得以說完整。
    “若是兩個都不選，我便給你第三個選擇。”
    老爺子握著拐杖的手，繃緊。他沉痛的看著寧瓏，一字一頓，“那就是，逼死我！我一死，你們大可以為所欲為！”
    “死”字，像是一記巨石猛然砸下，砸得她頭昏目眩。
    她隻覺得自己被壓在了千萬斤巨山下，又像是沉在了冰川湖底。
    不管自己如何掙紮，前方都是暗無天日的死路。
    都在逼迫著她……
    逼著她走上絕路。
    “好，我會考慮的……”
    寧瓏手掐進了肉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繼而，她什麽都沒說，隻木然的走出病房，走出醫院。
    戶外，冷風肆虐，她卻毫無所感。
    木然的抬頭看著蒼茫的天，那一瞬，忽然有種想就這樣永久逃離這一切的衝動。
    她寧可沒有愛人，沒有親人，整個世界，隻剩孤孑一身的她……
    因為……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的愛情，她的親情，於她，都成了一種逼迫著她的壓力。
    隨時，快要壓垮她。
    他們給她選擇權、主動權，可是，給她的卻是一條條死路。又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是她跟從著蕭西燁挑了條死路。
    所以，事到如今，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
    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蕭銘蕊擔心。想要追上去，被蕭東擎叫住：“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好好想一想。”
    gm集團。
    總裁辦公室。
    蕭西燁將文件抽過來，看了一眼，躁鬱難安的扔開。
    老爺子支走了他，留下了瓏瓏，勢必會給她再施壓。
    他擔心，拿過手機要給寧瓏打電話，可是，電話尚未撥出去，他的手機反倒忽然震動起來。
    一串陌生號碼。
    “喂，請問是蕭先生嗎？”對麵，也是一個陌生的女音，很焦急。
    “是，你是？”
    “我是思西的老師，剛剛他忽然昏倒了，我看他手機裏第一個號碼存的就是您的，所以，我就給您打電話了。”
    昏倒？
    蕭西燁眉心一蹙，“立刻送醫院！朝陽醫院，那兒有他的主治醫生！”
    “好的，蕭先生。那您……”
    “我馬上過來！”
    距離上次在河邊見麵後，他和孩子這麽久都並沒有再碰過麵。
    但是，思西偶爾會給他打電話。
    麵對孩子的時候，他極力的不去想狄嘉心，盡可能的保持著耐心。
    一直知道的消息就是他情況還不錯，但是沒想到今天又忽然昏厥。
    蕭西燁開車趕到醫院的時候，狄家的人顯然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思西的主治醫生那，狄嘉心已經在了。
    “醫生，孩子情況到底如何？”狄嘉心擔心得不得了。
    “現在還需要觀察，我們在做檢查，暫時情況還不明朗。”醫生回。已經戴上口罩，匆匆的行往搶救室。
    狄嘉心這才看到蕭西燁，麵上的愁容散去了許多。衝蕭西燁揚唇笑了笑，“思西若是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
    蕭西燁神色冷漠，繃著唇一語不發。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徑自朝搶救室走去。
    被碰了壁，狄嘉心心有不甘，最終，還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有思西在，她和蕭西燁的牽扯，自然就斷不了。就像今天這樣，思西一出事，他便還是來了。
    父子親緣，是無論如何也撇不開的。
    狄嘉心如是想著。
    可是，心裏對蕭西燁卻還是忌憚又擔心的。
    因為，就在前不久，原本還因為馬上要成功拿下技術開發區一塊最重要的地而意氣風發的父親，忽然之間就心事重重，惆悵萬分。因為，早已經是囊中之物的東西，竟被忽然殺出的程咬金直接攔腰斬斷。
    那塊地皮，被政府臨時改主意，賣到了原本對這塊地壓根不感絲毫興趣的gm集團手上。
    這讓狄鎮遠乃至整個狄氏都不由得繃緊了皮。
    雖然這塊地皮得不到隻是其中一個項目的損失，但是，這也預示著，蕭西燁將狄氏列入了眼中釘。
    雖然這對蕭氏來說，也是一種損失，但是，狄家的人，尤其狄嘉心很清楚蕭西燁真正的目的。
    恐怕，哪怕結局是兩敗俱傷，他也不會放過狄氏。
    那邊，蕭西燁站在搶救室外，看著裏麵正在搶走的孩子，眸色越漸幽深。
    他情不自禁的會在心裏描繪他和瓏瓏之間的孩子。
    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和裏麵的思西是不是也會長得很相像。
    那個孩子，或許會有他的眼，寧瓏的鼻，他的唇，寧瓏的輪廓……
    他想著想著，不知道怎麽的，腦海裏勾勒的那個輪廓竟隱隱和裏麵的小思西重合起來。
    是太想要寧瓏那個屬於他的孩子了吧！
    所以……
    才會有種錯覺，覺得裏麵的思西竟也和寧瓏相像。
    越是這樣想，竟覺得越像。對思西從最初的冷漠，排斥，到後來不自覺接受，再到現在，竟隱隱生出更多憐惜之情……
    如果思西是他和寧瓏的孩子，那麽，這一切近乎完美。
    一會兒，醫生匆匆從裏麵出來。蕭西燁抽回神，醫生快速的道：“孩子是食物中毒。我已經提醒過你們，肝髒移植後，很容易出現巨細胞感染和食物中毒。這都是致命的！”
    蕭西燁皺眉。
    狄嘉心很愧疚，她是真的心疼思西，也真的愧於自己沒有盡好身為母親的責，“在學校裏，餐具恐怕是沒有消毒。”
    蕭西燁隻和醫生沉聲道：“趕緊想辦法。”
    醫生也說了些解決辦法，手機，就在此刻響起來，是客戶來的。
    這樣相當安靜的環境裏，他沒有聽電話，隻是不動聲色的將電話調成了靜音。
    另一邊。
    寧瓏走出醫院，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前麵，是地鐵口，她下意識往地鐵口走去。坐地鐵吧，坐到哪裏算哪裏，權當散心。
    這樣想著，她埋頭走過去，手機就在此刻瘋響起。
    一看，是蘇暘。
    “小姐，不好了！”
    蘇暘在那邊疾呼，像是天踏了一樣誇張。
    “怎麽了？”寧瓏有氣無力的回。現在，還有什麽不好，能敵得過她此刻兩難的境地？
    “……”蘇暘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寧瓏歎口氣，“你說吧，什麽事我都能接受。”
    “……就是，你和先生的事，不知道誰在校園網絡上發了帖子，現在整個學校都知道了。而且……就是你後來念的新學校，他們也都知道了。”
    寧瓏手一抖。
    心，猛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