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忘性一向都很大的。”她頓了一下，繼續：“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就別再和我提以前了，好嗎？我可不希望我男朋友知道我那些過去……嗯，你知道，和哥哥在一起，說出去很不好聽。”

    微賜銘的手扣著孩子的搖籃，此刻，關節被捏得‘哢哢’響。

    “你覺得以前愛我，讓你很丟臉？”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質問。

    他在生氣，而且很氣。

    但，微安就是裝作什麽都看不出來，擺出為難的樣子，說：“雖然不至於很丟臉，但是……也很不光彩。我不希望我的孫植因為這個而對我耿耿於懷。”

    微賜銘的神情間，有痛苦也有怒火。正待發作，要和微安好好談談，她卻已經將食指抵在唇間，“噓……別說話了，哥，別把孩子吵醒了。”

    “那我們出去。我要和你談談。”微賜銘的話，一字一頓。

    微安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將視線落在孩子身上，“你先回去吧，回去我們再談好了。”

    微賜銘可等不及了，拽住她就往外拉。

    一時，整個病房裏，隻剩下了慕至北和以及微安和熟睡的孩子。

    凝神望著初夏，慕至北的大掌忍不住撫上她的小臉。短短的幾個月，她卻瘦了很多……

    比上次見到她，更讓人心疼。

    握住她的小手，他忍不住心疼的輕吻。

    對不起，小東西……

    因為他的不堅定，才讓她受了這麽多的委屈，這麽多的苦……

    初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有嬉笑的孩子，還有……孩子的爹地……

    慕至北……

    慕至北……

    念叨著這個名字，初夏猛然醒過來。還沒有睜眼，就感覺到冰冷的手被一雙大掌握得牢牢的。那暖暖的熱度，正一點一點傳輸給她。

    這溫度……好像他……

    初夏眼眶一熱，幾乎要湧出眼淚來。可是，冷靜下來，卻不敢睜眼。

    隻怕越是期望，便越是失望……

    他已經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未婚夫，將來，也會是另外一個孩子的父親，現在又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病床前？

    一定是浩昊吧……

    現在，會守著她的，就是他了……

    “醒了嗎，小東西？”

    低柔的聲音，小心試探的問。

    她的心，猛然一跳。

    那一聲‘小東西’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的……

    隻是……

    自己不是在做夢嗎？

    這樣的夢，已經夢過好多好多次了，可是，每次醒來，她要麵對的都是滿室的冷清。

    她好怕，這次，又和以前一樣。

    “是不是還很痛？”一隻手，適時的擦掉她眼角滑下的淚。

    睫毛，顫抖。她睜開眼來，眼前那張寫滿關心的臉，讓她神思一震。離得這樣近，看得這樣仔細，他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他，一點都沒變……

    隻是，卻恍如隔世。

    眼淚，越流越多。初夏幾乎是本能的緊緊扣住他的手，仿佛怕自己稍微鬆一點，他就會離自己而去。

    此刻，她不想去想他是誰的未婚夫，更不想去想他和自己是什麽樣的關係，她隻想任性一點，討厭一點，就這樣緊緊抓著他，像以前那樣依賴他……

    “慕至北……”她哭了，像以前那樣委屈的叫他的名字。

    那一聲，叫得慕至北的心都裂開了。撥開她淩亂的發絲，疼惜的撫摸她的小臉，“別哭，我就在這兒……”

    聲音很輕很柔。生怕稍重一點就會嚇到她。

    他抓著她的手，貼在臉上。小臉依賴的在他掌心裏蹭了蹭，哭得更厲害，“我疼……好疼……”

    慕至北心痛得要命，這簡直比砍了他一刀還難受。又不能替她痛，又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幫她緩解，一時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我去叫醫生，好不好？讓醫生過來幫你看看。”

    “不……你不要走！”初夏將他的手，抓得更緊了，好怕他就這樣消失。

    慕至北一步都不敢動，趕緊安撫她，“我哪裏都不去，別怕……”

    “我想看看孩子。”初夏眼眶紅紅的望著他，又期待，又恐慌，“我們的孩子……健康嗎？”

    慕至北當然知道她是在擔心近親的問題。現在，孩子生下來，他也鬆口氣。沒有說她和父親血型不合的事，畢竟，就像何浩昊說的那樣，也有基因突變的情況存在。他不想給了她希望，又給她失望。

    “孩子很好，睡得很香，我把她抱過來給你看看。”慕至北這才稍微鬆開初夏，到一旁去抱起孩子。

    初夏倦極了，可是，此刻視線還是一刻不肯移開的追隨著他。

    看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看他看著孩子笑，那溫柔得要化開的樣子，都讓她心裏浮起難言的感動。

    他是個好父親……

    隻可惜，她的寶寶，沒有這個福氣。

    慕至北將孩子抱起來放在初夏懷裏。初夏還有些無力，抱不住。他不敢鬆手，隻小心的提醒，“小心一點，你躺下，我把她放在你臂彎裏。”

    初夏乖乖的躺下去，看到那小小的生命就這樣躺在臂彎裏，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流。

    何浩昊說她生來就是折磨自己的，可經曆了那麽多折磨和痛苦，現在看著這小東西，她滿心裏都隻有感動。

    慕至北抽了紙巾，替她擦眼淚。低頭吻她的眼角，心疼而感激的開口：“辛苦了，小東西。”

    她是苦，可是，苦的是心裏……

    初夏澀然的摸掉眼淚，望著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慕至北微微伏起身，一手將她和孩子都抱在臂彎裏，一手撐在床沿上，生怕壓到了她。

    他的眼對著她的，深邃的眸底全是專注，“你應該早點和我說，我一直都在找你。還好……我有陪你一起看著孩子出生。”

    初夏閉了閉眼，顫抖著唇，說不出話。

    慕至北怕極了她的眼淚，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又心疼又寵溺，“聽何浩昊說，這幾個月你過得很苦。對不起，我早應該找到你……”

    “這不是你的錯。”初夏搖頭，“我不想被你找到。我們……既然不能在一起，還互相糾纏，隻會逼得對方喘不過氣。”

    這句話，是他曾經說微安和賜銘哥的。

    初夏牢牢的記在了心裏。如今，卻用在了他們身上……

    “可我不會再放開你，也不想再放開你。還有我們的女兒！”慕至北堅定的望著她，又轉頭看看自己的女兒，那纖柔的小東西，讓他的聲音變得越溫柔，“你看她，這麽可愛，我們應該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你說是不是？”

    當然是……

    可是，他們怎麽給？就算再想，再想，也給不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沒有說話，更沒有提鬱西一句。

    難得他在身邊，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再一次把她推開，她不想提那些打破現在的完整。

    “我困了，想抱著孩子再好好睡一覺，好嗎？”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初夏輕問。

    “當然好。”慕至北幫她理身後的枕頭，“小心點，別拉到傷口。”

    初夏躺下去，一手攬著孩子，大眼直直的望著他，“我醒來，你還會在嗎？”

    “傻瓜，我說了，永遠都不會再離開。我抱著你們睡。”他坐到床沿上，攤開一隻手臂，將她和孩子一起抱進臂彎裏。

    那暖暖的熱度，和久違的心跳，就在初夏耳邊。初夏一時無法自控，空出的一隻手，抓住他的袖子，頓時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怕吵到孩子，她隻敢埋在他胸口上，壓抑的抽噎。

    慕至北輕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輕哄著她讓她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抽噎聲漸漸低下去，慕至北緊繃的心才稍微鬆一點。擱在口袋裏的手機卻在這種時候響起來，慕至北見到手機屏幕上的顯示，想都沒有多想，直接摁了掛斷鍵。

    可是……

    他不知道，他懷裏的初夏，也看到那兩個字……

    鬱西。

    以前幾乎時時刻刻守在初夏身邊的何浩昊，到現在卻隻是偶爾出現。反過來，天天守在初夏身邊的，反倒是變成了慕至北。

    望望時時刻刻往病房裏奔，送這個送那個，偶爾逗著孩子，讓孩子叫叔叔。

    慕至北並沒有急著去做DNA檢測。她想等初夏精神再好一些，也想讓連韶一起過來，和父親做個全麵的檢測。事實上，結果他不是不擔心，也怕再一次失望，可是，現在無論結果如何，都已經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今天，半夜兩點……

    初夏才睡著，baby就哭起來，哭得驚天動地。她一下子又醒了。慕至北一刻不敢怠慢，趕緊去哄孩子。初夏已經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慕至北怕她拉到傷口，心驚肉跳，“你別亂動，好好躺著。”

    “baby可能是尿尿了，讓我看看。”初夏向他攤開手。

    “還是我來吧，你繼續休息。”這幾天，她真的是累壞了。晚上孩子每幾個小時會醒一次，她要哄孩子，還的喂奶粉。他隻能在一旁當當助手。

    可是，在初夏看來，他也真的累到不行。

    第一次當爸爸，毫無經驗的他，想幫忙，可還在學習階段。因為太小心，所以，反而更難上手。

    但每次她醒來，他也都會陪著她，在旁邊熱熱奶粉，遞遞尿片，那也足夠辛苦。

    望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初夏心裏暖暖的，更會忍不住幻想，如果能這樣在一起一輩子又有多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