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笨一點,林夢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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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安倒在車上,血一直流出來,打濕了車座。

    林夢笙發抖的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盤,往最近的醫院趕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白安見她這模樣,笑著安慰她:“別緊張,隻是失血過多,死不了的。”

    “我不應該走的。”

    “你留在那兒,我還要分心保護你,更麻煩。”

    白安翻出一隻筆,一張紙,寫了幾種藥名,遞給林夢笙,“前麵路口有個二十四小時的藥店,你幫我把這些買來。”

    “你得去醫院才行!”林夢笙急忙道。

    “不用了,我比較討厭那個地方。”

    林夢笙閉了下眼睛,無奈地把車停到一邊,跑進藥店買了藥,看到藥店有出售的維生素軟糖,也帶了一盒,沒有棒棒糖,白安先用這個頂著吧。

    白安倒了幾粒軟糖扔進嘴裏,有氣無力地笑道:“臨危不亂,舉一反三,你可以啊。”

    林夢笙沒心思跟她打哈哈,打開了車內裏的燈,拿出各種藥,發著抖的聲音問白安:“要,要怎麽處理?”

    “下車。”

    “什麽?”

    “我說你下車,我自己來。”

    “你自己來?你都這樣了你怎麽自己來?”

    “家常便飯啦,放心吧。”

    白安越過她,打開她那邊的車門,讓她下去。

    其實不止肩上的擦傷,其他的地方也有些傷口,但沒這個緊急,可以等回家了處理,當下之急是止血,白安清理了傷口,洗淨了血,倒了些碘酒消毒,上了藥止血,又貼好紗布,穿好衣服。

    其實說起來蠻有意思的,在白安開始行走江湖之後,在顧氏這段時間裏,看似三不五時就受傷打架,但其實,反倒是遇險頻率最低的一段日子。

    她甚至都覺得,這段日子過於安逸了,完全不用像以前那樣日日搏命。

    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她的技巧,好像生疏了一些,心也變得沒以前硬了。

    換作之前,她今天的薄刀片,應該是割裂路月的喉嚨的。

    現在,居然也會放人一條生路了。

    萬惡的資本家果然用糖衣炮彈腐朽了她啊。

    她收拾著車子裏帶血的紙巾,又敲了敲擋風玻璃,讓靠在車頭上抽煙的林夢笙進來。

    林夢笙轉過身,隔著擋風玻璃看著白安,夾著煙的手指抖個不停。

    她的眼神很複雜。

    白安心底升起不安。

    別這樣林夢笙,笨一點,那樣的話,我才不會殺你滅口。

    林夢笙滅了煙,坐進車裏,沉默著不說話,隻是一一撿起散落的藥瓶子和繃帶。

    “疼不疼?”她悶了半晌才問。

    “還好吧。”

    “白安。”

    “別說。”

    “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白安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轉過頭去。

    在顧梟寒撕開白安襯衣,而白安衝著林夢笙跑過去的時候,林夢笙分明地看見了白安裹胸的彈力布,以及隱約的胸部形狀。

    白安是女的。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太多。

    “你跟月牙福利院裏的那個白安,是什麽關係,是同一個人嗎?”林夢笙問道。

    “我告訴了你,你就得死。”

    林夢笙顫抖著嘴唇,慌亂的眼神裏有些絕望,她不知道白安會不會真的殺她。

    經過今晚,她已經知道了,京市裏有些力量,是無法無天,沒人能管的。

    “不管怎麽樣,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的。”林夢笙長出一口氣,淚眼婆娑,“如果你真的是月牙福利院裏的那個白安,答應我,讓當年的人付出代價,好嗎?”

    白安眼神一滯,轉過頭來看著林夢笙:“你也經曆了?”

    “那樣的惡夢,誰會忘記呢?”

    “他們……”

    “他們得逞了。”

    “林夢笙!”

    “現在你可以殺我了。”

    林夢笙笑看著白安,臉上的淚痕一道道,但她的神色從容又安靜。

    白安忍不住伸出手,將林夢笙抱進了懷裏,用力地抱緊她。

    林夢笙突然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哭著她不能言說的委屈和往事,而白安卻隻能一言不發,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那晚,白安送了林夢笙回家。

    但她自己沒有回家。

    她在外麵的酒店開了間房,前台小姑娘看到她身上的血時,本能地想要報警。

    白安按掉前台小姑娘的電話,笑道:“我隻是想好好睡一覺,別害怕,好嗎?”

    “你,你,你是壞人嗎?”小姑娘嚇得不行,應該是剛入社會,才會問出這樣天真的問題。

    這世上活著的,幾個敢自稱好人?

    白安掏了一遝錢出來,“幫我買身衣服送上來,放在門口就好,剩下的給你當小費。”

    白安泡了個澡,洗幹淨身上的血跡,裹著睡袍倒在床上半閉著眼睛,怎麽也睡不著。

    她對林夢笙下不去手。

    她不應該下不去手。

    糖衣炮彈的威力可真大啊,已經把她腐蝕到這份兒上,居然把她的良心和人性都激活了。

    門口響起敲門聲,應該是前台小姑娘送衣服上來。

    白安從貓眼裏看了一下,卻隻能歎聲氣。

    “顧先生。”

    “衣服,還有些消炎藥和抗生素。”顧梟寒遞了個袋子給她。

    白安接過,抓了抓沒吹幹的濕發:“進來吧,我換完衣服再跟你說。”

    顧梟寒坐在房間椅子上,看著白安扔在地上的血衣,疲憊不堪地揉著額頭。

    白安對著鏡子呼了口氣,又揉了揉臉上的表情,盡量讓自己的神色看上去自然一點,才走出洗手間。

    “厲害啊,我剛開完房你就找上門來了。”白安一邊笑著說話一邊走出來。

    顧梟寒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白安摸了摸鼻子,坐在軟塌塌的床上,正對著顧梟寒:“你是想聽我道歉呢,還是想聽我說在月牙福利院看到的情況?”

    “你為什麽要向我道歉?”顧梟寒反而問她。

    “態度不好唄,衝撞了您這位頂頭上司。”白安笑道,“是這樣的,我不習慣別人看我的傷口,所以當時我的反應才那麽大。”

    “白安,應該道歉的人是我,因為我一直在讓你受傷。”

    “您這話說得,不是在折我壽嗎?我是你特助,負責你的一切事務,所以,這隻是我的工作職責,就像,砌牆的工人,不小心讓磚刀打到了手,難道要怪罪在雇用他們修房子的主人身上嗎?拿錢辦事,理當盡力,所以,你沒什麽好道歉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