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的母親都醒不過來了，留譚氏一個空殼子有什麽用？”譚少宇吼道。

    劉偉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他也知道對譚少宇歇斯底裏沒有用，就好好跟他說：“少宇，你也知道譚氏是你母親一生的心血，要是她哪天醒過來，看見自己的公司倒閉了，她會開心嗎？所以，不論是為了你的母親也好，也還是為了你自己也好。你都必須振作起來，把譚氏經營好。”

    譚少宇聽了劉偉的話，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他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又想了想已經要人走茶涼的譚氏，覺得劉偉的話很有道理。

    他捏緊了拳頭，眼睛直視著前方，咬著牙說：“不管是誰曝光的這件事，不管是不是要故意搞垮譚氏，我都不會讓他得逞！我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楚瑜被譚少宇突然之間的變化嚇到了，“少宇？”

    劉偉看著譚少宇在瞬間的改變，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宇，你現在就是譚氏的支柱。”

    譚少宇又重新回了趟家，把自己的青黑的胡茬刮幹淨，頭發打理整齊，重新換上了一身西裝，就往公司趕去。劉偉跟他待在一起。

    譚少宇到公司門口時候，就看見一堆人扯著好幾條鮮紅的條幅聚集在譚氏的門口。

    他皺了皺眉頭，劉偉看清了他的神情，就跟他解釋，“已經很多天了，每天這裏都是這麽多人，甚至裏麵很多人我都眼熟了。”

    “每天都是？”譚少宇又問。

    劉偉點頭稱是，“我還專門派人去查過，有的還是其他公司專門雇的人來的，專門來看咱們笑話。”

    “小人。”譚少宇咒罵了一聲。

    劉偉苦笑一聲，“譚氏企業的前任總裁成了植物人，現任總裁又遲遲不出來主事，那些人當然樂得看笑話。”

    譚少宇也知道劉偉這是在說自己，尷尬地看了看劉偉，也不說話。

    一番交談之後，譚少宇就要下車了，坐在主駕駛位上的司機小吳叫住了譚少宇，但是卻麵露難色，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劉偉看著他的表情，就已經清楚他要說什麽了。但是譚少宇現在還不熟悉目前公司的情況，就問：“小吳，你怎麽了？”

    小吳幹巴巴地張著嘴半天沒說話。

    “沒事，你有事說就行了。”譚少宇笑著開口。

    “譚總……我想辭職。”終於，小吳支支吾吾地開口了。

    這說出來的話把譚少宇嚇了一跳，“辭職？小吳，你給我當司機的這麽長時間，我可沒有虧待過你吧。”

    小吳指了指車窗外麵的那堆人，“譚總，我知道您對我很好，但是您看看外麵這堆人，每天都圍在這裏，足足有一星期了，我這司機要是再當下去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要養家糊口的呀。我也知道，現在公司辭職的人太多了，我專門等到您來，想親自跟您說的。”

    聽了小吳這番話，譚少宇徹底明白了，在你陷入深淵的時候，曾經給過他們恩遇的那些人終會拋棄你。

    他揮了揮手，“你走吧。”

    小吳得到了譚少宇的許可，心中大喜，但是此時的氛圍下，他也不好把自己的情緒擺在臉上，隻能在心中偷偷地憋著樂。

    譚少宇看了看身邊坐的劉偉，劉偉明白譚少宇眼神的用意，又向他點了點頭，表明現在全公司上下基本都是這個樣子，自己已經盡力了。

    譚少宇歎了口氣，轉身打開車門就要下車，這下，劉偉可沒攔住。

    公司門口的人看見麵前終於來了輛車很是興奮，就把他與自己頭腦裏的印著的那些照片相比照，發現他就是譚氏企業的現任總裁譚少宇。立馬一窩蜂地衝上去，跑到譚少宇麵前。譚少宇被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波人嚇到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畫麵還來不及反應，自己的腦門上就被扔了一顆稀巴爛的雞蛋，雞蛋的蛋液順著臉頰緩緩流下來，接著，綠油油的菜葉子，紅色的西紅柿就“爭先恐後”地往他衣服上跑了。

    譚少宇耳邊還回響著這群人的聲音。

    “他就是譚氏的總裁，大家快來！”

    “這種人渣怎麽還能留在這裏，譚氏快倒閉吧。”

    “前任總裁想害人，那現任總裁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快滾吧，垃圾！”

    ……

    一句句汙言穢語湧進譚少宇的耳朵裏。起初，他還很憤怒，但是站在那裏，一身嶄新的西裝被弄得麵目全非，鼻間嗅著腥臭的臭雞蛋味和腐爛的菜葉味，他竟然慢慢平靜下來了。他用眼睛慢慢環視著周圍的一圈人，速度很慢，像是要把這些人的樣子全都印刻在腦海裏。

    看著他異常的反應，聚集的人居然停手了，像是被譚少宇的目光嚇到了。看見譚少宇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麽落魄，身上被弄成這樣，依舊氣宇軒昂的，那些人覺得沒意思了，就急急忙忙散開了，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譚少宇依舊站在那裏，寸步未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自打自己記事起，他就記得自己的母親經常去做一個公益，會照顧孤寡的老人，會給福利院孤兒院捐錢，會捐錢建希望小學，甚至親自陪那些自閉症的小孩子們說話，絲毫沒有架子，對待自己公司的員工也很好，那時候，譚氏還遠遠沒有這麽大，這個公司還是由自己的爸爸媽媽經營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會特別照顧一些家庭困難的員工們。

    沒想到，她老了，糊塗了，就做了這麽一件錯事，譚氏的員工就要紛紛辭職，就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真的是一張白紙上濺上一滴墨汁就會顯得很髒，他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內涵，他在心裏懷疑地問自己的母親，“媽，你那麽做，真的值得嗎？”

    可是現在的譚母，還是躺在病床上，沉寂著，無法回答他。

    譚少宇仰頭看了看天，苦笑著。本來還很晴朗的天空頓時劈裏啪啦下起了暴雨，澆在了譚少宇的身上，那些肮髒的穢物順著雨水流了下來。劉偉看著譚少宇情緒不對，立馬下車，把他拉進了公司裏麵避雨，隻留下車旁邊一地的汙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