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偶遇左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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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回來的時,天已經蒙蒙亮,我被輕微的震動吵醒。支了支沉重的眼皮,我看見蘇澤東倒西歪的,腳步踉踉蹌蹌的摸索著牆,強撐著摸到了床沿,他喝得酩酊大醉,已是喝斷片的節奏。手不自覺的往我這邊,沉重的身子壓過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嘴裏時不時念叨著:“敏……敏……別離開……我……不要……跟我離……婚。”
我累極了,眼皮子重的要命,意識中知道他壓著我,便伸出手去推他,奈何力氣小,推也推不動,就也懶得再去管他,翻了個身倒頭就睡。
這一夜,夢境也是出奇的亂,一會兒是大學圖書館,林雪柔坐在我左邊,蘇澤坐在我的右邊,認真複習功課,一會兒又是結婚時我跟蘇澤執指之手的誓言,最後,卻是被婆婆猙獰的臉嚇醒的。
天已經大亮,露出魚肚白,太陽也露出頭來,遠處的霞光溢滿光彩。
我睜著眼,卻再無睡意。旁邊的蘇澤,鼾聲如雷,整個房間裏是酒氣衝天。我掙紮著起來,沒想到他翻了個身,右手帶住我,我的頭重重的摔在柔軟的床上,連續幾晚,基本無眠,我沒什麽力氣,就任由他箍著我和他並躺在床上。
這時候的我,心情有些複雜。我們倆的關係,也因著這相擁的姿勢,有些微妙。
“非離不可嗎?”我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他突然開口。
我默然的點點頭,目光堅定。
他的黑色的眸子暗了暗,就像蒙了塵的黑色晶體。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平靜的心,因著他的相擁,可憐巴巴的哀求,泛起了一絲漣漪。但,這並不能阻擋我離婚的決心,我們之間的裂痕早已形成了巨大的溝壑,怎麽填也填不平,隻能義無反顧的揮刀隔我斷。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還是有點發酸,想著,終於,還是,到這一步了。離婚。
他的右手,下意識的放開我,重壓之下的溫暖也一並離去,我是一個普通的平常的女人,說實話,心裏還是有些唏噓感歎的,畢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頭。
我正準備撐著床起來,他確先我一步,匆匆出了門。
整個白天,我都在等他,我想跟他談談離婚的具體事宜,離婚協議就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我想盡快把兩人糾纏不清的緣分切斷,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逃避什麽,不是心裏早就有了別人嗎?不是還跟林雪柔有了孩子?
一連幾天,蘇澤都喝得酩酊大醉半夜三更才回來,他這種不清醒的狀態,我還真找不到機會和他談離婚的事。
眼見這也不是辦法,我決定快刀斬亂麻,逼他就範。
我給他打電話“喂,蘇澤,我…我想跟你談談…”
還沒有等我說完,他打斷我的話。
“你很急?下次再談,我要去開會了…”
電話嘟的一聲掛了。
周末,他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大概也是不想跟我照麵。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結婚和離婚,都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辦的到的。
我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就約了好友周成英見一麵,我一直不知道婆婆上他們單位投訴後,有沒有給她帶來困擾。還有,我也需要周成英給我出點主意。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遠遠的,我就望到她正和一個男人談笑著,見到我來,揮了一下手。
我笑著,揮手回應。
那麽遠,我都能明顯的感受到,周成英眼底的笑,藏不住的滿滿愛意。對於即將麵臨婚變的我,沒有嫉妒,真心為感到她高興。
直到我走進,才發現那個男人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學左岩。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就是出自他之手。
我怔怔的,感到有些尷尬。多年之後的第一次會麵,我心裏竟然有點惴惴不安,好像回到了豆蔻年華。
“敏敏,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部門經理左岩。”周成英大大咧咧的,沒有注意到我尷尬的表情,一門心思的介紹她的心上人。
還沒有等我回話,左岩的眼睛亮了亮,挺直身板,站起來,直直的看著我,伸出右手大大方方的的“你好,陸敏,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左岩。”我看著他,伸出指尖,客氣的意思下。
“咦,敏敏,原來你們倆認識啊?”周成英拉著我的胳膊,滿臉驚訝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看著周成英的眼睛,一臉的平靜“我們倆是高中同學。”
“哦,原來是這樣。”她的瞳孔暗了暗,好像有點兒遺憾,也有點兒失望,“要是我高中也在華興高中讀就好了。”
“好啦,有緣千裏來相會,你看我們現在不就是。”我反手握住她,摸了摸她的手心,寬慰她。
“你們想喝什麽?我去點。”左岩淡然一笑,接過話。
“你喝什麽,我來一杯一樣的。”周成英的小嘴微動,眼眸如水般溫柔,毫不掩飾內心的火熱。
“你呢?”他看向我,眼裏精光乍現,有成熟男人的滄桑。
“一杯白開水。”
趁著左岩去前台點單的間隙,我朝跟周成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成英,我婆婆上次投訴你的事情,有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沒有沒有,”她擺擺手,滿臉不在乎的模樣“我在我們團隊,可是金牌職員,再說有什麽事,上邊還有我們主管呢?”
我深知這小妮子已是情陷左岩的泥潭,我一個快要離婚的女人,在這裏礙什麽事兒。況且,這個左岩,說起來,我在這裏,處境也很尷尬。
“成英,我家裏事就不要讓其他人…”
“敏敏,你一百個放心,我又不傻,涉及個人隱私的,我不會亂講。現在,你跟蘇澤怎麽樣了?”她目光誠懇的望著我,有對我的心疼。
我心頭一熱,有點發酸,語氣鑒定“我已經決定跟他離婚了。”
她的表情有點喪氣,眼神悲傷的看著我,嘴皮子動了動,好像是要給我安慰,但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你放心,我沒事,”我摸了摸她溫熱的手心,“成英,你坐一下,我要去躺衛生間。”
我已經決計找個理由逃之夭夭,周成英是在我最狼狽最無助最傷心欲絕的時候給予我支持幫助的朋友,左岩是個好男人,我不想壞了成英的好事,況且她們好不容易高高興興出來約個會,要是問起我的事情,我覺得會影響左岩對婚姻的判斷,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事。他們郎才女貌,看起來是天生一對,我又跟著湊什麽熱鬧。
我出去之後,給周成英發了一條微信。
“成英,我先回去了,你開開心心的約會,好好把握,左岩是個不錯的男人。”
剛發出去沒一會兒,周成英就給我發來語音“敏敏,你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
“成英,你們好好約會,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
“你真的沒事嗎?我有點不放心。”
我再三強調我沒事,她才放下心,叮囑我
“好,你要是需要我,隨時給我打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我一個人走了好久。好像無處可去,又好像無處不可去。我感到十分迷茫,想想自己覺得悲哀,結婚嫁給蘇澤以後,為了生活,從來沒有給自己買過一次新衣服,倒是給蘇澤買了不少,時常為他著想,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作為男人,得穿的體麵。卻丟了自己的體麵,不然,蘇澤這廝又怎麽跟林雪柔勾搭上的。
今天索性任性一點,我要大開殺戒,我要好好打扮自己,留著錢給蘇澤,好替他養活外麵的女人嗎?
我一氣之下,跑到國貿,過去,我跟蘇澤在這裏逛過無數次,每次看到自己喜歡的,我都舍不得,卻大方的給他置辦。
電梯到三樓高級女裝店,我感慨萬千,眼前的一幕幕是那麽熟悉,如今,物是人非。高級品牌店的售貨員,眼尖的很,我在前幾年就受過冷遇,她們的眼睛就跟雷達似的,能準確的捕捉到哪些是有錢的潛在客戶,哪些是買不起就逛逛的窮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裏湧出自卑,好像自己跟我的衣服一樣也變得廉價起來。
VERSACE的店門前掛出打折的牌子,我想去試一試,總之,試一試又何妨,好看就買下來。
打定了注意,我進去逛了逛,對一件藍色的印花百褶連衣裙十分中意,招來售貨員取下試試。
一個年輕的小女孩,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掃過一圈,斜眼看著我,陰陽怪調“小姐,你看清楚了,確定要試這件?”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點點頭。
她取下來,往我手上一扔,右手食指一指,態度十分冷淡“”右邊直走盡頭,試衣間。”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婦人,對此已是見怪不怪,進了國貿的任何一家店,你的長相身高學曆通通不重要,衡量一切標準的就是你是否有錢。
縱然對我是這樣冷淡的態度,睥睨的眼神,裙子已經到手,試一試又不妨事。
我去了試衣間,穿上衣服照了照鏡子,十分滿意,唯一的就是裙子好像稍微有點小,我想脫下來,讓售貨員給我換個大點的碼子。萬萬沒想到,碼子小了,床上容易脫下難,我的頭被卡在群裏裏麵,一個人在試衣間折騰半天,汗如雨下。最後終於脫下來,遞給售貨員,買衣服的心情上不來下不去的尷尬中瞬間萎靡。還沒等我走出店門口,那個小姑娘就攔住我,拿著那件裙子,指著裙背麵拉鏈的地方冷冷的看著我“小姐,這件衣服今天隻有你試過,昨天拉鏈還是好的,現在就壞了,你說吧,怎麽辦?”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剛剛出來時我檢查了一遍,並沒有怎麽問題啊,我在想,或許是我沒有檢查仔細。裙子對我來說,確實小了,在穿的過程中撐破了也是有可能的。
我羞訥一笑,問了句“這裙子多少錢?如果是我弄的,我願意賠償。”
“六千八,刷卡還是現金?”
我心裏算計著,錢包裏現金隻有五百,銀行卡裏隻有五千,加起來也不夠這件裙子的價格。我心裏十分為難,辯解道“這拉鏈也不一定就是我弄壞的,我身上加起來也沒我六千八,能不能打個折,門口不是有打折的宣傳。”
她豔紅的嘴唇動了動,不屑一顧“這已經是打折之後的價格,身上沒錢還來試什麽衣服。”
我強烈的自尊心被深深的刺激到,我掏出所有的錢,拍在桌子上“我身上真沒這麽多,你自己數數。”
說著,她便要走出去。
年輕小姑娘用對講機呼了一聲,“快來快來。有人要逃單。”
話音剛落,我被保安裏一層在一層的包圍,想走也走不了。手機身份證都被沒收了,我一邊大喊救命,一邊掙紮,就這樣被他們硬生生的拖著走。
“住手!你們要幹什麽?”一個熟悉的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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