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當我蹲在他的麵前，去幫他撿地上的單子時，沈莫北對了說了極其客氣的兩個字。

    那麽陌生的語氣，好像他根本不認得我一般，可他哪是不認得我？

    他是看不到我！我就蹲在他的麵前，他都看不到我！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會相信，可是他的眼睛怎麽了？

    我想問他，可我卻說不出話來，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麽給扼住了。

    “麻煩給我，好嗎？”沈莫北半天沒有見我把單子給他，他衝我伸出手。

    散落的單子就在我輕顫的手裏，可是我卻無法給他，我胡亂的翻看手裏的單子……

    外傷，視神經受損，手術，效果不佳，針灸……

    這些字眼就像是針一樣紮著我的眼睛，還沒等我把這些字眼串連起來，我就聽到沈莫北再次說道：“把單子給我。”

    這次他的語氣明顯帶著不悅，他的眼睛看不到，可他的聽力應該是極好的，他應該是聽到我翻他單子的聲音。

    “我不給！”麵對他要搶單子的動作，我吼出這三個字。

    然後，他的手就僵在半空，似乎他沒想到蹲在他麵前的人就是我。

    “你的眼睛怎麽了？沈莫北你為什麽從來沒告訴我？”我問出這些時，我的聲音哽咽了。

    我看著他，此刻我才發現他的目光是混沌的，沒有焦距的，而這樣的眼神我以前似乎見過，隻是那時我沒在意，難道他在很久以前就看不到了？

    我剛意識到這個，突的我手裏的單子一緊，被沈莫北猛的給拽住，然後他起身急急往外走。

    我想去追他，結果不知是蹲的太久，還是起猛了，我竟頭一暈，整個人差點摔倒。

    沈莫北看不見，再加上他走的急，差點撞上還發愣的夏滿，不過夏滿給躲開了才沒有撞上，等我站穩再去追的時候，夏滿拽住了我，“左蘭，他，他看不見我……他的眼是不是瞎了？”

    ‘瞎了’兩個字再次刺的我一痛，我甩開夏滿對著沈莫北追去，可是我隻追出門廳，就看到一輛深色的車門就打開，沈莫北鑽了進去，然後車子揚長而去。

    夏滿追了出來，用肩膀碰了碰我，“左蘭，沈莫北的眼睛怎麽回事？怎麽沒聽你說？”

    我都是現在才知道的，又怎麽給她說？

    我的目光一直追著沈莫北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我還是盯著那個方向看，而剛才我看過的那些字眼開始在我腦中串連。

    他的眼睛是外傷導致的視神經受損，做過手術但效果不好，所以他是來這時做針灸治療的！

    那些字串在一起，讓我想到了這些，我轉身就往門廳裏跑，我跑到服務台問了針灸科，又往那邊跑，夏滿雖然不知道我要幹嘛，但一路跟著我。

    “大夫，我想問下剛才來針灸的沈莫北，他的眼睛是怎麽回事？”闖進辦公室，我就急問。

    醫生皺眉打量著我，我霍地想起醫院對病人的信息都有保密的義務，於是我就說道：“我是他太太，他一直瞞著不告訴我，麻煩告訴我好嗎？”

    一聽我這話，大夫點了下頭，“怪不得每次他都是一個人來。”

    “大夫，請您告訴我實情。”我急切的再次追問。

    “你丈夫的眼睛是被外力所傷，據他說是被棍擊了頭部，才導致視神經受損幾近失明，我說的幾近失明的意思是他並不是完全看不見，隻是能對周圍的一切能看個模糊的輪廓，這大概也是你一直沒有發現他看不見的原因。”

    外力，棍擊頭部，我一下了想到了那次他被綁架，難道他是從那個時候就看不見了？

    從那時距現在已經過去了……

    我剛想到這裏，大夫就又說道：“兩個月前他做了一次眼部手術，術後雖然視力恢複很多，但並不理想，他需要靠佩戴隱形眼鏡才能看得清一些事物，而且效果很不好，所以才選擇來我們這時針灸治療。”

    “對了，以前你不知道他的情況，讓他一個人來治療就算了，現在你知道了，以後盡量陪他過來，因為他做針灸前後，是不能戴眼鏡的，所以他的視力幾乎為零，也就是說做針灸的前後他就相當於一個盲人，他一個人這樣來回很不安全。”

    原來是這樣，我的眼前閃過自從他被綁架之後的異樣，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大夫，他的眼睛還能好嗎？”最後我又問。

    “這個不好說，像外傷這種導致的失明，一般都能通過手術恢複，可他接受了手術，卻效果不理想，雖然針灸會對他的視力恢複有幫助，但能不能完全康複，這我也沒法給你答案……不過有眼鏡的輔助，應該不影響他正常的生活，你也不用太擔心。”

    我不知怎麽走出的醫院，甚至也忘了去醫院的目的，我甚至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沈莫北從頭到尾都沒告訴我，他的眼睛受傷了，他是怕我內疚嗎？要知道他挨的那一棍原本是該我承受的。

    “你答應跟沈不同在一起，是因為對他有愧，現在好了，沈莫北也因為你瞎了，你也有愧，我看你現在怎麽選吧？”夏滿不是說風涼話，而是在提醒我。

    不過她這個提醒，倒讓我想起了沈莫北對我的態度，在綁架之前，我們的感情幾乎明朗了，可是綁架之後，他對我的態度簡直就是180度大轉彎。

    難道他不要我，也是因為他的眼睛，他是不想連累我？

    我想到這裏，心底忽的抑製不住的激動，我掏出手機就要去撥沈莫北的手機問他，可是他的號我還沒撥出去，我的手機就響了。

    是沈家打來的！

    我以為又是沈不同在鬧，直接就掛斷，可是緊接著又打了過來，我隻能先接聽……

    “媽媽，你趕緊回家來，叔叔跪在了祠堂裏，祖爺爺要用鞭子打叔叔！”小饅頭的話讓我怔住，也讓我隻得先放下給沈莫北打電話的念頭，連忙往沈家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