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雙影！”

    我低嗬一聲，衝了過去，想要推開她，可是她根本不鬆口。

    凱凱疼的已經臉色都白了，但哪怕這樣，他沒有抬手去打穆雙影，隻是不停的叫著，“媽媽，別咬了，疼……”

    凱凱的話，像是什麽抓著我的心，我看到穆雙影咬的地方，都已經往外滲血。

    “穆雙影，你瘋了，凱凱是你的兒子，你鬆開啊！”我邊打她，邊提醒她。

    可是這一刻的穆雙影真的就是瘋了，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不停的在咬，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音。

    “媽媽，你讓開！”這時，跑了的小饅頭又回來了，他手裏拿著繩子，還有種植花園用的鐵鍬。

    我一怔，“饅頭，你要幹嘛？”

    “我要打昏她，不然她會把哥哥咬死的！”說著，小饅頭過來扯了我一把，他以前的時候力氣很小，可現在我居然被他一把就給推開了。

    這一刻，我知道饅頭長大了。

    在我失怔的空檔，饅頭真的舉起了鐵鍬對著穆雙影的後背拍了下去，我不知道小饅頭怎麽敢這樣做，但他確實做了。

    這一刹那，我從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狠絕，無情無義的狠絕。

    沒來由的，我的心一縮，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襲上心頭。

    不過他這一鐵鍬拍下去的確有效，穆雙影雖然沒昏，但的確鬆開了凱凱，凱凱剛要伸手去捂被咬的地方，我就聽到小饅頭說過，“過來幫忙，把她捆起來。”

    凱凱顧不得自己的傷，連忙跑過去，和小饅頭拉起繩子，對著穆雙影繞了起來，我這才回過神來幫忙。

    “給我，你們給我……快給我！”我們綁她的時候，穆雙影還在不停的叫囂，嘴張著，頭發散亂著，活脫脫的一個瘋子。

    其實我現在已經明白她在要什麽了，我想起了之前在她房間看到的東西，她現在一定是毒癮發作了。

    以前沈向南和沈不同在，肯定她要的時候就會給她，而現在他們不在了，她沒有了那個東西，所以發作的時候隻能發瘋。

    不一會，我們三個人就將穆雙影給捆綁結實，她再不能砸東西傷人，隻能叫囂了。

    “我給你拿藥抹一抹。”綁完了穆雙影，我就發了呆，而小饅頭卻沒有，他給凱凱檢查過傷口，說完這話便去拿藥箱。

    我看著小饅頭的身影，忽的覺得他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他就是我的小饅頭，哪怕樣子變了，可他還是和小時候沒差多少。

    陌生是因為他的冷靜，睿智，還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讓我又覺得這根本不是我的小饅頭。

    我的小饅頭是軟濡濡的，看到毛毛蟲都會尖叫著撲到我懷裏的小孩子，哪會拿鐵鍬砸人，哪會綁人，哪會照顧別人？

    很快小饅頭拿著藥箱過來，他給凱凱開始抹藥，我看著不禁紅了眼眶，然後衝他伸出手，“我來吧！”

    饅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頭，他蹲在我的一邊給我幫忙，可是當我給凱凱處理傷口的時候，我發現凱凱身上的傷不止這一處。

    我驚呆了，“這都是她傷的？”

    我問向凱凱，他低著頭，沒有說話，想到這個，我又看向了小饅頭，而他也低下了頭，我一把拉小饅頭，掀開他的衣服，隻見他的傷一點都不比凱凱少。

    那一刹那，心痛讓我差點窒息，我閉上眼，不敢想這些天這兩個孩子在這個家裏跟著穆雙影遭受了什麽。

    她是有毒癮，可是她怎麽能傷害兩個孩子啊？

    不過我知道我說什麽也沒有用了，我給凱凱處理完傷口，又給小饅頭處理傷口，邊處理的時候我邊問他，“饅頭，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告訴媽媽，你為什麽走掉也不告訴我？”

    “媽媽，我的爸爸是沈向南，他不叫沈莫北！”小饅頭沒回答我，而是十分嚴肅的告訴了我這麽一句話。

    我為他抹藥的動作一頓，然後就見他看向了穆雙影，“其實她才是我的親媽媽，對不對？”

    小饅頭的話讓我不知如何回答，我隻能點頭，然後聲音哽澀，“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是爸爸！”小饅頭嘴裏的爸爸我知道是沈向南。

    “我那時跟凱凱鬧別扭出去玩，便被爸爸給接走了，他告訴了我這一切，後來他回來這裏，才把我帶回來！”嘸完小饅頭的話我明白了，小饅頭並不是走丟，而是被沈向南故意藏了起來。

    “媽媽，你有找過我對嗎？”小饅頭看著我問。

    小饅頭的問話讓我想到他剛不見的那些日子，我像瘋了一樣找他時的情景，我點了點頭，伸手將他抱進懷裏，“饅頭，媽媽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說完我吻住他的小臉，“饅頭，在媽媽心裏你一直是媽媽的親兒子。”

    “我知道。”小饅頭伸手為我抹去眼角的淚，然後又問向我：“媽媽，穆媽媽說我爸爸死了，是真的嗎？”

    小饅頭的話讓我想到沈向南被炸飛的畫麵，我沒有回答，隻是閉上了眼，這時我就感覺到小饅頭晃了我一下，“媽媽，你告訴我是誰害死了爸爸？”

    聽到這話，我睜開眼看著小饅頭，隻見他眼底充滿了恨意，我的心一抽，“饅頭，你問這個幹什麽？你爸爸做了壞事，他……”

    “他再壞也是我爸爸！”小饅頭打斷我，爾後說了句話我震驚的話，“我要為爸爸報仇，我長大了一定要親手殺了害死爸爸的人。”

    這一刹那，我抱著小饅頭的手忽的使不上力，我真不知道如果我告訴小饅頭，我就是害死他爸爸的人，他還會說這樣的話嗎？

    其實我想告訴他，可我又不敢，多年以後，我好後悔沒有這一刻對他如實相我告。

    穆雙影整整折騰了十多個小時，這期間她不能動，便開始罵人，當然罵的是我，所有難聽的話，所有她對我的恨都變成了最惡毒的話，我沒有理會，因為如果罵我能讓她好受一些，就讓她罵好了。

    最終，她終於筋疲力盡的睡去，我和小饅頭將她鬆開，將她扶到了榻上，其實她瘦的已經是皮包骨頭，我一個人幾乎就能將她抱起來。

    小饅頭去廚房煮了粥，給穆雙影端到了榻前，說是等她醒了可以喝一點補充體力。

    小饅頭完全不像個幾歲的孩子，可是他越懂事我就心越難受，其他人家的孩子在他這個年齡還在母親懷裏撒嬌，可他卻要照顧母親，還要照顧哥哥。

    我知道這樣子下去不行，如果這樣下去，穆雙影早晚會死的，而現在凱凱和小饅頭已經沒有了父親，唯一剩下的就是穆雙影這個親生母親了，他們不能再失去她。

    想要穆雙影好起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給她戒毒，其實給她戒毒不難，將她送到戒毒所關上一年半載，等她毒癮散了，她就能好了，可是凱凱和小饅頭怎麽辦？

    阿強說了，我傷了人是要坐牢的，所以我也不能照顧他們，我思來想去，然後去找了左軒，我沒去左家，因為我還是不能麵對左母，可是當我來到左氏，卻看到了門口的封條，我這才知道左氏已經宣布破產了。

    父親的心血終是沒能保住，我在左氏門口哀默了一會離開，最終還是去了左家，可是我沒想到我曾經生活過的家也變成了別人的。

    現在住在這裏的人告訴我，左軒欠他們的錢還不上，把這座宅子抵給他們。

    我找不到他們，隻能打左軒的電話，結果他的號碼成了空號，也能理解，他欠了那麽多債，肯定會有天天追債，他換手機號也是能理解的。

    我又來到了左軒曾經住的房子，這次我也沒有找到他，不過找到了他在物業留的電話，因為他也要賣掉這個房子，所以留了號碼。

    最終我聯係上了左軒，來到了他給我的地址，可是我沒想到開門的人是左母，而她的樣子讓我第一眼幾乎沒認出來。

    原來的她隻是鬢角有些白發，可現在頭發全白了，人也瘦了，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都不止。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的樣子，這一刻，我對她忽的再也怨恨不起來，隻是我也叫不出那聲媽了。

    “小蘭。”左母看到我也很驚喜又意外，半天她才叫出我的名字。

    “那個，我找左軒。”我嚅呶的說。

    “他，他出去了，你進來。”左母伸手拉我。

    看著她這樣，我沒有拒絕，她給我倒了水，而且還加了我最愛喝的蜂蜜，可我沒有喝，因為我知道我再也喝不出當年的甜味了。

    我和左母就那樣坐著，她似乎想說什麽，但似乎又不知道如何說。

    我也沒有問她們為什麽會過成這樣，因為我已經知道了原因。

    可是坐著坐著，左母忽的就哭了，而且是出聲的哭，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哭，其實我也知道她是為什麽哭，隻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就在這時，她一下子起身，撲通跪在了我的麵前，她的舉動嚇了我一跳，我連忙起身，“媽，你幹嗎？你起來！”

    我終還是叫了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