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在病房裏麵收拾，方小珂想要跟進去卻被唐琪琪伸手攔住。她抬眼望去，唐琪琪眼含隱怒了，“為什麽你會和他在一起？”

    一大早她要找人都隻能在病房等著，這方小珂卻能和沈亦然同進同出。

    方小珂不想引起爭鬥，故意扯了個謊，“我們隻是在路上碰到。”

    “那跟去前線營地呢？方醫生，請記住你的身份！”擲地有聲，唐琪琪語氣滿滿都是譏諷，“別以為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世界上還有先到先得。”

    這正宮對小三的對話是怎麽回事？完全不知道唐琪琪和沈亦然關係的方小珂著實鬱悶，隻能據理力爭，“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他的身體還沒恢複我有責任跟在旁邊治療一直到他康複。”

    “你以為說得冠冕堂皇我就會相信？”唐琪琪目光變冷，意有所指，“還希望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癩蛤蟆能吃上天鵝肉的好事，謹守本分才是最該做的。”

    嗓子發緊，方小珂一時說不出話。

    “唐琪琪，注意你說話的語氣。”沈亦然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回到門口，顯然將兩人對話聽在耳裏，堅毅的麵容一片冷峻。

    他站在方小珂的身後，半邊身子錯位，很明顯的袒護姿態。

    唐琪琪聞聲，本不欲在男人麵前鬧得難堪，但是看著他那天然保護的姿勢還是受不了，雙眸有些發紅，“亦然，我隻是不希望你身邊有居心叵測的人。”

    “我身邊的人是何居心，我會有自己的判斷力，不需要你來多費心。”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麵，在這之前他對對方說話還不至於到這程度。

    唐琪琪雙眼泛紅，咬著下唇不說話。

    方小珂見狀，伸出手拉拉身後男人的衣擺。沒想到手上一沉，卻是多了個小小的行李包，錯愕看過去，男人隻是一個眼神，“給你十分鍾，把需要的行李打包進去，樓下車庫匯合。”

    十分鍾？這點時間連走到自己宿舍都不夠！

    “還不去？還有九分五十四秒。”男人穩如泰山。

    方小珂急了，抱著那小型行李包，飛奔而去，“你別催了，馬上！”

    見她離開，沈亦然拿著同款的行李包就要走。

    身後的唐琪琪急了眼，追上一步，“亦然，你是不是故意在躲著我，所以才要去前線？”

    就像為了延遲和她的訂婚儀式，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去了軍營參軍。

    “你多慮了。”男人頓頓，聲音低沉，背影卻決絕。

    死死握住身側的手，唐琪琪有些失控，大吼道，“沈亦然，我不會放棄的，你給我等著！”

    沈亦然就像是沒聽見，背脊筆直，大踏步走遠。

    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平複心情，跟著從手提包拿出手機，打通了熟悉的電話，“白相東！”

    另一邊方小珂跑到宿舍把幾件衣服塞進行李包，然後急急忙忙跑到樓下停車場，一輛顯眼的吉普車等在那裏。

    小張和小李見到她來，趕緊上前伸手替她接過來那小小的行李包。

    倚著車身的沈亦然沒半點殷勤，一開口語氣卻是硬梆梆的，“遲到了將近五分鍾，你的時間觀念有問題。”

    “拜托，明明是你的時間觀念有問題！”方小珂氣絕，這跑過來氣還沒喘好就被訓，語氣也有些難聽，“從這裏到宿舍都要將近八分鍾了！”

    “這隻能說明你的體力不行。”沈亦然看一眼手表，時間等不及便一邊彎腰進車一邊擅自下決定，“到了營地，每天起來跟著晨練，否則軍規處置！”

    “喂喂，我是醫生不是你的兵，你有沒有搞錯！”一聽這話，方小珂跳腳。

    對於平時能坐車就坐車，多走兩步都叫嚷著累的她來說，要她鍛煉還不如直接抹脖子來的快。

    可是一上去想要解釋，男人卻已經閉目養神，好像事情就這麽決定了似的。

    “我說你，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我說，我不要……”無論她說什麽，男人的眉頭都沒抬一下。

    車子安靜地駛入車流，沈亦然假寐一會兒發覺到身邊沒了聲音，微微睜開眼看過去，身邊的女人正氣呼呼地往嘴裏塞零食，似乎是在發泄不滿。

    看著對方紅撲撲的小臉，他嘴角微勾。其實讓她去晨練除了逗逗她更多的還是真心覺得她身體素質太差，去前線不是說說這麽簡單，畢竟在後方也有很多未知危險。

    不知道是不是印證沈亦然的話，在車子顛簸了將近二十個小時之後，他們剛剛抵達前線的界線，方小珂便開始頭暈目眩，扶著車子狂吐不止。

    看著她慘白的麵頰，沈亦然當機立斷，語氣有些冰冷，“去縣城找一家賓館，稍後再去營地。”

    “是，沈隊！”小張和小李也很是擔心，當下兩人便將車開往最近的縣城。

    等方小珂再次迷迷糊糊醒過來，她人已經躺在賓館白色的榻單上，意識也清醒許多，她偷偷看著窗邊打電話的男人，表情內疚。

    “嗯，今天有事行程耽擱，明天下午會抵達。”收了手機，沈亦然轉身，一眼看到那雙烏黑大眼裏的內疚，眉頭一挑。

    見到他看過來了，趕緊收回眼神，方小珂低眉垂眼，語氣格外的低沉，“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要不是她，現在他們早已經到達營地。

    “沒有。”男人臉色平靜，來到榻邊伸出手，溫熱掌心覆蓋在她額頭上，眉頭頓時微皺，“還有些低燒，躺下繼續休息。”

    “不用，我好多了，我不想再睡了。”她嚇一大跳，趕緊搖頭道。

    可是，沈亦然卻一瞪眼，氣勢上來格外霸道淩厲，“不想成為拖累就聽話！”

    這話說到方小珂心坎裏，她委屈躺回病榻上。許是因為有些不知名的別扭，就是不願意再看向身邊的男人。

    隻是才躺一會兒，忽然額間一絲冰涼，卻是沈亦然將浸了水的毛巾覆蓋在她額頭上，傻乎乎轉過頭，就看到對方擰著眉頭，雖然看起來凶惡不講理，但是那眼中的認真細致卻一覽無遺。

    將毛巾覆好，他又轉身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倒了半杯熱水，跟著兌上一邊的礦泉水，確定水溫合適，才把一小片白色藥片拿過來一起遞給她，“吃藥！”

    方小珂很聽話，乖乖吞下藥片。

    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原本已經沒什麽睡意的她很快再次閉上眼，雖然已經睡著，但是潛意識裏還是能感覺到有一個人一直在她的身邊照顧著她，額頭的濕毛巾也是一換再換。

    她覺得很安心，也很平靜。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是一股子甜味卻讓心底身處柔軟更加的柔軟。

    在方小珂睡著之後，沈亦然也跟著躺在榻的另一側睡下，這女人生病他不可能離開，所以隻開一間房。

    月漸深，晚風從敞開一條縫的窗吹進來，帶來些許泥土花草的清香。

    戰場狼藉，滿地瘡痍。

    一個纖細的身子躺在雜草堆裏，熟悉的巴掌小臉卻被淤泥覆蓋，上麵傷痕累累，嘴裏卻嘀咕著，“亦然，我好痛也好累，我要走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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