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行了，不是十點半的飛機嗎？隻剩下一個小時了，再不去機場得遲到了。”

    顧國徽退了兩步，讓兩位年輕人先走。

    門外，知了牽著俞柔柔的手出現，看到老爺子時，知了衝他笑了笑，乖巧地叫了一聲祖父。

    顧國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乖，乖……”

    “爺爺，那我們走了，您照顧好自己。”

    顧霆鈞臨走前還不忘囑托了句。

    老爺子招手，“大男人這麽囉嗦做什麽？趕緊走，玩好了再回來！”

    黎思羽也道了別，走到門口時想去牽俞柔柔的手，俞柔柔低頭盯著她的手看了會兒，沒有動。

    黎思羽苦澀地笑了笑，裝作沒所謂的樣子，把手緩緩縮了回來。

    幾天的時間下來，俞柔柔看見她已經不如剛開始那樣害怕和排斥了，大概是在木屋裏那天的記憶隨著時間緩緩衝淡了吧，俞柔柔除開仍舊不說話以外，其他的，和普通的小孩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當然，她肯跟小知了牽手。

    也肯跟顧霆鈞牽手。

    卻始終沒有在黎思羽伸出手的時候拉住她。

    顧霆鈞見狀，用類似安撫的力道輕輕摟了摟黎思羽，黎思羽回頭，莞爾。

    她大無畏的表情，讓顧霆鈞眸色深了深。

    “媽媽！”

    小知了忽然驚喜地喚黎思羽，她微微皺著眉頭轉身，隻看到小知了正盯著柔柔在看。

    黎思羽把目光重新移到俞柔柔身上，發現此刻的她，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害羞的小手緩緩伸了出來。

    黎思羽的心跳忽然落了一拍。

    對上俞柔柔純粹晶亮的眼睛，她緊張得手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才微微哆嗦著伸出手去，牽住了俞柔柔又白又軟的小手。

    這不是她第一次牽俞柔柔的手。

    卻是她第一次以媽媽的身份牽她。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難以言喻，她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眶裏都有眼淚在不停地打轉。

    “走吧。”

    顧霆鈞眼底也多了一抹笑意，語調柔和。

    “嗯……”

    “老爺，此番是個絕佳的機會，不能就此錯過啊！”

    病房的門緊閉，裏頭傳來管家奉勸的聲音，顧國徽坐在病床邊，手撐在柺杖的頂端，一雙老謀深算的眼斂去了慈愛，叵測了許多。

    “她不但是當年的那個女孩，更是顧家的親孫女，這層層疊疊的因緣巧合，結果已經注定了！老爺，您已經行善積德這麽多年了，這種事情不用你親自動手，我來幫你！”

    顧國徽沉著視線，沒等他給出回複，門外響起了護士的聲音，“抱歉抱歉，沒事吧？”

    兩個人臉色瞬變。

    管家飛快地走到門口開門，可正值護士交班，門口太多護士，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究竟是在誰在說話……

    黎思羽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病房，本想回去拿，結果顧霆鈞讓她和孩子們在原地等著，他繞回去拿。

    他才走沒多久，黎思羽從包裏給小知了和柔柔翻牛奶時，又發現了自己的手機。

    她拍拍腦袋，忙讓知了給顧霆鈞打電話。

    瞧她這破記性，收拾行李時把手機順手放包裏了，還以為沒拿走，怎麽得了？

    五分鍾後，顧霆鈞再回來時，身上的襯衣濕了一片，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潑了，並且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藥味。

    “衣服這是怎麽了？”

    黎思羽疑惑地看他，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又問，“顧霆鈞，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顧霆鈞明顯有些走神。

    黎思羽的手在他的眼前舞了好幾下，他才收回思緒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沒事，隻是剛才上樓時不小心跟護士撞到了，藥水潑我身上了而已，待會兒到車上換一件就行了。”

    “嗯……”黎思羽惴惴不安地看他，“真的沒其他的事嗎？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對勁。”

    “沒事。”

    他勾著唇，“走吧，出發了。”

    兩個小孩率先上車，然後是黎思羽，顧霆鈞走在最後，一條腿邁上車後，他回頭看了眼樓上病房的位置，眸色，諱莫如深……

    當晚，四個人抵達了海邊。

    倒時差睡了會兒後，顧霆鈞帶著黎思羽和兩個小孩到海邊吃東西。

    俞柔柔還是不肯說話，卻在大家幫她夾菜時乖巧地吃下。

    飯後，黎思羽陪著俞柔柔坐在沙灘上，而顧霆鈞則是被小知了拖著下海遊泳。

    夕陽西下，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折射出一道道橙色的光芒，畫麵美輪美奐。

    時而刮起一陣風過來，黎思羽會貼心地拿絲巾幫俞柔柔披上，俞柔柔也會看她一眼，然後她便衝她笑笑。

    “媽媽，我撿到了幾個好看的貝殼！”

    小知了從海裏遊出來過後，又蹲在沙灘上來來回回找了半天，最後雀躍地捧著好幾個貝殼到了黎思羽她們的麵前。

    “柔柔，天快黑了，我看不見了，等明天我再找到更多好看的貝殼，到時候給你串在一起當項鏈好嗎？”

    小知了眼巴巴地看著柔柔，濕漉漉的一雙大眼睛裏滿是希冀。

    俞柔柔盯著小知了，沉默了會兒。

    不單單是小知了，甚至連黎思羽都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卻不曾想，她忽然點了點頭，衝知了笑了笑。

    頃刻間，黎思羽眼眶濕潤。

    自從出事這麽多天以來，這是俞柔柔第一次笑，雖然不是很歡快很燦爛的笑容，可和前段日子的她相比起來，這個笑容，實在彌足珍貴。

    小知了也開心得原地起跳，雖然一分鍾之前才說明天再給柔柔找貝殼，卻因為她的笑容被衝昏了頭腦，拿著手機開了手電筒，又風風火火跑去沙灘，借著手機的光亮找了起來……

    夜深，顧霆鈞租了一周民宿，知了和柔柔睡的一個標間兩張床，而黎思羽和顧霆鈞則是呆在隔壁的臥室。

    黎思羽的眼皮跳了許久，總感覺要發生什麽事情，因此，半晌都沒有睡著。

    “思羽，怎麽了？”

    顧霆鈞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點亮床頭的燈盞，伸手揉著她細細軟軟的發絲問。

    黎思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側過頭來，依偎在他的肩側說，“我也不知道，總之，有些失眠。”

    “那就這樣靜靜地靠一會兒。”

    顧霆鈞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下，伸出去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一下，一下。

    昏黃燈光底下，這幅畫麵顯得很和諧，很溫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