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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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琲一愣,隨後失笑出聲:“我何時說要把你扔在這兒了?!”
“那……那你進林子裏頭來幹什麽!”蘇鸞瞪著眼,防備的看著他。
“自然是來……”話說一半,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小腦袋,薄唇猛然壓向她,將吻你兩個字送進她了口中。
蘇鸞睜著眼,愣怔怔的看著他。
眼前的男人動作極盡溫柔,他微涼的薄唇落在她的唇上,輕如蝴蝶,一下一下的輾轉流連著,仿佛是在采擷著這世上最醉人不過的甜蜜。
蘇鸞半瞌著眼,軟倒在他懷裏,心中暗自想著,這哪裏是懲罰,明明就該是獎賞啊!
須臾,男人鬆開她,看她眼神迷離的模樣,眸色暗了暗,壓著嗓音道:“還敢走神兒!看來是嫌為夫罰你罰的輕了!”
說著,一口咬上她嫣紅水潤的蜜唇。
啊……
蘇鸞吃痛的輕哼一聲,眼裏霎時氤氳起了一片水汽,霧蒙蒙的,瞧著煞是可憐。
“疼!”蘇鸞委屈巴巴的嬌聲道。
唐明琲鬆開她,拇指按在她唇上,輕輕摩挲了兩下,一正正經的說教道:“這叫小懲大誡,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撒謊!”
蘇鸞:“……”
唐明琲夾了下馬腹,踏雪便調轉了方向,馱著他們兩個從林子裏頭鑽了出去,往山南的方向奔去。
待到了自家院門口,蘇鸞已經困得迷迷糊糊,腦袋一點一點的啄著米。唐明琲好笑的看著她,將人從馬上抱下來,直接一路進了屋。
蘇鸞窩在他懷裏蹭了兩下,由著他替她解了外衣,才鬆開他倒在榻上睡了過去。
“小沒良心的!今夜且先放過你!”他捏了捏她的白嫩的小臉兒,直惹得她蹙了眉,才鬆開手,轉身出屋。
剛將踏雪牽回馬廄安頓好,就聽見牆頭傳來了咕咕聲。
一隻紅嘴鴿正站在馬廄旁的矮牆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唐明琲眸子一暗,將手上的馬料放下,伸手將鴿子抓過來,取下它腳上的信筒。
信上僅寥寥數字,可信息量卻大的很。
“南越國大軍壓境,昨日破邊城兩座,今晨大將軍已率二十萬大軍出征,不日將達。太妃薨逝的消息泄露,疑有人叛變。另在錦官城發現護國公蹤跡,望前去一探。”
唐明琲將信捏成一團,扔進一旁的水槽裏。
計劃沒有變化快,時間緊,任務重,平江城那邊,也不知道淩少堂能不能來得及部署妥當。
若是不能在平江城挫一挫那淮南王的銳氣,京都怕是處境不妙……
此事一過,這大瑨朝堂也該重新洗洗牌了。
當初因著先皇貪戀皇權,不禮賢納諫不說,還偏信世家。不少世家發展的愈加樹大根深。如今到了聖上這兒,遇上這謀逆之事,一個個都明哲保身的坐在牆頭上觀望。
這些兩朝老臣裏頭,除去定國大將軍和丞相尚有熱血,其他人一個個的活像個鵪鶉,悶聲窩在官位上,就會說“聖上息怒,臣等無能”!既然自知無能,那倒是給後輩讓位啊!
嘴上把自己說的多任勞任怨,鞠躬盡瘁。背地裏頭卻幹些結黨營私,藏汙納垢的勾當!
想到那些老臣的嘴臉,唐明琲的臉色驟然陰沉起來。
他站在院子裏吹了會夜風,才進到屋內。脫衣上床,將那睡得香甜的小人兒摟緊懷裏,瞌上了眼。
次日一早,蘇鸞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頭已經沒有男人的氣息了。
案上擺著一鍋小米粥,還有半張蔥油餅,外加兩碟小菜。一旁還放著一支檀木簪,簪頭嵌著石榴紅的瑪瑙,甚是好看。
她拿過簪子,握在手裏看了看,抿著嘴角笑出了聲兒。
還知道送她小禮物製造驚喜,算他有些情趣兒!也不枉她在背後替他擋刀子。
放下簪子,見那下頭還壓著一張宣紙,字跡囂張霸道的很,一看就是出自某人之手。隻不過上頭隻寫了一句話:“為夫去錦官城有事要辦,明日傍晚便敢趕回來!”
蘇鸞嘟囔了句:“最好還是別回來了!也給省得我浪費腦細胞了!”
當然,這話她也隻敢在背後說說,若是當著他的麵,她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畢竟那男人如今臉皮著實厚,耍起流氓來理直氣壯的。
想到這,她歎了口氣。想著一會兒去拜訪一下朱掌櫃,將那任一慈的身份好好打聽一下,畢竟隻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啊!
樺川鎮,濟世堂。
一個穿著邋遢的小乞丐跌跌撞撞的闖進了門,髒兮兮的手拉著任一慈的素白的袍子,哽咽道:“任大夫,你快去看看我爹吧!我爹他病了好些日子了,剛才……剛才嘔了好些血……”
任一慈二話沒說,提起藥箱便跟著那小乞兒往鎮子外頭的土地廟走去……
進了土地廟,那乞兒鬆開任一慈,四下張望了一番後將門掩上,抹掉臉上的淚珠子。畢恭畢敬的朝他喊了一聲:“師傅!”
任一慈眯著眼看著他,顯然對他方才的舉動頗為不滿:“你何時來的大縉?為何現在才來找為師?!”
小乞兒低著腦袋,解釋道:“師傅莫氣,是大師兄要徒兒來的。”
說著將腰間的葫蘆解下來,從裏頭抽出張紙條來:“這是大師兄給師傅的信……”
任一慈接過那信紙,一目十行的看完。
須臾,對那小乞兒吩咐了句:“回去吧!轉告他,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小乞兒一臉鄭重的點點頭,臨走前,猶豫再三,還是蹙著眉問道:“師傅,若是淮南王落敗……”
任一慈看著他,苦笑一聲:“十三,南越已無為師立錐之地。咱們的國主不會重蹈大瑨的覆轍。他如今能容我,是因著忌憚我母家的兵權,一旦外祖此戰落敗,他必然趁機收回兵權。他明麵上幫著淮南王,不過是打著幌子算計我罷了……”
“那大瑨呢?師傅不能留在大瑨嗎?”小乞兒眼底通紅,身側的拳頭攥的死死的。
“大瑨啊……”他歎了口氣,“怕是容不得為師留下呢……”
“既然師傅明知如此,為何還要幫那淮南王?!”小乞兒心中不解。
“因為隻有淮南王勝了,為師才能保住外祖一族啊……”
這世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實在太多了。他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你還小,有些事情等以後便會明白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勾了勾嘴角道,“回去吧!”
小乞兒憋了憋嘴,忍住眼淚,跪下朝他磕了個頭:“師傅保重!”
說罷,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土地廟。
而任一慈離開的這會兒功夫,蘇鸞碰巧去了濟世堂。
她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想著若是碰見任一慈決不能心虛,一定要表現的鎮定又自然。
結果她一進門,卻發現任一慈居然不在。當下鬆了口氣,朝著堂內的小藥童問道:“朱掌櫃可在?”
小藥童指了指後院:“掌櫃的在晾藥材,鸞姐姐直接過去尋便是!”
蘇鸞點點頭,順著走廊一路進了後院。
朱掌櫃一見來人是她,樂嗬嗬的朝她招了個手:“林小娘子,近來可好?”
“挺好的!”蘇鸞點點頭,開門見山道,“今日來找掌櫃隻想打聽些事情。”
朱掌櫃挑著眉:“哦?小娘子且說來聽聽吧,不過老夫這消息可不算靈通。”
蘇鸞搖搖頭:“不是外頭的事兒,是您這濟世堂裏頭的。”
“老夫這濟世堂裏頭?”朱掌櫃捋了捋胡子,有些不解。
“我想,打聽下任大夫以前的事情,比如說他的身份,家世……”
“這事兒,老夫還真知道些。不過你個嫁了人的婦人,打聽一慈做什麽?”朱掌櫃蹙眉道。
蘇鸞幹笑兩聲,眨了眨眼:“我有個小姐妹,對任大夫頗有好感,但無奈家中長輩嚴厲,想著替她打探一二。”
朱掌櫃一聽,笑了:“好說好說。”
“一慈他是可憐的,他本是南越世家子弟,在十五歲的時候,因著父母雙親去世,被兄長迫害追殺逃到了大瑨的陌城。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帶著一身傷給街邊的乞丐熬藥。他是良善的,隻是老天薄待於他……”
蘇鸞聽罷,心裏頭一時有些複雜。她本以為任一慈會是精心算計,步步為營的接近朱掌櫃,並以此為掩護,來行那些不義之事的細作。結果卻是個“可憐人”。
她告別薛掌櫃,出了濟世堂,沿著大街漫無目的的走著。
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想著方才薛掌櫃的那些話,一時有些失神,不小心與迎麵走來的婦人撞了個滿懷。
那婦人被撞得後退了兩步,懷裏的東西撒了一地。
蘇鸞忙蹲下身子幫她收拾,嘴上不住的賠禮道:“對不住啊婦人,妾身一時沒注意,都是我不好……”
那婦人倒是個好脾氣的,溫聲道:“沒事沒事,誰還沒個走神兒的時候。”
蘇鸞將東西遞到她手中,懇切道:“多謝夫人體諒。”
她抬頭頗為感激的看向她,而這一眼,卻讓她霎時驚住。
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