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可怕的不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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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白小姐不知道,那本王便說給你聽聽。”唐元淮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按坐在椅子上,又屈尊降貴的親自替她理了理裙擺。
    他的舉動看似溫柔,可卻讓白芷茹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她眼裏蓄滿了淚水,不敢落下,生怕觸怒了眼前的人。
    “勤王之戰,當時不過是個七品京官的白璡,以一支冷箭射殺了謀逆的皇次子,立了頭等功,白家自此成為大瑨的功臣,加官進爵。而這箭頭,就是當年自皇次子的心髒之中挖出來的那支,先皇將它賞給大瑨的功臣,作為榮耀,世代相承……”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
    白芷茹微微搖了搖頭,她身體的每一處,甚至連毛孔都被恐懼支配著。她以為這箭頭是聖上賜下的,許是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淮南王才對它耿耿於懷。可她萬萬沒想到,這背後的隱秘竟是這般……
    “告訴本王,是誰告訴你,本王在尋此物的?!”
    “是……是羲和郡主,她告訴妾身,說妾身一旦被白家送離京都,便再無翻身之日,想要自保,就要帶著些籌碼。所以……妾身便將這禦賜之物帶了出去。前幾日,妾身接到了郡主的來信,說是王爺在尋此物……”
    唐元淮微微眯起眼,眸子中的光芒危險而尖銳:“白小姐,本王看起來很像一個傻子嗎?”
    白芷茹忙跪下來:“妾身不敢騙王爺!妾身所說,句句屬實啊!王爺……”
    唐元淮捏過她的下巴,手指拭過她的臉頰上的濕意:“別怕,本王不會讓你去死的。”
    白芷茹眼神掠過一絲驚詫,隨後顫聲道:“謝……謝王爺不殺之恩……”
    “嗬。”唐元淮冷笑一聲。
    “先別忙著謝本王……”唐元淮鬆開她,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冷冷道,“這世上,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隨後,他高喝一聲:“來人!”
    “小的在!”帳外的親兵垂首應道。
    “將她給我帶到軍妓營,讓大家好好放鬆放鬆!”唐元淮眸子半瞌著,可那眼神中冷酷殘忍卻讓白芷茹瞳孔緊縮,軟倒在地。
    親兵看了白芷茹一眼,見她膚白貌美,楚楚可人,麵上一喜,道了句,“謝將軍!”隨後,忙招呼著兄弟將人拖了下去。
    唐元淮看著她驚恐的眼,嘴角劃過一絲嘲諷。
    白芷茹是個傻子,可是他唐元淮不是。
    恰巧被羲和提點,恰巧偷得禦賜之物,恰巧在迎棺之前趕來與他投誠……
    這世上,他最不相信的便是巧合!
    初四。
    西北大軍整裝待發,由熊毅一馬當先的領著先鋒營向平江城行進。
    而城內,百姓早已在府尹的組織下,由衙役護送著悄聲像山上轉移藏匿。城內,留守的百姓均是由士兵扮成的。
    他們穿著布衣,匆匆的穿行在街市中,餘光卻始終落在大開的城門處。
    而押送太妃棺的馬車,卻放在城中央。馬車周圍守著十二個腰挎金刀玄衣護衛,讓人望而生懼。
    淩少堂和蘇禛坐在望江樓上品茶,這望江樓是平江城的最高點,可以將城門處的情景盡收眼底。快眼看書
    辰時剛過,蘇禛的親衛便與他稟道:“主子,先鋒營的人馬的到了,領兵的是熊毅。”
    蘇禛點點頭,風輕雲淡的道了句:“動手。”
    “是。”
    狹窄的山澗,蜿蜒曲折,熊毅眼皮微跳,隱隱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他的眼神不時的從兩側的密林上掃過,卻並沒有發現異動。
    “去,往前麵探探路!”他低聲吩咐身邊的親衛。
    那親衛應聲而動,策馬向前探去,不過半柱香的空檔,便回稟道:“副將,前方沒有埋伏。”
    熊毅眯了眯眼,又問道:“可有百姓?”
    那親衛搖了搖頭:“沒看見百姓。不過迎棺這種大事兒,城邊都得戒嚴,這百姓禁止出入,也是合情合理的。”
    熊毅揪了揪下巴上的絡腮胡子,沉聲道:“走,老子倒要看看,這兩個狼崽子玩的是什麽把戲!”
    而他沒想到的是,淩少堂和蘇禛居然玩了一出關門打狗的好戲。
    就在先鋒營全部進入山澗後,原本埋伏在山中的士兵在山澗外頭燃了一把大火,火勢凶猛,濃煙滾滾。
    淮南王接到來報後,將茶盞猛地擲在地上,大聲啐了一句:“豎子!”
    “快!派人傳訊,讓熊毅立即撤出!”
    “回王爺,傳訊的人被火牆攔在了山澗外不得進入,山澗中道路狹窄,林子又密集,怕是連煙彈也看不見……”
    而事實,也正如通稟的這般。
    先鋒營進入到山澗後,出了林中的鳥鳴獸音之外,便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如同與世隔絕一般。
    穿過狹長的山澗,終於看見了平江城大開的城門。
    熊毅舉起手,示意後麵的人小心警戒。
    門口的守衛見到熊毅,忙拱手行禮道:“小的見過熊副將,兩位欽差大人已在城中的望江樓候著副將了。”
    熊毅眯著眼,語氣有些不善:“今日乃迎棺之日,兩位大人竟還有閑情逸致品茶不成?!這未免也太不把我們王爺放在眼裏了吧!”
    守衛垂著頭,忙賠笑道:“熊副將這是說的哪裏話,太妃棺已經在城中落定,兩位大人許是見副將一路風塵,這才如此安排……”
    熊毅冷哼一聲,帶著人馬進了城。直到走到半路,他才發現,有那麽一點兒不對勁。這街上,往日擺攤叫賣的婆子娘子今日都不在,滿眼都是走卒販夫……
    他心下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好,隨後低喝一聲:“有埋伏!快撤!”說罷,便要調轉馬頭。
    可這城中部署多時,這落網之魚哪裏有讓他逃出去的道理?!
    既然已經被識破,街市上百姓褪去偽裝,抽出藏匿著的刀劍,揮向來人。
    刹那間,一場令人作嘔的腥風血雨席卷了整座平江城。慘叫聲不絕於耳,街麵上血流成河。連帶著天,都跟著陰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