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萬事本就沒有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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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琲深邃的雙眸在他臉上梭巡而過,嚇得那小廝忙低下頭,如同被點了穴道一般,僵直的立在那兒,動也不敢動。
    他嘴角漾起一絲及不可見的笑意來,隨後應了句:“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說罷,翻身上馬,隨著大理寺的差役一同往城東走去。
    內院。
    門房小廝將唐明琲離開的消息回稟了去,蘇鸞聽罷,籲了口氣拍了拍胸脯,朝自家爹爹屈膝行了個福禮,告安道:“爹爹這些日子勞累了,如今這人也落網了,您也該好好歇歇了,女兒就先退下了。”
    蘇湛點點頭,見她出去,朝身邊的管家道:“吩咐廚房,煮碗安神湯送過去。”
    “是,老爺。”
    這一夜,蘇鸞睡得格外安穩。直到天色大亮,才揉著惺忪的眼起了身,喚了鈴鐺進來替她梳妝。
    鈴鐺梳著雙丫髻,穿著櫻粉色的小襖,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盈盈的走進來。
    “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蘇鸞鞠了一捧水拍在臉上,嗚嗚的應了句:“嗯,挺好。”
    鈴鐺抿唇一笑,想起方才大將軍那關切的模樣,與她道:“方才大將軍還來問您來著,見您睡得好好的,便沒吵您,直接進宮了。”
    蘇鸞擦臉的手一頓,皺眉道:“這個時辰就進宮了?大哥呢,也隨爹爹去了?”
    鈴鐺點點頭:“嗯,聽說是平江城來了戰報。”
    正說著,就聽院子裏響起一陣撲棱棱的聲音,鈴鐺麵色一緊,戒備的推開門,隻見廊下的扶手上落了一隻紅嘴鴿子,正歪著腦袋看著她。
    “小姐,院子裏落了隻鴿子。”
    蘇鸞從屏風後頭探了個頭,看見那小紅嘴,麵上一喜:“快快!把它腳上的信筒拆下來。”
    “誒,好。”鈴鐺應了一聲,伸手將那紅嘴鴿子一抓,利落的拆了它腳上的信筒。
    蘇鸞坐在銅鏡前,一邊由著鈴鐺替她梳頭發,一邊將手上的紙卷拆開……
    “鸞兒妹妹,待你收到這封手書的時候,妾已經乘上離開平江城的客船了。得虧護國公相助,平江城現已轉危為安。淮南王已死,雖然並非妾親手斬殺,但妾的血海深仇也就此了了。”
    “鸞兒妹妹,妾本想回京親自與你道謝,可是無奈身懷有孕……還請妹妹替妾保守秘密,妾與淩大人的身份猶如雲泥,若此時被他得知,定然又是一場風雨。妾本就是無根浮萍,如今也隻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妾騙了淩大人,讓他誤以為妾小產,又勞護國公掩護,才得以遠走他鄉,還望妹妹別怪姐姐。待他日相逢,定自罰請罪。望順遂,勿念之。”
    蘇鸞將信攥在手裏,這世間的萬事本就沒有對錯,何況感情,更是難辨是非……
    她沉默著,良久良久,直到鈴鐺喚了她三聲,她才恍然回神:“你方才說什麽?”
    鈴鐺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再次重複道:“小姐,早膳擺好了,再不過去用就要涼了。”
    “啊,好,這就去。”蘇鸞垂下眼,將手裏的紙團成一團,扔進一旁的炭爐中……
    因著外患已解,內憂已除,聖上龍心大悅,大赦天下,連免了三年農耕商賈的賦稅,一時間舉國同慶。
    而蘇家,蘇湛因大勝南越國被賜了安國公的爵位,成了這大瑨唯一一個雙爵位的國公爺。蘇禛則因私自回京一事,功過相抵,無賞無罰。金沙中文
    而此次除去蘇家之外,最大的功臣要數大理寺少卿淩少堂。
    因著淩少堂右臂傷勢過重,這聖上的封賞便被直接送進了永安侯府。先是賜了這淩少堂永安侯世子的身份,隨後又提拔為刑部尚書。但他雖一時風頭無二,麵上卻絲毫沒有欣喜之色。
    而這各種緣由,別人不知,卻瞞不過唐明琲。
    大理寺書房。
    淩少堂倚坐在太師椅上,右臂吊著,左手端著茶盞,輕嘬了一口,問道:“先皇曾說過,這白玉虎符不傳皇嗣。眼下護國公將這東西送來,到底是何意?”
    唐明琲將那白玉虎符在手裏把玩了下,苦笑著搖搖頭:“他想要鸞兒的第一個子嗣過繼給護國公府,承他的衣缽。”
    淩少堂一愣,端茶盞的手一個不穩,灑出些許茶水來。
    “他這主意打得倒是好,看你這意思,是要接受了?”
    “我若不應,他定要找到鸞兒那去……”唐明琲有些無奈道。
    淩少堂不由失笑:“看來,嫂夫人這地位是愈發不可動搖了。她身後本就有將軍府,定國侯府和丞相府,如今又要添上一個護國公府了。”
    唐明琲覷了他一眼:“即便靠山再多,於她來說不過虛設,她有我一人便足夠了。”
    淩少堂看著他一臉正色的模樣,目光倏然黯淡下來,苦笑著垂下眼。
    唐明琲與他相交甚篤,自然察覺到他這段日子的異狀,想起當初他為情所困的模樣,不由蹙眉問道:“此次歸來,怎麽沒見了嫿姑娘同你一起?”
    淩少堂脊背一僵,嘴角落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她……走了。”
    “走了?”唐明琲微微一愣,腦子裏忽的閃過今晨進宮時護國公說的那些話。
    “小子,好好待鸞丫頭,可別學淩家小子,口是心非是病,遲早要吃苦頭的……”
    他略一沉吟,試探道:“你可是對她說了些什麽?總不會是說要納她為妾吧?”
    在他看來,了嫿與淩少堂的身份相差太遠,比之他與鸞兒之前相差無幾,了嫿能進侯府,最多做個貴妾。而淩少堂,確實也想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納她為妾?怎麽會呢。他是想娶她為妻的,他都想好要替她求個身家了,可是她卻沒給他機會。
    他搖搖頭:“沒,我是想娶她為妻,怎麽會說那種話折辱她。”
    “你如實說的?”
    “嗯。”淩少堂有些艱澀的開口,“可她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侯府的身份,也不在乎我這個人。”
    是啊,如果她在乎他,又怎麽會……
    他的嗓子像吞了沙子一般沙啞:“她有了身孕,但卻為了殺唐元淮,不管不顧的上了戰場……”
    “那孩子?”
    “沒了。”
    唐明琲一愣,隨後重重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