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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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音剛落,樓闕忽然瞥見窗口亮光一閃。
    “小心!”鄭嫻兒驚呼。
    樓闕立時抱著她閃身避開,二人身後的櫃台上騰地竄起了一股火焰。
    堂中頓時亂了起來。
    那些原本樂嗬嗬地在旁邊看熱鬧的酒客們,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識到,這個“熱鬧”實在不是他們應該看的。
    “放火了!”
    “殺人了!”
    “是火箭!”
    “他們在對麵八角樓上!”
    “……!”
    七嘴八舌的驚呼聲響成了一片。
    此時,一道接一道橘紅色的亮光接連不斷地從窗口飛了進來。
    鄭嫻兒順著火光來處看過去,隻見對麵那座高高的八角樓上,正有十幾道身影站在那兒,不住地向這邊張弓搭箭。
    此處堂中,櫃台上的賬冊、牆上的字畫、四處懸掛的紗幔以及幾個倒黴的酒客的身上,都已經陸續地著起火來。
    有人受傷倒地,有人衝向門口試圖逃跑。
    樓闕下意識地抱起鄭嫻兒也要衝出去,卻看見搶在前麵竄出去的那幾個人忽然猝不及防地撲倒在地,血濺四方。
    顯然,門口有人守著,並不打算讓任何人逃出去。
    羽林衛飛快地聚攏過來,將樓闕和鄭嫻兒簇擁在中間。
    有人高呼:“拚死保護殿下衝出去!”
    駱小瑩在樓上狀若癲狂地大笑:“鄭姑娘,你親爹的性命你不管了嗎?你綴錦閣這些夥計的生死你也不在乎了嗎?!”
    這時堂中火舌亂竄,燃燒著的紗幔碎片四處亂飄,有好幾次險些落到了鄭嫻兒的身上,萬幸都被羽林郎們給打落了。
    鄭嫻兒氣急敗壞:“駱小瑩你是瘋子嗎?這座樓整個兒都要燒掉,你難道就有活路了?”
    駱小瑩不答,手中拖著虞清英,慢慢地往後退。
    二山子不知何時已悄悄地溜到了辛字號房的門口,向內偷瞄了一眼,立刻轉過身來:“東家,樓明安兔崽子不在裏麵!他們早有準備,可以從後窗戶那裏逃跑!”
    鄭嫻兒立刻仰頭問樓闕:“咱們能不能衝上去,也從二樓後窗走?”
    樓闕冷聲道:“不好。那邊出去肯定全都是他們的人,依舊免不了一場惡戰。”
    “你帶了多少人?”鄭嫻兒急問。
    樓闕有些無奈:“你看見了,隻有二十來個。”
    “隻能衝出去了!”鄭嫻兒咬牙。
    衝出去,能活幾個算幾個吧。
    樓闕仰頭,看向正準備退回房去的駱小瑩:“虞叔若有閃失,你就等著看我把梁秋妹那賤婢千刀萬剮吧!”
    “你說什麽?!”駱小瑩臉色大變。
    樓闕不答,沉聲向羽林衛命令道:“衝!”
    “慢著!”駱小瑩忽然攔腰抱起虞清英,直向樓下衝了過來。
    他身後那兩人本想阻攔,卻被綴錦閣的夥計們打了回去。於是片刻之後,待月樓中的所有人都已經聚到了大堂裏。
    這時對麵八角樓上已經停止了射箭,大堂中卻也早已徹底燒了起來。房梁上不斷地傳來木料燒裂的聲音,劈啪作響。
    駱小瑩直直地向樓闕衝了過來,卻被羽林衛拿刀架在了脖子上,虞清英也被羽林郎救了下來。
    “嘩啦——”一聲大響,是一根燒壞了的椽子掉下了大半。
    煙塵裹挾著火星迸濺開來,堂中眾人立時都嗆得有些受不住。有人高喊著“要塌了要塌了”,一窩蜂地衝了出去,最後卻都把性命留在了門外不遠的地方。
    原來,等在門外的不隻有刀斧手,還有弓箭或者別的什麽。總之,對方顯然是鐵了心,要將這堂中出去的所有人趕盡殺絕。
    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
    更糟糕的是,堂中沒有跑出去的那些酒客開始發狂,把怒氣全部發在了樓闕一行人的身上。
    ——他們本來在好好的喝酒吃菜沉迷溫柔鄉,怎麽會遭遇這樣的無妄之災?當然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太子爺,以及他那個囂張跋扈沒腦子的女人!
    ——禍害!災星!
    死到臨頭,許多人都沒了顧忌,張牙舞爪地向這邊撲了過來。
    這些人最終當然都被羽林衛收拾掉了,除了駱小瑩受了點池魚之殃以外,並沒有旁人受傷。
    “呼呼”的燃燒聲越來越大,眼看堂中已經沒有可以站人的地方了。黑煙滾滾,對麵已看不見人。
    房梁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哢哢”聲,似乎隨時會斷裂。
    鄭嫻兒扯了扯樓闕的衣襟,咳道:“衝出去吧!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這兒啊……”
    “從後門走!”樓闕沉聲下令。
    羽林衛毫不遲疑,簇擁著二人轉身往後門衝去。
    所謂“後門”,是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平時隻供樓裏的侍者和廚子夥計等人出入所用。
    此時,那扇門是關著的。
    這事當然難不住羽林郎們。三腳兩腳將門踹開之後,外麵的人也已經警覺了起來。
    羽林郎簇擁著樓闕和鄭嫻兒衝了出去,後麵緊跟著所剩無幾的酒客們,以及慌得不成樣子的待月樓侍者。眾人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一出門,便是一場惡戰。
    後門外麵埋伏的人並不比前門的少。
    羽林衛全靠出來得突然,勉強給自己爭來了一點點扭轉局勢的機會。
    陷入惡戰,總比被伏擊來得好辦些。
    綴錦閣的夥計們很快也加入了戰鬥,手裏拿的是撿來的兵刃或者從堂中帶出來的凳子,還有人手裏拿著一根燒了一半的門閂。
    隨後清醒過來的是待月樓的老板娘和她手下的打手們。老板娘很清楚自己已經把雙方都得罪了,但此時算是生死關頭,若是站隊站得好,沒準兒還能給自己撈一個將功補過。
    最後終於回過神來的是那些沒敢往外逃、也沒敢妄想跟樓闕拚命的酒客們。他們忽然想起自己跟樓闕這幫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所以在最初的頹敗之後,也都拚命打起了精神,開始跟樓明安那邊的人死磕。
    其實這也怪樓明安自己下手太絕。如果他一開始沒有對無辜的酒客下手,這會兒怎麽著也能少幾個敵人。
    不管怎麽說,混戰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小小一座庭院裏,劍影刀光亂成一片,血肉橫飛。
    樓闕被幾名羽林衛護著,並未加入戰團。
    他的懷裏抱著鄭嫻兒,身邊是神色複雜的駱小瑩護著虞清英,跟著幾個羽林郎在試圖尋找出路。
    待月樓中湧出滾滾濃煙,眾人的視線都不怎麽清楚,於是看旁人的臉色也都模糊了起來。
    隻有耳中聽到的喊殺聲、慘呼聲、鐵器碰撞聲以及待月樓燃燒的聲音自始至終都非常清楚。
    虞清英的異樣,是直到他狂呼亂叫地衝出去之後才被人察覺到的。
    “安平!安平!”他發瘋似的狂吼著,不要命地向混戰雙方衝了過去。
    “怎麽回事?!”鄭嫻兒急得從樓闕懷中掙脫了出來。
    樓闕慌忙捉住她的手腕:“你不要去!”
    鄭嫻兒自己知道不該去,隻是心裏不由得揪緊了起來。
    樓闕忙吩咐兩個羽林衛過去救人。
    虞清英還在狂呼。他不知從哪裏撿到了一把短刀,拿在手中胡亂揮舞著,見人便砍。
    混戰中的雙方都沒見過這種完全不要命的,竟被他震得停滯了片刻。
    當然,之後依舊恢複原樣。
    鄭嫻兒努力地眯著酸疼的眼睛,關注著虞清英那邊的情況。
    他砍傷了好幾個人,有羽林衛,也有對方的兵。
    不知從哪裏射來的一支箭插在了他的肩上,他卻似乎完全不覺得疼。
    他隻是不管不顧地亂闖亂砍,口中喊著:“安平,你快跑!”
    最後,是專門跟過去抓他的那兩個羽林郎設法打暈了他,拖了回來。
    鄭嫻兒看著他,心下愈發擔憂:“他怎麽會突然犯病了!”
    樓闕低聲道:“他這病,當初恐怕是受了刺激才得的。今日的場景,怕是讓他想起什麽來了吧。”
    鄭嫻兒咬住唇角,黯然不語。
    樓闕重新將她抱了起來,咬牙:“後麵那些房子裏都未必安全,咱們先在牆邊靠一靠,靜觀其變……”
    話未說完,一支利箭從他背後破空而來。
    “小心!”鄭嫻兒驚呼一聲,伸手亂抓亂揮。
    樓闕下意識地側身避讓,羽林郎也忙過來救護,那支箭擦著樓闕的肩膀飛了過去。
    樓闕悶哼一聲,隨即放鬆了下來。
    “你放開我!”鄭嫻兒急道。
    樓闕沒有逞能,依言放下了她,急問:“你有沒有傷到?!”
    鄭嫻兒搖頭,落淚:“沒有。”
    樓闕抓過她的手,看到一絲血痕,臉色難看起來。
    鄭嫻兒抹了一把眼淚:“你還是受傷了……我沒有幫到你。”
    “蠢!”樓闕罵了一聲,將她護在懷裏,警惕地看向四周。
    到處都不安全。
    他咬牙,向身邊幾個人命令道:“保護好嫻兒!”
    說罷,沒等人答應,他已衝了出去,
    鄭嫻兒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麽,心急如焚,差一點要像虞清英剛才一樣不顧一切地狂呼亂叫。
    當然她最終忍住了。
    樓闕衝了出去,從一個輕甲士兵手中奪過刀,一路衝殺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殺掉了一個躲藏在那裏的弓箭手。
    奪過弓箭之後,他對準後麵那排房子的窗口,一箭一箭地射了過去。
    並非每一箭都不落空,但幾輪之後,終於再也沒有冷箭向混戰雙方射過來了。
    待月樓轟然倒下的時候,院中的混戰也終於分出了勝負。
    四個羽林郎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他們的身後跟著的是綴錦閣的幾個夥計,以及待月樓的人。
    個個帶傷。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人,有死的,也有活的,還有本來沒死透後來又倒黴被塌下來的待月樓砸死了的。
    樓闕看了一眼,啞聲吩咐:“羽林衛和綴錦閣的夥計,不論生死,一個不落地帶回去!”
    二山子他們忙答應著,人雖疲憊,聲音卻並不頹喪。
    他們的心裏,有些驕傲。
    他們是店裏的夥計,卻跟羽林衛並肩戰鬥過。這一刻,他們是勇士!
    幾個羽林郎卻來向樓闕請罪,原因也很簡單:沒有抓到樓明安。
    事實上,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親眼看見樓明安出現。
    他們知道樓明安在圈禁期間私自出府了,他們也知道這些輕甲士兵都是樓明安秘密訓練的府兵,數量不詳。
    這兩件事都是大罪,尤其是私蓄府兵,完全可以當謀逆論處。
    但,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到了皇帝那兒就不好說話。
    今日這件事鬧得不小,還死了好些個無辜的百姓。事情傳到朝中,少不得會有許多人吵吵嚷嚷,對樓闕的品德行事多加詬病。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樓明安今天設這個局的目的,還是實現了一小部分啊。
    幾個知情親近的羽林衛都有些低落。
    樓闕卻不在意。
    危局已解,他便也不急著離開,吩咐了幾個羽林郎出去向宮中報信之後,便帶著鄭嫻兒和身邊剩餘的人進了後宅中的一間屋子。
    眾人沉默地互相裹傷,回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誰都覺得心裏有些後怕。
    在待月樓老板娘的指點下,樓闕找了些水給鄭嫻兒喝了,又親手替她包紮了手指上的那一點擦傷,然後才坐下讓羽林郎替他檢查身上的傷口。
    幸好傷得並不重:一處是箭頭的擦傷,兩處是刀傷,都沒有傷到要害。
    裹好了傷,駱小瑩已經在麵前跪著了。
    樓闕低頭,看著他:“你可敢到皇上麵前作證?——我不承諾饒你不死。”
    駱小瑩仰起頭:“我也不求殿下饒我不死。我隻問一件事:秋妹的事,殿下如何知道?秋妹如今人在何處?”
    樓闕看著他,嘲諷地笑了笑:“駱小公子自以為很聰明麽?你為樓明安賣命,他就會拿出千年靈芝來為梁秋妹續命,這筆買賣對你來說很劃算是嗎?”
    “對我來說,是的。”駱小瑩直言不諱。
    樓闕冷笑了一聲:“我要告訴你三件事:第一,千年靈芝並不能治病,當然也不能為垂死之人續命;第二,樓明安拿不出千年靈芝;第三,梁秋妹中的毒是樓明安下的。”
    “不可能!”駱小瑩站了起來,一臉絕望。
    樓闕憐憫地看著他:“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梁秋妹病得太巧了嗎?怎麽你剛剛認識了我們,梁秋妹就病了;怎麽樓明安就恰好有辦法續她的命;怎麽他要你做的事恰好與我們有關?”
    “我……不知道……”駱小瑩頹然。
    鄭嫻兒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梁秋妹是誰?她怎麽了?”
    樓闕伸手將她攬過來,笑道:“咱這位駱小公子倒也確實是個情種,為了他的心上人,他連自己的性命和良知都不要了。”
    “哦,原來你有心上人啊?”鄭嫻兒雙手托腮,探究地看向駱小瑩。
    後者隻看著樓闕:“秋妹如今在哪裏?你是不是有辦法救她?”
    樓闕微笑:“人當然是在我的手裏。至於救她——我為什麽要救她?”
    駱小瑩忙道:“我可以為你做事,做什麽都可以!”
    樓闕冷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先見過了父皇以後再說吧。”
    駱小瑩忐忑不安地答應著,起身退到一旁,須臾卻又轉了回來:“殿下最好不要掉以輕心,定……樓明安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樓闕笑了一笑,沒有接他的話。
    駱小瑩略一遲疑,又道:“這一次,樓明安本打算毀掉鄭姑娘的名聲,同時激怒你,讓你在待月樓大開殺戒惹怒全城百姓……沒想到鄭姑娘早已知道他是我背後的主人,雖來了待月樓,卻完全不上當,不肯進房間……在樓外設伏是他的第二計,他不止要殺你們,還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你們身上。如今你們活著,他的府兵卻死了好多……他的這一計,並沒有輸。”
    樓闕低下頭去揉捏鄭嫻兒的手指,並不說話。
    倒是鄭嫻兒嗤笑了一聲:“現在他沒輸,等見了皇上就輸了嘛!如今你在我們這邊,我們還怕什麽?”
    駱小瑩神色尷尬,好半天才道:“我其實……知道得也並不多。”
    “你知道得當然不多,”鄭嫻兒嘲諷他,“你給他當狗腿子才幾天啊?”
    駱小瑩低下了頭,耳根都紅了:“原來殿下和姑娘早就看穿我了,枉我還自以為得計。”
    說到此處,鄭嫻兒倒有些得意:“我早就跟你說了嘛!你在戲台上唱的戲勉強可以聽一聽,台下的大戲,你實在並不擅長!”
    “那昨天……”駱小瑩欲言又止。
    小枝拿帕子沾了水走過來,一邊替鄭嫻兒擦臉,一邊冷笑道:“要不是為了怕你把不該說的話傳給樓明安那小子,我們奶奶又何必受那麽大的罪,陪你耗費一整天工夫!”
    駱小瑩聞言,臉更紅了。
    鄭嫻兒卻又有些頹喪地趴在了桌子上,揪住了樓闕的衣袖:“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每次想幫忙都是在做無用功,恐怕還反倒給你添了麻煩!”
    “你不給我添麻煩,就是最大的幫忙。”樓闕笑道。
    “喂!”鄭嫻兒生氣了。
    樓闕忙笑著安撫她:“其實,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樓明安雖然圈禁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是個大隱患。父皇又對他狠不下心來,他遲早還要興風作浪。這種亂子,來得越早越好。”
    “總之,我還是惹出了亂子。”鄭嫻兒悶悶地道。
    樓闕抬頭向虞清英躺著的地方看了一眼,微笑:“你若是不惹這個亂子,後麵的麻煩隻會更多。隻要有人拿出那人是你親生父親的證據來,我就要和你一起背負‘不孝’之名。兩害相權取其輕,今日這個局麵已經是對咱們最有利的了。”
    他說得很認真,鄭嫻兒卻有些不信。
    樓闕點點她的鼻尖,笑了:“你沒有做錯事,不必自責。”
    鄭嫻兒在鼻子上抹了一把,看到掌心裏的黑灰,立刻噘起了嘴。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她的臉剛剛被小枝給擦幹淨,樓闕這個混蛋又給她弄髒了!
    樓闕看著鄭嫻兒氣惱的模樣,心情大好。
    鄭嫻兒的心裏卻輕鬆不起來。
    這一下子,壓在她心上的事太多了。
    她悶悶地坐了一會兒,又看向躺著的虞清英。
    樓闕知道她的心思,笑歎道:“那個人,恐怕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
    鄭嫻兒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我是被搞糊塗了。我娘看上去挺老實的啊,怎麽也會給我爹戴綠帽子?”
    樓闕憋著笑,耐心地向她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母親安平郡主,當年曾是譽滿全城的名門閨秀,你父親……是宮中的琴師。他二人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但因為門第不相配,受到了多方阻撓。後來他二人逃出京城,卻受到追殺,你父親受傷墜崖,你母親也落了水,自此下落不明……算算時間,你應該是在他們逃亡的時候有的,你母親嫁給鄭木匠之前就已經懷著你了。”
    鄭嫻兒瞪大眼睛聽他說完,忽然板起了麵孔:“這些事情,你怎麽會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樓闕無奈地按住她,苦笑:“我也是剛知道不久。早在去年,父皇就曾派樓明安去桑榆縣打聽你的來曆,那時我從樓明安口中得知你不是鄭木匠親生之女,卻並未多想。直到上次在水神娘娘廟看到塑像,看到虞清英的名字,我才叫人用心打聽了一些。”
    “等一下!”鄭嫻兒用力推開了他的手,“你說皇上派樓明安去打聽我的來曆?去年?那時候他還沒當皇帝吧?他打聽我的來曆做什麽?還是派樓明安親自去桑榆縣?”
    樓闕遲疑了一下,神色漸漸地有些不太自然。
    但鄭嫻兒並沒有留心。
    片刻之後,樓闕笑道:“做父親的嘛,打聽一下兒媳婦的來曆不是很正常?”
    “是嗎?”鄭嫻兒將信將疑。
    如果她沒記錯,去年應該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她跟樓闕有一腿吧?
    難道樓闕這個混蛋早就把她的事說給皇帝聽了?
    鄭嫻兒覺得有些不像,卻又想不出樓闕有什麽騙她的理由。
    樓闕見她沒有追問,不由得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待月樓的一個侍者忽然指著虞清英,驚呼道:“醒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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