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闖入房中,受誰的指使

字數:12379   加入書籤

A+A-


    同許均一同進來的還有三房的人,以及大房太太和幾名年輕的姑娘。
    見有這些人,琴芳的心頓時又堅定了些,她一挺腰腹,上前幾步,跪倒在地,
    “王爺,可還記得琴芳,如今這身子已經六個月了,是王爺的骨肉,陰差陽錯留下了,不求別個,但求給孩子一條活路,不然我也真是活不了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許均身後的人都看向前頭的徐氏。
    徐氏冷眼看著許均,
    “我記得我曾說過,你要納妾,要娶側妃都隨你,隻一條,別到我麵前來晃。”
    “所以這人要怎麽安置,是你的事情。”
    許均在眾人麵前被徐氏如此頂了一句,又無法反駁,胸中頓時湧上一股悶氣,吐不出咽不下,但身後還有這許多人看著,他隻得忍氣,用盡量柔和的語氣,說,
    “阿秀,大嫂,三嫂他們帶了幾個年輕姑娘過來與你相看,晗兒的婚事也應該商討起來了,你挑挑看,哪個合眼緣,就定下吧。”
    徐氏隻覺得許均無比的怪異,明明上次在她的院子裏都已經攤牌了,他明明知道晗兒的身份是沒辦法娶妻的,竟還如此的大張旗鼓讓兩個嫂子物色人選。
    到底是她失心瘋,還是許均失心瘋?
    她狐疑的看著許均,試探的又問了句,“你確定要給晗兒定下婚事?”
    許均揮揮手,“不僅僅是晗兒,就是昭兒,還有羽非的婚事都要你操持起來才是。”
    “昭兒都已經弱冠,已經比別人說親晚了……”
    跪在地上的琴芳見許均並未理她,又膝行了幾步,到了許均的腳邊,
    “王爺……”
    許均下意識的避開徐氏的目光,低頭看了眼琴芳,
    “還不趕緊給太妃磕頭……”
    這就是變相的承認琴芳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甚至要將她接到府裏來。
    徐氏腳下一旋,側身穿過許均,朝外走去,經過大太太和三太太等人的時候,道,
    “這裏烏煙瘴氣的,去別處說話吧。”
    就算不相看姑娘,總是主人家,客人上門還是要招待的。
    琴芳原是要給徐氏磕頭的,這會人走了,不能磕頭,就得不到主母的認可,得不到主母的認可,就進不了門。
    她急了,急忙昂著頭,揚聲叫道,
    “姐姐,還請受了妹妹這個禮……”
    許均被徐氏無視而過,怔楞了一下,轉眼想到從前白氏在的時候,也是這樣,被徐氏無視。
    “王爺……”琴芳見徐氏不理她,又見許均緊擰著眉,站住出了神,眼見人就要走遠了,更急了,又叫了一聲。
    徐氏的這個態度,簡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來之前,就知道老太妃可能是個強硬的人,可沒想到竟如此的強硬!
    大太太跟在徐氏的身後,回過頭來斜了眼琴芳,眼睛微眯,似笑非笑。
    怪不得能夠挺著肚子進門,緊緊巴著老王爺的大腿,還有什麽事做不成的?
    這樣的女人找上門來,老王爺其他都不說,就讓她給太妃見禮,看起來還挺受疼愛的。
    “徐丹秀,你給我站住!”許均突然高聲地疾呼徐氏的名字,吼了一聲。
    徐氏一愣,停下腳步,轉頭,就見許均一臉怒氣,大步追上。
    她蹙了蹙眉頭,看看邊上還有幾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不等許均說話,就對身邊的大丫鬟道,
    “青果,你帶著幾位姑娘去園子裏的涼亭坐坐,上些瓜果糕點,她們要在湖上乘船也可,隻是要注意安全。”
    幾位小姑娘也知道氣氛不對,於是屈膝福身後,就跟著青果走了,邊走眾人心頭均想著,外頭都傳徐太妃是個厲害的人,可今日見到真人,才覺得不過是個很和善的婦人罷了。
    幾個人也都知道來王府是做什麽,再想想小王爺那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模樣,頓時心兒直跳。
    怪不得京城如今說起小王爺,個個閨秀都是讚不絕口,恨不得嫁入鎮北王府。
    等到姑娘們走遠了,徐氏歉意的對大太太,三太太說道,
    “真是慚愧,你們好不容易上門來,還讓你們見到這樣的齷蹉,也好,今日就請兩位嫂子做一個見證,可好。”
    徐氏在族中一向都有好名聲,否則許均明明是搶奪了他們夫君的爵位,為何兩人還會上門來,那都是因為徐氏。
    見徐氏說要做個見證,再看那挺著肚子的女人,尤其是三太太,越發的為徐氏不值。
    徐氏盯著許均,
    “上次我已經說的很明確了,甚至斷發明誌,你以為我是鬧著玩的?”
    許均愣了一下,上次,哪個上次,忽然他意識到什麽,頓時回過神來。
    雖然他隻是怔楞了一下,但還是被徐氏給捕捉到了,剛剛許均說給晗兒說親,她就覺得有些古怪,這會心頭怪異更是加了三分。
    她倒沒表現出來,示意邊上侍候的下人將琴芳給扶起來,回到剛剛說話的偏廳裏。
    她招呼著大太太和三太太坐下,又讓下人上了茶來,這才慢條斯理地看著琴芳,
    “你既聽說我的脾氣,就應該知道我這人從來不為難女人,爺們納妾是爺們的事情,沒有爺們動的騷心,妾自己能進得門來?”
    三太太自從上次徐氏修理了三老爺一番後,對徐氏那是滿心眼的敬佩,瞄瞄許均,又瞄瞄琴芳,想著這兩人該倒黴了,趕緊挪了挪,正襟危坐,滿眼興奮。
    琴芳又被帶了進來,並沒有高興,而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捧著肚子,不斷的去瞄主位上的許均。
    許均聽了徐氏的話有些狼狽,咳了聲,威嚴道,
    “白氏去了北地以後,我身邊也沒個人服侍,就讓她進門來,算是有個人吧。”
    徐氏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看向琴芳,臉上沒什麽笑容,她懶得笑,“你剛剛說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是,妾的父親還未到三十就已經中了秀才。”雖說沒讓她行跪禮,但太妃問這些,定然是要了解她這個人,她挺了挺腰板,她家也是不錯的。
    三太太在邊上心頭笑的打跌,三十歲中秀才被這女人說的好像三十歲做閣老一樣。
    徐氏聞言,打量著琴芳,又道,
    “聽起來倒是書香門第了,那必然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了,詩詞歌賦,經史子集都會嗎?”
    “皆有涉獵……”琴芳悄悄的瞄了眼徐氏,不知道她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徐氏嗬嗬了一聲,話鋒一轉,“既經史子集都有涉獵,那妾通買賣這條讀過嗎?”
    琴芳怔楞住了。
    徐氏沒管她是個什麽神情,繼續道,
    “琴芳姑娘今年雖已過了雙十年華,但也是花樣的人兒,生的又這樣好。”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琴芳一番,道,
    “人長的好,家世又好,也還年輕,為何就能委身給王爺做個連外室都不是的女人呢?”
    “王爺年過四十,雖說養尊處優,保養得宜,但也是能做你父親的年紀,這樣的人,姑娘心甘情願的委身於她,甚至為了進門,不惜給我做洗腳婢,到底是怎麽想的?”
    許均在邊上被徐氏說的麵紅耳赤,這些年確實是養尊處優,荒廢了武藝,雖看著健壯,結實,其實內裏怎麽樣,隻有他自己知道。
    三太太在邊上拚命的忍住笑,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太太也是麵容扭曲的厲害。
    琴芳被說的臉上青紅不定,迎著徐氏的目光,咬牙道,
    “王爺保家衛國,戰場上也是錚錚男兒,下了戰場更是翩翩男子,為何不能心儀於他?”
    “保家衛國?”徐氏喃喃了兩句,仿佛想起了什麽,恍了恍神,轉瞬回過神來,
    “這麽說,你是因為打心眼裏愛慕王爺,不顧年紀,寧可做一個洗腳婢,也要在王爺身邊,唱和相隨了?”
    琴芳捧著肚子,咬牙應是。
    徐氏拍了拍掌,點頭道,“好。”
    她指著琴芳的衣裳道,
    “看起來確實是好人家的女兒,這衣裳裙子都很不錯,確實是嬌養的。”
    “隻是,京中有名的花樓,都會在每個花娘的服飾上麵落下標記,尤其是蘭香坊,喜歡用梅蘭竹菊這樣的四君子來做標記。”
    她指著琴芳的衣擺道,
    “你的衣裳上繡的不過是青葉,連梅蘭竹菊都不是,又年過雙十,想必是沒有熬出頭的那種。”
    琴芳一張臉白的沒人色,仿佛看鬼一樣地看著徐氏。
    徐氏沒看她而是看向三太太和大太太,
    “兩位嫂子知道娼戶教導花娘們,最要緊的一條是什麽嗎?”
    兩人搖頭。
    “那就是讓嫖客覺得,這花娘愛上他了,生生死死隻愛他一個,想必琴芳姑娘這一條學的最好,所以她才能出現在王爺的麵前,能夠挺著肚子站在這裏。”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許均,
    “王爺是不是覺得她愛你愛到可生可死?”
    她緊盯著許均問道,
    “從她出現在你的麵前,做了她的入幕之賓後,你幫著她做了多少事情?”
    “幫她那所謂的父兄考中功名,幫著他們在城外買莊子,說是作為這位姑娘的嫁妝私產。”
    “我父兄明明是自己考中的,和王爺有什麽關係!”琴芳怒目徐氏。
    徐氏冷哼一聲,“是不是自己考中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莊子上的田產,有多少是侵占來的?”
    一直站在徐氏邊上的芳嬤嬤曲膝道,
    “娘娘,那莊子上一共兩百畝地,其中一百二十畝都是侵占來的,要麽就是強買強賣的。”
    “被占地的農人上告,是有人持著鎮北王府的名刺去抹平的。”
    這會兒,琴芳已經嚇的幾乎站不住,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和善,平靜的太妃,像是從閻羅殿裏出來的。
    徐氏看向一邊臉色灰敗的許均,道,
    “美色當前,才色俱佳,老王爺把持不住,我也能夠理解,當年……”
    她停了下來,話頭一轉,“我一再重申,你要納妾,我不反對,就算你要休妻,給你的心頭好讓出位置來,我徐丹秀也二話不說。”
    “隻是,你也是上過戰場,也是從爭奪王位這條血腥路上走下來的,竟然就隨隨便便的把名刺這樣重要的東西給了一個還沒從良的妓子。”
    “許均,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
    “你要死,盡管去死,可不要連累我兒!”
    徐氏簡直要慶幸,如果說晗兒出發前沒有將許均異樣的事情告訴她,也許哪天被抄家滅族都還沒回過神來。
    自從晗兒說了那件事後,她派郭尋跟著許均,又暗地裏查了這些年他做的事情,沒想到,竟然讓她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她真的沒想到,許均竟然變得如此厲害!
    這哪裏還是一個王府的領導者?
    晗兒襲了爵位後,她還曾經有一點點的愧疚,有時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些。
    她總是心軟,念著當初兩人的情分,可她萬萬沒想到,許均變的這樣麵目全非。
    這簡直比當初他背棄兩個人的誓言,納了白氏進門後還要讓她覺得心驚。
    徐氏不管許均的麵色如何,對琴芳道,
    “你既舍不得花樓的舒服安逸,那就好好的做你的花娘。”
    “既做了表子,還想立牌坊,哪裏有這樣的好事?你那父兄的功名,我會讓人去革了,還有那些被侵占的良田,我也會讓人去還了。”
    琴芳急眼了,父兄,還有莊子是她最後的退路,“你憑什麽?你以為你是太妃,就很了不起了,你這是幹政。”
    “我父兄的功名是他們辛辛苦苦的考出來的。”
    徐氏被逗樂了,嘲諷道,“三十歲才考中秀才,竟然一次就考中舉人……果然是書香門第……”
    “你放心,我雖是個女人,但好歹娘家也是王府,雖遠在蜀地,但認識的人還是有幾個的。”
    “不但你的父兄,就是你的那些家人族人,但凡有人科考,我都會讓人看看卷宗,是否有弄虛作假的事情。”
    琴芳兩眼發黑,這簡直就是釜底抽薪,讓她永沒有翻身的餘地。
    她以為這已經是最絕望的事,沒想到徐氏又道,
    “你不過是蘭香坊的一個末等花娘,沒有人慫恿,你絕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更何況,你會進花樓,是你父親為了籌束脩給賣到花樓的。”
    “本來是清清白白的小娘子,誰願意進花樓?你會真心的想幫助你的父兄?”
    “你也不過是利用他們。那麽,這個慫恿的人是誰呢?”
    徐氏挑眉,好整以暇的看著琴芳,讓琴芳仿佛被剝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被人窺視的羞恥感。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聲聲磕起響頭。
    “王爺。”她朝著許均大聲哭叫,“妾這肚子裏的孩子真真切切是你的,就算妾有錯,可你不能不顧這塊肉啊。”
    “妾是瞞了你,可妾早就後悔了,太妃這分明就是窺探你的行蹤啊,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啊。”
    許均臉頰上的肉抽動幾下,不耐煩的道,
    “你後悔,怎麽不見你告訴我這些事情,花娘一雙玉璧千人枕,誰知道你的孩子是誰的。”
    “還有,你到底是受誰的指使接近我的,據實說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厭惡的看了眼琴芳,心頭直呼晦氣,本來這人就是想弄進來惡心徐氏的,沒想到沒惡心到徐氏,竟把自己給惡心壞了。
    琴芳張著嘴,想要說的話說不出口了,她身子搖晃了下,跌坐在地上,頭一回,她如刀刺骨般的意識到,她真的是個下賤的花娘。
    說丟棄就能丟棄。
    徐氏鄙夷的看了眼許均,同時又為自己從前眼瞎感到悲哀。
    她看了眼許均,見他正用帕子搽汗,沒想到這點事就把他的汗都出來了。
    許均今日穿的是寬袍大袖衣衫,布料輕薄,適宜這樣悶熱的夏日,他抬手的時候並未束著袖擺,衣袖自然就有些滑落,露出一點袖子下的手臂來。
    徐氏的眼落在他的小手臂上,一時沒有挪開。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前兩人在一起時,有甜蜜自然也有爭吵,有一次,爭吵時,她狠狠的在許均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咬出血來,自然也就留下了一圈印記!
    就算經過歲月的流逝,疤痕會淡,無論如何也不會一點印記也無!
    他不是許均?那他是誰?
    徐氏有些茫然,想著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太想要回到從前,所以做起夢來,覺得眼前人不是那個人。
    隻是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
    千裏之外的江南,頭天許晗當眾審案,將受難的溫氏姐妹解救於水火,自然是被吳縣百姓口口相傳,大家都覺沒覺得許晗的判決有哪裏不好的地方。
    唯獨有一個人心情很複雜,那就是縣令李大人。
    李大人心頭有一個無法與人言說但又在心頭揮之不去的念頭,他在吳縣做縣令,也將六年了。
    他是舉人出身,先天不足,仕途走到這裏差不多就是終點了,他原本也沒太多想法,覺得自己能平安終於縣令任上就算不錯了。
    隻是,當淮揚知府馬大人朝他伸了橄欖枝過來時,他又受到了刺激。
    馬大人雖然是知府,可從前來的各路欽差,還有一些巡撫按察使之類的,那都是打點的妥帖的。
    雖說他上頭也有上官,可他的上官那也是要靠著馬大人的。
    這個馬大人,明明他的姻親連著徐閣老,明明有更好的去處,可以上調,他偏生不要,隻在淮揚做知府,一連做了快十年了。
    江南富庶,也難怪他有這樣的想法,就是自己這個小小的縣令,那也不是常人可以想的。
    正當他覺得靠上了大樹,可以挪動的時候,來了京城的錦衣衛。
    還把他的臉打的啪啪響。
    縣衙書房裏,李大人正在和一個下仆說話,
    “你問清楚了?”
    在下人麵前,李大人仿佛換了副嘴臉,官威十分攝人。
    下仆微微彎腰道,
    “老爺,問清楚了,那個問案的大人是京城金吾衛指揮同知,叫許晗,也是鎮北王府的小王爺。”
    “這次下來,是和欽差一起下來的,不知怎麽就和馬公子在一起了。”
    “鎮北王府?和欽差一起下來的?”李大人臉色大變。
    他知道和欽差一起下來的有很多人,更知道當日江麵上發生的事情。
    那些水匪們失手了!
    這些日子,都在查欽差一行人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欽差來做什麽,他更是知道,一是來救災,同時也是來肅清江南官場的。
    果然,能讓錦衣衛副指揮使放心審案的人身份不同一般。
    那個馬公子不是真的馬公子,他是知道的,至於為什麽承認是馬公子,不過是因為他從上頭的人那裏得到消息,如果有人說是馬公子,就承認下來。
    隻是,馬公子為何和與欽差同行?是想幹什麽?
    難道說上頭是想借著馬公子的手將自己扔出去頂包嗎?
    那個員外郎已經死了!
    李知縣麵色劇烈變換,臉頰變得肌肉都抽了一抽。
    錦衣衛的人明麵上是押送糧草,可有沒有另外奉了密旨,把他也查一查,實在是不好說啊。
    畢竟一來到吳縣,那位指揮使就給他下了一個下馬威。
    別的不提,在看上官臉色這一條上,李知縣還是十分敏銳的。
    他仔細的想了想,讓下仆附耳過來,然後吩咐了一番。
    ……
    許晗從碰到水匪,到落水,一直到審案,精神都是緊繃的,蕭徴來了之後,她莫名的精神放鬆了一些。
    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誰知還沒起床,門就被人踹開了!
    “快起來,別睡了,出事了。”
    不但門被人踹開,就連帳子也被人撩開,隻見蕭徴一臉烏黑的站在窗前。
    許晗反射性的用薄被裹緊自己,“出什麽事了?”
    “那個員外郎的家中昨日夜裏走水,整個屋子都燒塌了,那老丈也死在大火中。”
    許晗心中一緊,失聲道,
    “怎麽會?夜裏走水,怎麽衙門一點消息也無?員外郎哪裏的東西不是已經讓白灼拿回來了?你著急做什麽?”
    她心中電轉,這要說是巧合,那真是太巧了。
    既不是巧合,那問題反而更明白了,那本賬冊上,肯定有很多的問題,同夥不放心,問詢之後,還趕來試圖毀屍滅跡,隻是大約沒在家中找到要的東西,所以才會幹脆大火一把燒了。
    雖然說哪個老丈死有餘辜,隻是他到底還是有用處的,畢竟那些事情不可能員外郎親力親為,肯定要吩咐人,這樣隻要他們一一排查,就能知道賬冊上的內容到底是表示什麽。
    畢竟那信件上隻是幾個底層的官員。
    蕭徴一屁股坐在她的床邊,麵色鐵青,冷冷地道,“不隻是員外郎家中走水,就是存放在縣衙的屍體也都不見了。”
    許晗,“……”
    她道,“你那些帶來的錦衣衛都是吃幹飯的?這也能讓人把屍體弄走?”
    蕭徴瞪了她一眼,“怎麽說話呢?要真的有動靜錦衣衛的人不知道?這隻能是內賊所為。”
    許晗了悟,他的意思是李知縣做的。
    想想也是,這縣衙是他的縣衙,有誰比內部的人更清楚府裏的彎彎繞。
    這個屍體,他偷去能做什麽?
    許晗想到屍體上的那個挖出來的暗器。
    不禁慶幸,幸好兩步棋都在對方的前麵。
    這未免太過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