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天將大禍,身陷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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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晗在最初的慌亂過後冷靜下來。
在出廂房的門前,她垂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衫,還算整齊,發髻已經沒辦法梳理,她一邊走,一邊問報信的金吾衛。
“已經有弟兄去太醫院請太醫了,大人,好端端的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報信的金吾衛正是當日許晗上任時接引她的那個周武。
他有些憂心忡忡的問許晗。
許晗同時一臉的凝重,等看到這一隊十人中,有一半人上吐下瀉,心頭越發的怪異。
很快,太醫來了,竟是許晗認識的那個嚴太醫,經驗豐富的嚴太醫看著病倒的眾人大多有嘔吐拉稀的症狀,這種情況不是痢疾,就是中毒。
嚴太醫立刻對許晗道,“小王爺,還請關閉宮門,周圍撒上石灰,將糞桶封閉,單獨歸置,讓人遠遠送出宮外。
這裏所有人都不得跨出宮門一步,等身體康複才能出門。”
“一旦確診痢疾,擴散出去,你我都要砍頭。”
許晗本有些為難,不過,比起痢疾擴散出去,那些為難又微乎其微了。
她讓人關閉了宮門。
裏頭還有金吾衛的其他一些侍衛,他們是半夜交接回來的,這會還沒睡醒,嚴太醫為了萬一,讓人將他們都叫醒,不管有無不適,沒個人都檢查了一番。
那些身體不適的金吾衛病情越來越嚴重,嚴太醫無奈,隻能給他們施針。
在宮門關閉前,金吾衛指揮使陳理帶著人也進了輪值房,作為金吾衛最高級官員,這件事情不管如何,陳理都不能置身事外。
陳理淡淡的掃了眼站在廊下問話的許晗,發髻有些散亂,鞋子半拉著,也沒穿襪子,露出雪白的腳後跟。
他看向許晗,眼睛微眯,上前冷冷地道,“問出來什麽了?”
許晗回頭,見到陳理站在那裏,連忙上前行禮,道,
“暫時還沒有,宮中膳食等物均是統一供應,如果是中毒不可能有些人中,有些人沒中。”
陳理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臉上沒有表情,讓人看不出來他心裏想什麽。
許晗在和陳理說話的時候,有一個沒有病倒的金吾衛‘咦’了一聲,然後大聲道,
“陳大人,這些弟兄昨日和我們一同吃飯,一同吃宵夜,唯獨比我們多吃了一些從許大人那邊送過來的點心。”
“一定是許大人做的,是許大人在宵夜裏下毒,放倒眾人,你們看,他一點事都沒有,出事的都是別人。”
那名金吾衛很激動,他指著那名被收斂起來,還沒運出去的那名暴斃的金吾衛道,
“馬春昨日說肚子餓了,我們那份宵夜吃完後,見許大人那裏又送了過來,就將整盤的桂花糕都端了過去,他吃的東西最多,所以他……”
高頭大馬的漢子在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哽咽,目光怒視著許晗,恨不能將她給吃了。
眾人紛紛將目光移到許晗的身上,再回想昨夜的情況,還真是如此。
那目光裏又仿佛帶著些什麽別的東西。
許晗有些莫名其妙,那名指責她的金吾衛平時得了她不少的關照,沒想到突然給她一刀,許晗百口莫辯。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被叫醒後,水米未進。
“你說是我下的毒?”她問道。
“屬下隻是就事論事,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海涵。”
陳理指著許晗,說道,
“拿下她!”
宮裏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許晗作為最大的嫌疑人,被單獨關押起來,就連齊嬤嬤,以及一應準備膳食的廚子,幫工都被人抓了起來,用抹布堵了嘴,秘密抬走。
因著天色尚早,皇帝那邊雖已經派人去報信,但還未有旨意傳達下來。
可不管皇帝那邊的旨意如何,陳理對這件事情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病倒的人,嚴太醫繼續診治。
膳食房從上到下單獨隔離,挨個問了個遍,還有嬤嬤帶著送宵夜的這一隊,均是單獨隔離,逐個問詢。
每一個人見到這樣的架勢,都不敢隱瞞,在宮裏,幾乎沒有無頭懸案,要麽找到真相,要麽推出一個人出來頂缸。
他們這樣無根基,卻參與到其中,沒有地位的宮人最適合作為頂缸對象。
所以,每一個人都盡可能的將頭天夜裏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齊嬤嬤同樣不例外,從膳房裝點心,倒米酒再到裝進食盒,路上碰到錦衣衛小旗江淩,在輪值房裏因為米酒涼了,又去了茶水房熱米酒的過程全部招來。
錦衣衛小旗江陵,才剛交接班,準備出宮回家休息,就被金吾衛的人堵在了門口。
“江小旗,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正巧蕭徴進到輪值房,見到金吾衛的人上門抓人,“你們為何圍在錦衣衛的衙門前?”他厲聲問道。
帶人來抓江陵的正是去給許晗報信的周武,立即抱拳道,“蕭指揮使,金吾衛昨夜當值的弟兄死了一人,好幾個如今躺在炕上生死不知,我們懷疑江小旗和這個案子有關,請江小旗隨我們走一趟吧。”
江小旗的屬下頓時怒喝道,“你們金吾衛死了人,和我們錦衣衛有何關係?把我們錦衣衛當什麽人了?”
那屬下直接舉起手中長刀,
“錦衣衛可不是你們這些王八羔子可以胡來的地方。”
站在江小旗身後的親衛紛紛拔出繡春刀,站在周武身後的金吾衛同樣舉起手中的武器。
蕭徴踱步上前,蹙眉看著江陵身後的錦衣衛下屬,從前他怎麽從來不知道錦衣衛的人竟如此的一條心。
他沒理會江陵和他身後的那些錦衣衛,而是看向周武,道,
“我剛進宮,不知能否說清楚,金吾衛怎麽了?”
他記得,晗晗好像昨日在宮裏輪值,一想到這,麵色大變,死了人,還有些生死不知。
頓時,他上前一步,緊盯著周武。
“你說什麽?許晗被當做嫌疑犯給關押起來了?”他冷冷地看著周武。
自從那晚許晗翻牆折返回去後,兩人就沒見過,不過倒是有書信來往,他被刺的事情也查了點眉目出來。
本還想今日讓她去七星樓的,現在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蕭徴手心一合,本來要派人送給許晗的條子竟然被他碾碎了。
周武看著蕭徴手心紛紛而落的紙屑和他那張緊緊繃著的俊臉,有些撐不住,連忙低聲道,“這件事情還沒有定論,隻是如今許大人有最大的嫌疑。”
“還在查,還在查,這不,就讓江小旗去配合我們的調查。”
“江小旗,那你就去吧。”蕭徴看了眼江陵,若有所思。
江陵聞言在心裏暗暗叫苦,不明白怎麽就碰上了蕭徴,如果是指揮使大人在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讓金吾衛將他帶走。
可蕭徴發話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跟著周武走,他隱晦的看了身後某個下屬,使了個眼色。
那名下屬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
金吾衛輪值房這邊,陳理正在和許晗談話。
陳理審了齊嬤嬤之後,來的許晗這邊,出乎意外,許晗正以手臂為枕頭,正在小憩。
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臉頰上竟然還帶著幾道印痕。
“大人。”許晗行禮。
大約是問訊的人太多,陳理看起來有些疲倦,他坐下,上下打量著許晗,
“都這樣了,你還能睡得著?”
許晗說道,“卑職問心無愧。”
陳理,“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許晗問道,“那幾個弟兄的病情如何?”
陳理沒有回答,而是指著麵前的椅子,“你坐下。”
許晗坐在陳理的正對麵,兩人對視。
陳理麵無表情,剛剛許晗散亂的頭發如今已經整理好,打理成發髻盤在頭頂。
不過有些亂發垂下來,看起來有些可笑,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
本就眉眼如畫,這會更是看起來不像個男子,反而和哪家大戶人家的閨秀偷偷穿了改良的男袍偷偷出門的樣子。
陳理看著許晗喉間的凸起,別人都說許晗是運氣好,可在他看來,倒也不是。
他正了正身子,使出了攻心計,
“那位齊嬤嬤可都招了,你不怕?”
許晗淡淡一笑,“無論如何,那幾個是吃了我屋子裏送出去的糕點才中毒倒下是事實,我無法抵賴,你們懷疑我,這是正常的,但是……”
她頓了頓,不卑不亢地說道,
“金吾衛拱衛的是宮內安全,辦案更是講究證據,講規矩,否則,我又如何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如果真是卑職的錯,任何懲罰卑職都願意接受。“
“如果不是卑職的錯,陳大人公正嚴明,定會查清楚真相,還卑職清白。”
陳理又問道,“昨夜那些倒下的弟兄,嚴太醫懷疑和你送出的那些糕點有關,你為什麽一點事都沒有?”
許晗坦言道,“當時我肚中並無饑餓感,隻吃了一杯米酒潤喉,然後就歇下了。”
又道,“如果我真如其他人所說,下毒害那些弟兄,在糕點裏下毒,首先,毒從何來?”
“就算我是金吾衛副指揮使,當值的時候,進來也是要被搜查的。
其次,如果真是我做的,我肯定也會給自己投毒,否則就我一個人沒事,大家都一個就會懷疑我。“
“陳大人,說句不好聽的,我還年輕,身居高位,我還沒那麽蠢。”
“最後,我和那些弟兄有什麽仇?有什麽怨?至於在宮裏下毒?這簡直是逃都逃不掉啊。”
陳理聽了許晗的自辯,又問,“那依照你看,昨晚一半的弟兄病倒,是何人所為?”
許晗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陳理看著她,好像期待她說出更多。
但許晗和個鋸嘴葫蘆一樣,不發一言。
這個時候,她沒必要胡亂攀咬別人,也沒什麽人可以給她攀咬。又何必讓事情亂上加亂呢?
她現在就想趁著母親還不知道,趕緊出去,否則,也不知道她會擔心成什麽樣。
還有蕭徴,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胡來,做傻事。
……
“你說小王爺被金吾衛給關押起來了?”問話的是於東平。
蕭徴靠在廊柱上,輕輕點頭。
“該死的金吾衛。”於東平一拳砸在牆壁上,全然忘記他自己也是金吾衛一員。
“現在罵人沒用,得想想法子。”邊上的舒澤揚了揚眉,分析道,
“現在裏頭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而且是金吾衛的下麵的人死了,又牽涉到了錦衣衛,皇上暫時是不會動小王爺的。”
“可萬一那些人的死真的推到小王爺身上,想必小王爺定然是要吃些苦頭的。”
“我還擔心一點。”舒澤看了眼蕭徴,提醒道,
“自從當年礫門關一戰後,鎮北王府就每況愈下,一直到這兩年才好些。”
“皇上的心思很難猜,當年的霍家,再看如今的鎮北王府……”
這樣的時刻,如果說皇帝真的要對鎮北王府動什麽心思,可就有些難辦了。
雖然說隻是幾個金吾衛的人死了,可那是在宮裏,一旦下毒的事情推到許晗身上,那就有可能上升到高一個層次。
謀害皇上的罪名都有可能出來。到時候王府會怎麽樣,誰知道?
於東平眨眨眼,“不至於吧?我還想說小王爺到底是一品親王,有封地的,就算被為難一時,馬上就會沒事的。”
舒澤冷笑,“想不明白?你隻要知道,雷霆雨露皆君恩就可以了。”
“遠的不說,就說當年霍家,從開國至今,多少人死在戰場,到頭來呢?落得怎麽下場?如果沒有龍椅上的那位縱容,怎麽可能?”
“再近一點說,許晗這個年紀,一個親王,去和別人搶飯碗,還做到金吾衛副指揮使,夠打眼的了,想要拉她下來的人不要太多。”
“馬指揮使為什麽下來?他在金吾衛那麽多年,會沒有一兩個親信?還有陳理……”
說道這些,舒澤神色更冷,“所以,現在事情到底會如何,沒人知道。“
於東平又捶了下牆,“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蕭徴臉色平靜,道,“既然是無妄之災,那麽,就查,小爺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然敢在小爺的眼皮子地下玩這一出。”
“東平,你是金吾衛的人,你去問裏頭的情況比較方便,舒澤,你派人去盯著江家。”
他站直,抻了抻,至於他麽,就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了。
……
錦衣衛小旗江陵剛剛走進金吾衛那處被圍起來的輪值房,就被下了牢獄,解了他的繡春刀,剝了他的飛魚服,先打五十板子,打到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江陵喊冤,陳理眼睛都不眨一下。
打完板子,江陵氣若遊絲,心裏想著這個陳指揮使做金吾衛的指揮使真是屈才了,動起手來比他們錦衣衛的指揮使還要狠辣無情。
金吾衛的刑具竟然比錦衣衛的昭獄還要可怕。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他有命出去,一定要和眾人澄清,錦衣衛不是最可怕的。
讓那些大人,不要再用錦衣衛來止小兒夜啼了。
打壓了江陵的威風,陳理問他,
“江陵,你招還是不招。”
江陵咬牙,“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麽意思!”
陳理平靜地看著江陵,“你做了什麽,都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說,是不是你在糕點裏灑了毒?”
江陵咬牙,打死不承認,口中不斷的喊冤。
“我為何要下毒,錦衣衛和金吾衛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陳理點頭,“不錯,表麵上看來是如此。”
“更何況,東西吃進肚子裏,上吐下瀉,除非是烈性的毒藥,否則根本查不出來什麽,死無對證。”
“但是,江陵,你要知道,事過留痕,不管多麽高明,隱秘的手法,都會被查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你如果不招,我不知道幾天後你還是否有命離開這裏。”
“還不如爽快點承認了,這樣大家皆大歡喜。”
江陵大喊冤枉,到了最後,雙眼怨毒的看著陳理,“你這是以權謀私,你放著鎮北小王爺那個凶手不審,竟然來審問我這個不相幹的人。”
“你這是屈打成招,你們金吾衛的私人仇怨,為何要牽連到我身上。”
陳理眼神瞬間轉冷,“屈打成招?以權謀私?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我的下屬死了,難道我查點事情還不許了?
就是到了皇上那裏,你們指揮使也隻會乖乖的佩服。“
“來人。”陳理大聲喝道,“給我繼續用刑,一直到他招供為止。既說我以權謀私,那我就私給他看。”
行刑的正是周武,從許晗到金吾衛後,就一直在許晗的手下,這個上司是他見過最好的上司,年輕,人也和氣,做事更是周到,對待下屬從來不呼來喝去。
不管別人信不信,他周武是第一個不相信許大人會下毒害弟兄們。
他看著江陵,道,“你是錦衣衛小旗,想來在昭獄應該審問過很多犯人,你應該知道,要是不肯認罪,你在昭獄裏玩過的花樣,我統統都會在你身上來一遍。”
江陵冷笑,嘴硬道,“就算來十遍我也不認,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認。”
周武回他一個冷笑,命人換著花樣用刑,因為如果江陵不認罪,那麽同樣的刑罰,也許可能要用在許晗的身上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在皇上的十二親衛裏,沒有徇私枉法。
宮外,徐丹秀還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說起來,還是要說魏廷機靈。
從前他就是金吾衛的人,雖然現在做了許晗的親衛,但和下麵人的關係更親近了起來。
昨夜他雖沒跟在許晗的身邊,但一大早,聽到金吾衛的弟兄說起,頓時就知道出了大事,當即出宮,去了王府報信,之後又到了宣平坊徐丹秀那裏報信。
徐丹秀聽說許晗被當成嫌犯關了起來,片刻的慌亂後,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坐在炕上想了一會,吩咐丫鬟幫她更衣,準備進宮去見瑜貴妃。
剛要出門的時候,就見許均從門外進來,見她要出門,許均攔住了她,
“阿秀,我知道你要進宮去,現在晗晗的情況如何,暫時還不得而知,後宮不得幹政,也問不出什麽情況來。”
“你在府裏等著,我這就進宮去見陛下。晗晗不會有事的。”
這個時候,徐丹秀沒心情跟沒工夫和許均置氣,聞言,想了想,點頭到,
“好,那你去宮裏,我這裏去辦其他的事情。”
既然動到了她徐丹秀的頭上,那就要付出該有的代價,不管是誰,敢動,那就不要怪她無情。
她冷冷的看了眼許均,冷哼了一聲。
許均被她這一眼看得火辣辣的難堪,道,“我知道從前我錯了,隻是往後,我在一日,就會護著你們娘倆一日的。”
“不多說了,我先去宮裏,你在外頭也悠著點。”
徐丹秀的性子無法無天的,更何況又是晗晗出事,他是怕到時候晗晗出來了,這裏又捅了大簍子。
徐丹秀皺眉,揮揮手,“你趕緊去吧,我知道分寸的。“
等到許均走了,徐丹秀淡聲道,“去叫郭尋父子進來。”
她坐在椅子上,筆直的,隻是手微微的顫抖著。
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做出什麽下毒的事情,現在,唯獨的就是怕皇上那裏,如果想對鎮北王府下手,這是個好時機。
……
宮內,許晗悠然的靠在椅子上,想著這件事情的各處關節。
剛剛陳理說是齊嬤嬤招供了,也就是說膳房各處是沒問題的,問題出在齊嬤嬤的身上。
齊嬤嬤不會是下毒的那個人,她從裝食盒,到送到她這裏,一路上,沒有機會下毒。
唯獨的就是她幫忙端著糕點送去其他同僚那的這段距離可以下毒。
她蹙了蹙眉頭。那壺米酒還在她的桌上放著,不知陳理會不會派人搜走查驗。
查驗。
查驗。
查驗。
她連著想了三次這個詞,忽然抬起嗓門對外頭看守的金吾衛道,
“我要見陳大人。”
牢房裏,周武正對著江陵用各種刑罰,當江陵的左手無名指的指甲被鐵鉗活生生拔出時,陳理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提著食盒的人。
陳理背著手,走到江陵麵前,冷冷地看著他道,
“覺得眼熟嗎?”
他指了指食盒。
江陵被折磨的有氣無力的,咬牙道,“是很眼熟……宮裏的食盒都長一個模樣。”
陳理笑了笑,“是,確實都是一個樣,但是也有例外,昨日齊嬤嬤用的那個食盒就和其他的食盒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你知道嗎?”
江陵白了他一眼,“我為何要關注那些東西。”
陳理冷漠地道,“要是你們指揮使在這裏,大約會將你立刻剝了小旗的衣裳,逐出錦衣衛罷。”
“雖然食盒的外形是一樣的,上頭的花紋卻不一樣,昨日齊嬤嬤提的是喜登枝紋樣的,其他的宮人提的是梅花纏枝。”
“再一個鏤空的手法也不一樣。”
“你在半道上開了齊嬤嬤的食盒,還吃了糕點,是也不是?”
江陵打死不承認,他冷笑,辯解道,
“我是吃了糕點,難不成就是吃了幾口糕點你就說我和這件事有關?就讓你們把我拉過來頂缸?”
陳理說道,
“確實,你吃了糕點和這事沒關,可你往齊嬤嬤的食盒偷偷灑清心散的時候,有少許粉末撒漏道食盒裏,被太醫院的太醫查驗出來。”
他從身後的人手裏拿過一個小紙包,
“這是太醫用毛筆從食盒裏掃出來的少數清心散,不多,足夠給你定罪了。”
江陵恨不能給陳理下跪,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不過,他還是強撐著,現在已經這樣,承認了,也是幫人頂罪,不承認,也還是幫人頂罪。
所以,他不如強撐著,說不定上頭還會有人來救他。
隻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沒等到人來救他,而是等到了致命一擊。
宮裏,許均正在見皇帝,於東平正拉著知情的金吾衛弟兄偷偷的問情況。
舒澤帶著人盯住了江陵的家。
徐丹秀派了郭尋還有郭正出去。
所有人都在為了將許晗脫罪而努力。
蕭徴同樣不例外。
就連許晗,也在為自己自救想辦法。
朝上,皇帝知道知道了這件事情,他皺了皺眉,吩咐道,
“將一應人等,帶到乾清宮的偏殿,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宮內做鬼。”
宮內中毒,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往大裏說,能給這些金吾衛下毒,就能給皇帝下毒。
陳理聽說皇上要親自審問,眉頭皺了皺,不過,還是揮揮手,讓人將江陵抬出來,他的身上別人仔細’打扮‘過,身上擦的幹幹淨淨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打爛的屁股上了藥,換了一套衣裳,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不過,拔掉的指甲是無法再按上去了,白紗布下,隱隱透著血,總算還是能見人。
當他見到身上幹淨清爽的許晗時,頓時眼睛淬了毒一般。
“殺人凶手,金吾衛上下竄通一氣,包庇自己人,我要到皇上那裏去告你們。”
許晗撣了撣衣袍,“你去告就是了。”
結果,到底如何,未可知。大家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