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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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還真如高大山所想。

    就在老薛氏用銀子,從李雲嬌手裏買糧的第四天。

    朝廷賑災的到了。

    官府開倉放糧,安撫百姓,平定米市。

    大雨停歇,洪災被控製住,災荒逐漸平息。

    “你早就……想到了?”高大山啞然,自家婆娘這是要成精麽?什麽事都能未卜先知。

    是不是應該擺個攤兒改算卦得了!

    李雲嬌莞爾。

    朝廷的動作比她預計的要快,不過恐怕還不是能放鬆的時候。

    俗話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李雲嬌原本可以什麽都不做,可她擔心,怕殃及魚池。

    “明日到鎮上一趟,告知杏林堂的常郎中,多備些藥材,尤其是殺菌抗毒的藥,板藍根之類。”

    高大山目光灼灼:“媳婦,你以前究竟是什麽人?懂得這麽多,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生吧!嫁給我是不是委屈了。”後一句說的有些自嘲,他高大山何德何能,一個泥腿子,平頭老百姓。

    打從災情開始之前,李雲嬌便央著他做各種籌備,他們全家,乃至整個村,能安然無恙度過這次天災。

    可以說李雲嬌的功勞最大,高大山不過是出麵走動而已,真正謀劃的,是李雲嬌。

    李雲嬌展現出的另一麵,越是耀眼,高大山就越自卑。

    他怕有一天,不,是已經覺得,李雲嬌嫁給自己是糟蹋了。

    高大山的失落李雲嬌看在眼裏,微微歎氣。

    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容易胡思亂想。

    也不想想,她李雲嬌在有能耐,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還能翻了天去?

    況且他們孩子都這麽大了,他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她能把他休了不成?況且李雲嬌也沒嫌棄過他。

    她自己有能力,又何需再要一個更有能耐的男人?

    高大山這樣,信她,聽她,還能幫她,不拖她後腿的,就很好。

    “大山,隻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是一家人,什麽時候都要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的家人,不離不棄,這就夠了。”

    一句話,日漸積壓在心口的鬱結,瞬間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高大山差點沒樂的滿臉開花,咧著嘴笑道。

    “恩,我記住了,媳婦!我去做飯!你歇著吧。”

    說完興衝衝往外走,迎麵撞上小跑過來的小不點。

    “哎呦,好疼,娘……爹撞到寶兒了,您快來抱抱寶兒,給寶兒呼呼……”

    高大山嘴角一抽,想要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怎麽辦。

    李雲嬌輕笑。

    “寶兒來,有好吃的給你。”

    “哦!娘,啥好吃噠?”

    寶兒拍拍屁股爬起來,蹦蹦噠噠一溜煙跑進屋裏。

    李雲嬌前些日釀果酒的時候順手弄了些果汁飲品,適合小孩子的,現在拿出來喝正好。

    小寶兒一次就喜歡上了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口氣喝了一大碗還不夠,直到李雲嬌不得不阻止。

    雖然是自然發酵的東西,又是自家弄的,幹淨無汙染,也不好喝太多。

    第二日高大山去鎮上傳遞李雲嬌的話,回來的時候,常自在居然親自跟了過來。

    “……高夫人。”

    “你讓大山通知我存藥是什麽意思?難不成……”

    路上他和高大山談論過,李雲嬌這麽做,定然是有顧慮的。

    “常郎中,以你的經驗,以往發生洪災或天災過後,可還會有突發狀況,比如大麵積死人。”

    常自在心裏咯噔一聲,按記載,每回災害過後,確實會出現各種狀況,死傷無數並非單純的隻災荒時期,而是災荒過後。

    “大災之後必有大患,臆症是最常見的。”

    常自在高大山齊齊一怔,臆症!可是比洪災還要可怕。

    倘若當真,不曉得要死多少人,而且這次天災,受害麵積頗廣,幾乎牽連整個南北方,如今已有不少流民湧入。

    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可有法子?”

    “眼下要防患於未然,準備藥材,預防病情,爭取將危害降到最低,常大夫,你是郎中,這兩日可有發現什麽人高燒不退,嘔吐不止,或腹瀉一類?”

    常自在臉色驟變。

    “有!這兩日來杏林堂的病人當中,有兩三個發燒,還嘔吐腹瀉的。”

    李雲嬌皺眉,症狀已經開始了,此事並非她們這幾人力所能及的。

    “你我人微言輕,怕是不好辦。”

    常自在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

    “我夫人的娘家兄長,是縣裏的主簿,在縣衙任職,不若直接求助官府。”

    李雲嬌想了想,也隻能如此。

    即便如此,由官府出麵預防控製,禍亂還是逐漸發起。

    每天都有人死去,整個平山鎮,乃至幾個州省都充斥著壓抑。

    平山村也未能幸免。

    好幾戶人家相繼染病,全家死絕。

    突然有一天高家四房裏最小的孩子,高琮連夜發燒,昏迷不醒。

    老四媳婦不敢聲張,偷偷瞞著自行救治,三天後才被發現。

    高家人嚇得夠嗆。

    那可是要人命的臆症!搞不好要死全家的!

    “老四家的,你是瘋了不成啊?這是會牽連全家的啊!”

    邢是怕的要命,第一個忍不住跳出來指責。

    老薛氏執意要把高琮送走,四房兩口子三個閨女隻兩個兒子,高琮是最小,也是最受偏愛得那個,那裏肯舍得,索性老薛氏將四房一家全部趕了出去。

    老四高鬆一家,無計可施,四處求助無門之下,隻得來找高大山這個一母同胞的兄弟。

    “三哥,俺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孩子治病需要錢,不能眼看著孩子就這麽沒了啊!”

    高鬆哭訴,一個大男人,眼淚汪被逼無奈。

    心善一點的旁人怕是都看不下去,何況親兄弟。

    高大山想和李雲嬌商量,借錢給老四一家,總不能看著孩子等死。

    李雲嬌思濾過後決定,找常自在提議件事,若成了,估計能控製疫情。

    “高夫人此法前所未聞,知可有依據?”

    種豆之法,以毒攻毒,以臆症控製臆症,此法當真太過凶險,常自在心存餘悸,也是理所應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