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覺拿不準三塊綠翠的種水，打算拿過去給古月白看看。

    於是第二天放學後，她背著書包便朝著小洋樓走去。遺憾的是，今天古月白不在家，出門會友去了，隻有齊健在，不巧他也馬上要出門，去當掮客。

    到現在安覺還是沒搞明白，他在古玩街到底是做什麽的。

    “你幹的不是什麽非法的勾當吧？”

    齊健撇撇嘴，說：“在你眼裏我就是個碰瓷的吧，臭丫頭，我在古玩街混的時候你還在穿開檔褲呢！”

    安覺紅著臉瞪他，“不知羞，我小時候才沒穿過開襠褲呢！哎，你到底是去幹什麽的，能帶我上我一起麽？”

    “有幾個客人要看毛料，我做個中間人，把他們帶去黑三爺那裏看貨。如果他們看中了，成交了，我可以拿到一定的傭金，懂了嗎？”齊健今天穿了一條大喇叭褲，白色襯衣，梳著二八分的油頭，油膩得像根老油條。

    安覺強忍著辣眼睛的不適，攥住他的袖子小聲央求：“毛料是不是就是那個倉庫裏的石頭？仇爺爺上次不就帶我去看過麽，挺好玩的，你帶我一起去吧！我保證不會亂說話，跟著你看看就行。”

    “你一個丫頭片子，我帶著也不方便啊。”齊健煩躁的按了下眉梢。

    “哼，小氣鬼！”安覺歪著腦袋撅嘴哼了一聲，驕矜的小模樣俏麗可愛，“不帶就不帶，我自己走路回家！反正家裏一個人也沒有，我自己做飯吃，用不著人同情。”

    安定說是再也不管小叔家的事了，但鄭曉冰娘家人才剛到，他就忍不住跑過去幫忙了。周倩下班了要直接去醫院，照顧病人這種事，好吃懶做的安奮根本做不好。

    齊健聽她這麽一說，頓時心軟道：“那好吧，事先聲明啊，我可沒功夫照看你。到了地方，你自己乖一點，少說多看，明白嗎？”

    “嗯！我就知道師兄心疼我，哈哈！”安覺霎時綻放出一個笑臉，跳上了他的自行車後座，抱住了他的腰。

    齊健別扭的動了動屁股，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著“我吃掉一個大雪糕，兩個大雪糕、三個大雪糕”，這才壓製住心底的那點古怪燥意，順利抵達毛料倉庫。

    “喲，又是這丫頭，怎麽的，她還真是仇瘸子的孫女啊？”這次來開門的，依然是那個留著長發的男人。

    “這是虎子哥，你認著點。”齊健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下。

    安覺往前走了一步，甜甜的說：“虎子哥好，我又來玩了，麻煩你啦。”

    虎子稀罕的笑起來：“真新鮮，咱們這地方也有小丫頭出沒了。進來吧，今天又到了一批毛料，灰塵大，給你們兩個口罩戴著吧。”

    說完，他拿出兩個老式棉布口罩，遞給了齊健。

    齊健自己戴上一個，把另一個口罩兩頭的帶子縮短了些，幫安覺戴好，牽起她的手走進了去，“你先找個地方待著，小心不要磕碰到了。我出去一趟，把客人帶進來。”

    安覺乖巧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定睛望去，發現倉庫裏的毛料比上次來的時候幾乎多了兩倍，大大小小的毛料像小山似的堆了起來，有的隻有足球大，有的卻比她這個小姑娘還要大。

    虎子拿了個小板凳給她，還找出來一個兒童放大鏡塞到她手上，笑著說：“你這都第二次來了，能看出什麽名堂嗎？”

    安覺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還看不出來什麽呢，不過我聽人說過賭石，我師兄帶過來的那些客人，就是來賭石的嗎？”

    聽到他這個稱呼，虎子驚訝的上下打量她，“不得了啊丫頭，你拜古老做師父了？”

    “還沒正式入門呢，古師父說要考考我，我現在每天都在做功課。”安覺沒有半分膽怯，虎子問什麽她就答什麽，態度大方而自然。

    “那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這可是好事啊。來，趁現在有時間，我跟你說道說道。”虎子咧嘴笑道，拉著她走到一塊全賭的毛料麵前，蹲下來，摸著石頭的表皮說：“這賭石啊就是在不開窗、不擦皮的情況下僅僅根據毛料表皮的情況，判斷裏麵是不是有翡翠。這是一種比較特殊的交易手段，賭石的風險大，同時魅力也大，在中國已經沿襲了上千年，在賭石的背後，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賭石可以讓人一夜暴富，也可以使人瞬間傾家蕩產。我跟著黑三爺做毛料生意好幾年了，見過有些人變成了百萬富翁，也見過有些人便成了瘋子，這賭石就跟賭博一樣，既然是賭，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是經驗老到的行家，也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反正挺邪性的。”

    安覺露出一個似懂非懂的表情，也在毛料上摸了一把，拿起放大鏡煞有介事的看，“哎喲，這石頭的皮太厚了，什麽也看不到，這不就跟瞎子摸象一樣嗎？”

    虎子哈哈大笑，“對，可不就是什麽也看不到麽，你這小丫頭就隨便看著玩玩吧。”

    說到這兒，他走到倉庫門口去迎接客人了，今天黑三爺心情不好，他得先把把關。

    不大一會兒，齊健帶著身後的幾位老板走了進來。兩男一女，都是年輕人，穿著高檔，戴著墨鏡，表情倨傲，鼻孔朝天，看著非常耐宰。

    虎子笑著彎腰上前，“三位老板，歡迎光臨，不知道是想直接看全賭的毛料，還是……”

    其中梳著中分頭的西裝男子說道：“當然是看全賭的籽料！這位，可是北地翡翠王的高徒，你們有什麽好籽料就趕快拿出來，不要藏著掖著。”

    虎子一愣，偷偷給齊健打了個手勢。

    齊健回了他一個收拾，虎子便笑容燦爛的恭維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這位竟然是北地翡翠王的高徒，請問該怎麽稱呼？”

    戴著金邊圓框眼鏡的男子哼了一聲，道：“鄙人姓盧，你們叫我盧先生就行了。阿秋，你待會不是還要去買衣服麽，在這裏耽誤時間是不是不好，小張啊，你當真要跟我比試賭石？這萬一輸了，張叔叔臉麵可是無光啊。”

    他口中的小張就是中分頭的西裝男子，聽到他傲慢的挑釁冷笑道：“盧哥，你話就說的沒意思了，我們來都來了，不賭怎麽成？阿秋，你不是也想看我們賭石麽！”

    被他們親昵的叫做阿秋的女人，前凸後翹，是個大波美女，看著年紀筆他們大了幾歲，穿著一身過膝紅裙，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風韻，厚薄適度的紅唇也格外誘人。

    “你們自己想要賭石，別拿我做筏子嘛。依我看，這裏的籽料也不少，不如你們分別挑選兩塊，如果能先切出冰種的翡翠，就算誰贏，怎麽樣？”

    盧先生和張先生都應下聲來：“好，就這麽辦！”

    虎子見這二位賭性頗高，擰起了眉頭，請他們稍等，進屋裏去把黑三爺請了出來。

    黑三爺叼著個煙鬥走出來，摸了把自己圓溜的光頭，和這三位寒暄了幾句，轉頭便對虎子使了個眼色。

    虎子會意的勾起嘴角，對盧先生和張先生道：“我們這兒最好的籽料都在後院呢，請二位隨我來。”

    安覺好奇的跟在齊健後麵，也跟著眾人來到了後院。沒想到這個倉庫比表麵上看著還大了許多，五十多平米的院子，滿滿當當擺放著眾多石頭。

    盧先生皺起眉頭，“這麽多得看到什麽時候？這樣吧，我們劃分一下範圍。兩個小時內，就隻從這個院子裏挑選石頭，如何？”

    張先生挺起胸脯道：“好啊。”

    兩人擺明了要較勁，黑三爺幹脆坐在躺椅上，叼著煙鬥，端起蓋碗茶，準備看熱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