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次李爺的貨被曾家挑走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些表現不大好的！虧我和他還有過幾次交道，對我卻一句真話都沒有，媽的，太氣人了，要不我們不去了！”

    張健坐在床邊，把煙灰彈進煙灰缸，握著一部大哥大說道：“去，幹嘛不去，他李爺今天看不起我們，趕明兒我們就讓他高攀不起。我聽說他那裏有一塊大家夥，蠍子，你先去瞅瞅，看它還在不在，如果還在，我就去一趟。如果被曾家給挑走了，那就算了。”

    光頭漢子也就是蠍子，馬上應道：“好，我這就去！您等我的消息。”

    上個月，黑三爺帶著幾塊半開窗去了香港，不但成功賣掉了，還結識了好幾個香港富豪，但這筆錢很快被花掉了，因為他用來買了好幾部大哥大。

    在充成市，大哥大才剛剛興起，第一個移動電話網才剛搭建完畢，張健聽說了這個消息後，毫不吝嗇的就花了幾萬塊入了網，用來和幾個小弟聯係。在緬甸的那一年他學會了很多東西，其一是打架絕時要狠，其二是不管做什麽，信息都是最重要的。為了提高獲得消息的速度，他和黑三爺每個月光是電話費就要花出去好幾萬，但也因此做成了幾筆大生意，成功占據了北京的一部分毛料市場。北京的公子哥多，很多人玩女人、玩車，也有些附庸風雅的，喜歡古玩，自從賭石傳過來之後，經營賭石的會所就多了十幾家。

    但大部分公子哥都是外行人，沒幾個是真正懂翡翠的，有時候運氣好，解出來一個糯種鼻涕青都要高興好半天，殊不知賣給他原石的人賺的更多。為了把這些人變成自己的客戶，張健故技重施，在一輛豪車麵前玩了次碰瓷。不過他這回用的是真東西，種水極好的一塊藍花。對方撞到他，發現他的石頭破了，自然好奇，這一來二去，張健就把自己是毛料商的身份透露了出去，不但沒有和對方結仇，反而還成了朋友。

    慢慢的，他認識的公子哥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從兩個變成了四個……並且有逐月遞增的趨勢。張健指導他們不缺錢，但卻從不故意坑他們的錢，每次遇到表現糟糕的料子都會事先對他們說明白，並講解一下基本的賭石技巧，以免他們在別處受騙上當。誠信待人，自然是會得到尊重的，時間一長，這夥公子哥就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這次張健的采購任務裏，最重要的是重量級的毛料，因為有位客人提出要求，希望能搞塊石頭放在自己的高端會所門口，要讓客人一進門就被鎮住！所以翡翠的個頭一定要大，種水可以差一點，但打燈必須漂亮。

    張健四處打聽，得知充成市的李麻子手上有大塊的料子，便急忙趕了過來。

    半個小時後，他的大哥大又響了起來，蠍子那邊的聲音十分嘈雜，他喊了幾聲，張健才聽清楚了內容：“張哥，那個大家夥還在呢，您過來吧！”

    “好，我這就打車過來。”張健換了件黑三爺從香港給他買的休閑外套，把大哥大別在腰間，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人目露驚歎的看向他腰間的大哥大，張健麵帶得意的往前走，來到李麻子的店鋪前，用行內的手勢對看門的夥計打了個招呼。

    李麻子很快迎了出來，比蠍子的速度都要快。

    “這位就是張哥了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器宇軒昂、俊秀不凡呐！沒想到您能過來，真是讓李某的鋪子蓬蓽生輝啊。”李麻子上來就是一番場麵話，看年紀比張健大了不少，但這一口一個“張哥”叫的沒有絲毫的障礙。

    張健笑了笑，順著他的話頭恭維了幾句，才道：“廢話不多說，我這次來是想相看幾件大點的毛料，百斤以上的貨您這有嗎？”

    “有，有！還有好幾塊呢。”李麻子雖然有些不解他為什麽點名要百斤以上的毛料，但有生意沒道理不做，立刻吩咐徒弟端茶倒水，並打開了院子裏的十幾盞白熾燈，一時間整個院落都亮若白晝。

    李麻子走到一塊黃砂皮的大家夥麵前，笑著介紹：“這塊是從老帕敢場口運過來的地基料，雖說是地基料，但底子非常幹淨，皮子雖然厚了點，但打燈水長，就是透的不徹底，但這裏頭肯定是有肉的，飄綠的可能也不低。”

    “李爺，我們張哥可是專門去緬甸學過賭石的，您還怕他看走了眼？”蠍子不耐煩他這副嘴臉，冷哼了一聲。

    李麻子聽到他這麽說，立刻閉上嘴巴不敢多言。

    張健相玉是從學習古玉開始的，對於古玉的辨別其實更為擅長，對於翡翠原石是去年才開始真正接觸，在緬甸的幾個場口來回奔走，當過搬運工，做過掮客，還幫著一個毛料商人從邊境偷運過一次石頭。別的不敢說，對於帕敢幾個場口毛料的特征，還是門兒清的。

    他戴上手套，在白熾燈下仔細查看，每一處都沒有放過。這塊大家夥的表殼沒什麽問題，但在底部邊緣有一片黑亮的蘚，呈帶狀平臥在皮殼表層，像是活性的睡癬。這睡蘚和鬆花區別明顯，互不混淆，是一種很有賭性的癬。通常睡癬都比較薄，癬下都能有綠。睡癬是一種良性癬，是皮殼經曆第二次風化的同時形成，生發期較晚，所以它隻停留在表麵。

    既然有睡蘚，張健覺得應該可賭。但在轉過去的那一麵，卻發現了一條裂綹。

    “李爺，這裏有一道裂，難怪你放了這麽久都沒有賣出去啊。”張健眯著眼睛對他說。

    李麻子慌忙解釋說：“這道裂不怎麽深，您仔細看看，這一塊還是很值得賭的。”

    “對前幾位客人您也是這麽解釋的？我聽說曾家的相玉師傅已經來過了，他們怎麽說？”張健勾起唇角，故意提到了曾家。

    “這……”李麻子神色尷尬的說，“他們，他們當然是不看好了。”要是看好了，早就買走了，畢竟在這塊地界上，誰也不敢和他們搶。

    蠍子不客氣的哼哼鼻子：“所以說現在你這裏的貨都是曾家挑剩下的，對吧？”

    “唉，這我也不想的。曾家霸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啊。”李麻子頗為難堪，點頭哈腰道：“要不，張哥您再看看別的？”

    張健卻擺擺手說：“不忙，我再看看，如果這裂綹吃的不深，勉強能賭，李爺能給個痛快價嗎？”

    李麻子想了想說：“好歹讓我賺回成本，這塊180一公斤，您拿走。”

    不過短短兩年，這毛料的價格就上漲了許多倍。張健不置可否，拿著特意讓人從日本帶回來的強力聚光手電，對著裂綹看了起來。

    半晌，他直起腰說：“估摸著，吃進去了至少兩寸，我不是很看好啊。150一公斤，你要覺得可以，我就買了！”

    “哎喲您可真會砍價，算了算了，這東西放在這裏也是占地方，您拿去吧，咱交給朋友！”李麻子不願意為這麽個表現不好的原石耽誤時間，果斷讓自己的夥計過來搬石頭去稱重，又趁機對他介紹其他的毛料：“我這還有那莫和後江場口出來的好料，您不看看？”

    張健笑了笑說：“李爺，我今天來隻看大家夥，除了這個，您還有什麽大家夥，不管有多重，我都想看看。”

    李麻子沒想到他就真好這口，心裏直犯嘀咕，卻沒有拒絕，笑眯眯的帶著他往另一個院落走，“有，有，還有三個呢！”

    張健轉身，對蠍子使了個眼色——去東邊的屋子裏看看！

    蠍子立刻會意，捂著肚子叫喚道：“哎哎，我肚子怎麽突然疼起來了，張哥，您先看著，我去趟廁所！”

    “快滾，真是屎尿多！”張健嫌惡的踹了他一腳，這才跟上李麻子。

    李麻子不疑有他，請他走進隔壁的院落，殷勤的對他逐一介紹起來，“這一塊蠟皮的是那黑出來的，那一塊白黃皮是大古地的，角落裏的那塊是老寨棚子出來的黑沙皮。”

    張健粗略的看了幾眼，說道：“老寨棚子出來的黑沙皮挺少見的，我先看看它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