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香港賭石大會(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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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覺的這第三塊原石重達120kg,塊頭大,皮殼略厚,灰色微黃,打眼看去比較普通,因為它翻砂之翻了一半,幹淨的皮殼上不見霧,不見蟒,不見蘚,但同時也不存在裂紋和裂綹,算是中規中矩的一塊毛料。
許德勝經曆使然,不太喜歡冒進的人,是以對於安覺大膽的畫線行為不太讚同。他過去也物色過天賦過人的好苗子,在賭石一事上有悟性,也有靈性,但是賭漲的次數多了就變得膨脹和自負起來,往往禁受不起考驗,還沒度過他的考察期心思就浮躁起來,有時候不畫線就直接上手切,把他氣的不輕。
他不清楚,安覺是不是在接受到他收徒的信號之後,心也變得躁動起來。如果是這樣,那他隻能收回剛才的話,再兜頭潑她一盆冷水。
安覺對此毫無察覺,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那條直線。她對於這塊翡翠把握很大,也因為在大腦裏早已勾勒出翡翠的範圍所以才敢畫了這麽長的一條線。此時的她顧不得考慮周圍人的目光,為了集中精神讓這條線完美的穿過白棉區,頭發裏滲透出細細的汗珠。
詹師傅下刀如有神,穩穩當當,不偏不倚,沿著她畫下的這條直線,一切到底,就好似劈開了一個熟透了的大西瓜。
安覺和張健一秒不差的關注著刀口的走向,在石塊即將徹底分開時,一人一邊,眼疾手快地把原石扶住。
安覺的手勁還是略遜一籌,勉強抬著半邊原石,趕緊把它放了下來。
張建也隨後放下原石,發現切麵色調暗淡卻並不著急,不疾不徐地把一整瓶礦泉水全部倒了上去。
他拿起抹布擦幹淨石屑和灰塵,打開手電筒細細看去。
安覺也與他一樣,彎腰低頭查看翡翠的色澤。
在手電筒匯聚的燈光下,一抹瑩潤的藍色一躍而出!
“是藍水嗎!?”詹師傅驚呼出聲。
許德勝就站在安覺身側,自然也看到了這抹藍色光芒。頂級藍水他見過幾個,但卻從未見過這麽奪目的藍。
安覺把手電筒交到他手裏,笑容恬淡:“許爺您來。”
許德勝點點頭,沒有客氣,站在了安覺剛才的位置上,把手電筒緩緩照射下去,一汪藍色波浪頓時席卷入他的眼眸。
“竟然真是藍水!”
藍水翡翠是有色翡翠中的一種,藍水並不單純代指顏色,隻有種老、玉肉細膩,水頭好,透度高的藍色翡翠,才能稱之為藍水。藍色翡翠不常見,藍水更是稀少。許德勝自己曾經賭出過兩塊藍水,但那都是在自己的礦場裏,像這樣在賭石比賽中切漲藍水,也不曾有過。
優質的藍水,至少也是高冰,如果是玻璃種,其透明程度堪比幽蘭的大海,宛如藍色之幽靈,在不同光線的照射下顏色或如深海、或宛若海藍寶石,既奢華高貴,又清爽剔透,引人遐想,久久無法忘懷。
而他眼前的這一塊藍水,恰如地中海熱情洋溢的藍色海浪,一旦雕琢出來,堪稱絕品。
許德勝又和張健交換位置,查看了另一側的切麵。這一邊的切麵上層全是白棉,但白棉之下又是藍水,可見剛才安覺切的這一刀,完美的劈開了白棉區,將才藍水一分為二,對翡翠玉肉沒有絲毫的損傷。
“好,好,好極了!”許德勝驚喜不已,安覺對於這塊翡翠若不是做到胸有成竹,將每一寸都摸了個清楚,是絕不敢這樣切的。可見她的能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這何止是天賦,簡直是透視眼!
但許德勝知道這世上不可能存在透視眼,好奇心頓起,在眾人嘖嘖稱讚聲中把安覺拉到了一邊,細細詢問。
“你是怎麽判斷藍水中間還夾雜著一片白棉的?這白棉有時無處不在,有時貫穿整塊翡翠,是很難看出一個具體範圍的。你不要用運氣好來敷衍我,你這一刀下的如此之準,絕非是運氣可以解釋清的。”
安覺汗如雨下,“許爺,我……我是通過翻砂看出來的!”
“翻砂?翻砂有什麽不對嗎?”
安覺一本正經的指著白棉區域的斷麵說:“您仔細摸摸,這裏的翻砂是不是和其他地方的不同?雖然細膩,但是一粒粒之間的間隙很大,不太緊密,而且翻砂的方向不是朝著一邊的,而是雜亂無章的。”
許德勝依她所言,上手摸了摸,發現確實是這麽回事,不由得驚歎道:“我看翻砂也有幾十年了,卻從未注意過翻砂的密度和走向,你心思這般細膩,難怪能發現問題。不過若不是你說,我實在摸不出來此處的翻砂與他處的有什麽不同。這種差異太微小了,觸感稍弱一點的人都察覺不出來。”
安覺羞赧地撓了撓鼻尖,“您說的不錯,我從小就發現自己的五感比一般人要強,之前還試過聽音辨石,但尚未總結出經驗,有時管用,有時失敗。”
“敲擊原石來分辨皮殼的厚度是有可能的,但翡翠是無法聽出來的,那種奇技淫巧屬於謠傳,不如你的翻砂理論可靠。”許德勝對她越發欣賞,眼裏的熱切快要跳出框來,“這塊藍水的體積必然不小,你打算怎麽處理,是賣掉還是留著?”
“我打算留著,直接運回北京。藍水在國內還非常少見,隻要我們精心雕琢,到時必定能夠一鳴驚人。”
許德勝其實對藍水偏好的緊,但麵上沒有表露出來,知道她和張健有一家公司要經營,也不想奪人所愛,停頓片刻說:“等成品出來,我想去北京看看。”
“沒問題,您來北京我便做東,請您到我的四合院住上一段日子!您老年紀大了,合該多休息休息,享受生活。”安覺笑眯眯的,語調和口吻都在討好,但卻讓人感受不出半點諂媚的惡感。
許德勝笑容和藹,看著她說:“好,那就這麽說定了。你記下我的電話號碼,到時直接給我打長途過來,我好讓家人安排行程。”
安覺立即掏出小本,把號碼記了下來。
“把你的本子給我看看。”許德勝對她攤開手。
安覺不好意思地把破舊的小本子遞到他的手上。
許德勝隨意翻了幾頁,讀了幾行,臉上的喜色更濃鬱了,“你很不錯,把平時賭石的心得逐條寫了下來,還按照場口給原石分了類,對皮殼的種類也做了詳細的解讀。很好!”
“許爺您過獎了。”
許德勝把小本子還給她,提示道:“看你小小年紀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可見是真正用心在賭石。我很喜歡你這種做事的態度,所以想再問一遍,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我……許爺您是南地翡翠王,您願意收我為徒,我當然百般願意!隻是,我已經有段峰這個師父了,他雖然偏重於古玉鑒定,但對於翡翠也有著深刻的見解,鑒定過不少翡翠古玩。我萬萬不能因為您資曆深、名聲大,就棄他於不顧。所以這件事我想回去和段師父商量後再做決定,您看可以嗎?”
安覺的老師不可謂不多,從古月白開始,秦耕平、段峰都是她的老師,但能被她稱為師父的,目前還隻是古月白。段峰理解她,知道古月白對她來說意義不凡,所以始終也沒有逼著她改口。如今許德勝想要收她為徒,她若一口答應,豈不是擺明了瞧不起段峰的名聲,有失偏頗,這種白眼狼她是不做的。
許德勝指著她笑了:“你這丫頭,還是第一個敢這麽回答我的。行吧,你盡管去與段峰商量,等我去北京時答複我就成。”
“多謝許老!”
安覺觀許德勝臉上的確沒有惱怒之意,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該輪到張健解石了。有了她三塊珠玉在前,眾人紛紛猜測張健的心理壓力,可事實上,張健並無和安覺一較高下的想法。安覺天賦比他高,是他早就確認過的事情,因此解石時態度平和,完全沒有爭勝之心。
許德勝在一邊頻頻點頭,這個張健的品性也非常不錯,是個值得結交的後輩。
張健的第一塊原石,是塊不起眼的白色原石。大家都知道莫西沙場口的翡翠原石,以黑蠟殼居多,容易出玻璃種和高冰,有水有色,是有名的老場口,容易出高品級的種水。而很少人知道有個名叫莫莫亮場口的原石,也容易出好料子,不但底子好,幹淨,沒雜質,無裂紋,還容易出色澤明亮清新的翡翠,堪稱一絕。
張健掌下的這塊原石正是莫莫亮場口的翡翠原石,乍一看,皮殼泛黃,但皮比較薄,翻沙細膩,有出高種水的兆頭。
謹慎的切開一看,果然大漲!
“唷,這師妹厲害,師兄也不賴啊!高冰紅翡,顏色夠亮夠豔,有點雞血紅的感覺啊!”
周圍的選手羨慕不已,已經生不出嫉妒之心,紛紛議論:“這次的賭石大賽,我們這幾個怕是和冠軍無緣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