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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池簡琛露出這樣的表情，紀年的心情卻沒有變好。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大概就是她現在的狀態。

    池簡琛對她的態度一直反反複複的，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

    她寧願他將自己當成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也不願意他像今天下午一樣當著那麽多的人的麵兒羞辱她。

    沒錯，是羞辱。

    在紀年眼裏，這種行為和羞辱沒什麽區別。

    “你和蔣宋庭很熟？”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鍾，池簡琛才將這個問題問出口。

    他的聲音還算平靜，但是這種語氣，在紀年看來，根本就是質問。

    “哦，很熟。”紀年點了點頭，回答得簡明扼要。

    她的語氣有些冷漠。平日裏，她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池簡琛已經習慣了她嬉皮笑臉的樣子，現在她突然這樣，他非常不適應。

    “就算是朋友，也應該保持安全距離。”池簡琛看著紀年，“他知道你結婚了吧。”

    ——果然，是跑來宣誓主權的。

    紀年還沒自戀到覺得池簡琛這麽說是吃醋了，他隻不過是不想看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染指。

    這樣的毛病，是個人都有。

    隻不過，紀年覺得他的要求很可笑——

    既然他可以和陸焉出雙入對，為什麽她不能和蔣宋庭保持原本的關係？

    “我困了。”紀年對池簡琛下了逐客令，聲音依然和剛才一樣冷漠，“你出去吧，煩。”

    “你是在因為片場的事情生氣？”池簡琛走上去，一把握住了紀年的手腕。

    他的力氣有些大，紀年疼得皺眉，心裏的委屈不斷上湧，眼淚差點就落下來。

    還好，她及時忍住了。

    不想在他麵前哭，實在是太丟人了。

    “沒什麽可生氣的。”紀年動手，試圖將手腕抽回來，可是池簡琛卻怎麽都不肯鬆手。

    池簡琛抓著紀年的手腕，一路將她拖到了沙發上。

    他率先坐下去，然後摁著紀年坐到了他腿上。

    怕紀年後退，所以剛剛坐下來的時候，他就摁住了她臀。

    兩個人距離很近，就這樣麵對麵坐著。

    “覺得我在針對你？”池簡琛很準確地猜到了她內心的想法。

    紀年本身就不是會藏著掖著的性格，既然池簡琛已經提出來了，她也就不否認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池簡琛的眼睛，隨後問他：“難道不是？”

    池簡琛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我不會針對任何人，隻會針對演技。”他的表情很認真，像是在教授學生知識的老師，“我早就跟你說過，拍電視劇和你大學拍作品是不一樣的。”

    紀年握緊拳頭，沒有接話。

    “你對這部戲的人物性格把握不準，雖然台詞背得很熟，但是台詞和人物是完全脫節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池簡琛很耐心地說著。

    人物性格把握不準。

    這一點，算是說到紀年心坎兒裏了。

    之前試鏡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的性格和女主角的性格截然不同，雖然這段時間她都在努力理解人設，但是想要做到百分百融合，還是很難。

    主要還是因為她先前沒有過這種經驗。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通過表演技巧掩飾這一點，沒想到，完全逃不過池簡琛的眼睛。

    “怎麽不說話？”池簡琛問她。

    “所以，就因為這樣，你就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羞辱我？”雖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但是紀年仍然沒有嘴軟。

    “羞辱？”池簡琛皺著眉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你覺得那是羞辱？”

    “難道不是嗎？”紀年自嘲地笑了，“就算我真的演得不好，你也應該好好跟我說，而不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罵我。”

    “……”池簡琛沒有接話。

    她還是太小了，這點兒挫折都承受不住。

    他的幾句教訓，都能被她當成是羞辱。

    池簡琛盯著紀年看了一會兒，才開口：“如果你的心理素質隻是這樣的話，那你不適合在娛樂圈。”

    遇上要求苛刻的導演，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尤其是一些比較大牌的電影導演，個個都是有怪脾氣的。

    她……真的不合適。

    池簡琛雖然一路算是順風順水，但是跟大導演合作的時候也會因為達不到導演想要的效果被罵。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天才都是有怪癖的，有些導演罵演員的時候根本不會管你平時有多紅，隻要你沒達到效果，他就會罵你，怎麽難聽怎麽來。

    池簡琛剛入行的時候拍一部電影，也被罵過。

    但是，導演罵過之後，他的演技確實提升了不少。

    池簡琛本身也沒那麽脆弱，現在和那位導演的關係還很好。

    再看紀年，她好像完全聽不了這種話。

    “在你心裏，我是不是真的挺沒本事的？”

    紀年垂下頭，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濕潤。

    過了很久，才問出這個問題。

    “跟這個沒有關係。”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池簡琛的聲音稍微放柔了一些。

    他騰出一隻手來，捏住她的下巴。

    “你現在好好反思一下，今天下午第一次ng和第三次ng的時候，你的表演哪些地方出了問題。”

    紀年這會兒哪裏有心思想這些？

    在她看來，兩次表演雖然稱不上完美，但是也挑不出什麽特別的毛病。

    該有的興趣，她都有了。

    “我不知道。”紀年朝池簡琛搖了搖頭。

    “那你想改嗎？”池簡琛的手指貼著她的下巴緩緩摩挲著。

    在他的注視之下，紀年點了點頭。

    想改，當然想改。

    “太幹了。”池簡琛說，“或者說太程式化了。”

    “人的感情是有層次的，開心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哭，這是最基礎、最沒有技術含量的表達方式。從你的表演裏，我隻能看到這種表層的情緒。”

    “……”紀年再一次攥緊了拳頭。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扇了耳光一樣，臉上火辣辣的。

    “隻有你和角色融為一體的時候，情緒才是有層次的。當你的表現不再是表演，而是本能反應，觀眾才會感同身受。”

    池簡琛循循善誘地說著，那模樣，倒真的像極了一個老師。

    聽完池簡琛的話之後，紀年再次回憶了一下自己今天ng的幾次表演。

    確實是有他說的那個問題。

    她大學的時候經常被老師表演，就是因為表演技巧豐富，比如說哭就能哭出來，說收就能收。

    但是，真正演戲的時候，這些技巧其實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

    就像今天，最後一次拍攝，她已經完全沒有演戲的感覺了。

    因為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在難過。

    她原本以為最後一條也不會過，沒想到池簡琛竟然會給她過。

    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當她的情緒和角色融為一體的時候，才能真正打動觀眾。

    紀年仔細思考著，想通這一點之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臉上表情的變化，池簡琛全部看在眼底。

    “明白了？”池簡琛問她。紀年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隻不過，片場的事情，她依然沒辦法完全釋懷。

    她是個愛麵子的人，受不了這種方式。

    紀年的態度還是不如平時熱切，池簡琛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

    他盯著紀年看著，目光最終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池簡琛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啃了上去。

    他在這方麵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人，無論是接吻還是做愛，都是有些粗暴的。

    這個吻來得太過突然，紀年完全沒有招架。

    如果是平時，池簡琛主動親她，她一定會非常高興。

    可是今天，她完全高興不起來。

    反應過來之後，紀年抬起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將他推開。

    “今天我不想。”她擦了擦嘴唇，有些慌亂地說出這句話。

    這話，對池簡琛來說無疑是一盆涼水。

    他眼底的欲望一點一點褪去，最後所剩無幾。

    “記得吃水果。”他鬆開她，從茶幾上起來，留下這句話，便匆匆走出了她的房間。

    **

    池簡琛剛剛一出門，就碰上了蔣宋庭。

    他手裏拎著一堆吃的，應該也是要給紀年送來的。

    池簡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這會兒已經快八點了。

    “你來幹什麽？”池簡琛擋在蔣宋庭麵前，完全沒有要讓他靠近房門的意思。

    “這個跟你沒關係吧。”蔣宋庭臉上掛著笑容，很明顯就是沒把池簡琛放在眼裏。

    “她已經睡了，別打擾她。”池簡琛低頭看了一眼蔣宋庭手裏的東西，冷冷地說出這句話。

    “她是這麽跟你說的？”蔣宋庭還是笑著，“這丫頭還真是，這麽多年了，還喜歡拿這個借口敷衍人。”

    “……”聽完蔣宋庭的話之後，池簡琛不由得皺眉。

    他的表情變化，蔣宋庭自然是看到了的，他可以肯定，池簡琛內心肯定是在好奇。

    “她不想見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這麽說。”蔣宋庭笑著說出了紀年的習慣。

    這一點，池簡琛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她不是真的困，隻是不想見你而已。”蔣宋庭笑著給池簡琛插了一刀。

    “招惹別人的老婆很開心？”

    許是被蔣宋庭刺激到了，池簡琛竟然一時沒控製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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