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季平生這句話，紀年略微愣了一下。

    季平生這是……在勸她和池簡琛和好？

    想到這裏，紀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季平生。

    季平生一下子就猜到了紀年的想法，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別亂想，我是說，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他和孩子的問題。”

    “孩子是他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作為父親他是有權利來探望孩子的。”

    季平生認真地給紀年分析，“不過，要不要告訴軟軟她的身世，決定權還是在你。這件事情，是需要你認真考慮的。”

    “你不會介意嗎？”紀年有些意外。

    “不會。”季平生搖搖頭，“我確實是把軟軟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但是社會關係和親緣關係是有區別的。我不會阻止她和池簡琛相認。”

    季平生表現得實在是太大度了，紀年聽得很是意外。

    不過，今天下午從老師口中得知之前的事情之後，她確實是在重新考慮這件事情。

    她不可能瞞著軟軟一輩子的。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這個事實。

    早點告訴她，其實也是在減輕對孩子的傷害。

    “那……我該怎麽做？”紀年有些茫然，所以想聽一下季平生的建議。

    “找個時間和他談一談吧，這件事情你們需要商量一個具體的辦法，循序漸進比較好。”

    季平生一邊說一邊觀察紀年的表情，他能看出來，紀年是不想單獨和池簡琛見麵的。

    這一點，他倒是也能理解。

    於是，季平生補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單獨和他見麵，我可以陪你一起。”

    “好……我再想想。”紀年現在還是沒有考慮清楚。

    這種事情，也不好草率地做決定。

    **

    晚上，紀年失眠了。明明很困了，但就是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她就會想起那天晚上在帳篷裏發生的事情……

    雖然她和季平生的這段婚姻本身就是有名無實，但她內心對這種行為是非常不齒的。

    可是那個時候，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想到這裏，紀年抓緊了被子。

    一整夜，睡一個小時，醒來半個小時。

    夢裏的內容，也是亂七八糟的。

    ……

    翌日早晨，紀年六點半就醒來了。

    醒過來之後，她在樓下跑步機上跑了五公裏。

    季平生下樓的時候，剛巧看到紀年在跑步，他走到跑步機前看著紀年：“今天怎麽這麽勤快？”

    “睡不著了，隨便跑跑。”紀年摘下耳機，“好久沒鍛煉了。”

    “昨天晚上失眠了？”季平生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紀年停下來，一屁股坐到跑步機上，一邊用手扇風，一邊抬頭看季平生：“你是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季平生被紀年的形容給逗笑了，就跟看小孩子一樣看著她。

    實際上，季平生一直是把紀年當小孩子養的。

    剛跟他結婚那會兒，紀年比現在衝動得多，後來她生完孩子，一點一點成長，他都看在眼裏。

    現在看著紀年，季平生就有一種女兒長大了的感覺。

    坐在跑步機上和季平生聊了一會兒，軟軟就醒了。

    紀年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上樓去照顧軟軟起床了。

    **

    八點鍾，紀年打車送軟軟來到了幼兒園。

    池簡琛一早就在幼兒園門口等著了。

    昨天晚上跟秦唐聊過之後，他回去思考了很久，決定和紀年好好談一談。

    之前幾次，他們兩個都沒有認真聊過過去的事情。

    主要是，紀年根本不給他機會。

    紀年送軟軟進到教室之後，就從幼兒園出來了。

    她剛剛走出幼兒園，就碰上了池簡琛。

    看到池簡琛之後，紀年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躲開。

    池簡琛對於紀年的反應有些驚喜。

    他在紀年麵前停下來，抬起手來捏住她的胳膊：“紀年，我們談一談。”

    “可以。”紀年點頭答應下來。

    結合之前幾次被拒絕的經驗，池簡琛原本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紀年會答應得這麽痛快。

    “那，上車吧。”池簡琛指了指自己停車的方向。

    紀年“哦”了一聲，甩開他的胳膊，朝著他停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紀年坐到了副駕駛座上，係好了安全帶。

    池簡琛停下手裏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你打算在車裏談？”紀年的聲音有些冷。

    “沒。”池簡琛否認，隨後慌亂收回視線，踩下油門發動了車子。

    ……

    紀年一路上都在思考等會兒該怎麽和池簡琛討論孩子的問題，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竟然帶著她到了酒店。

    直到車子駛入酒店地下停車場，紀年才反應過來。

    不過，為時已晚。

    “下車吧。”停車之後，池簡琛出了聲。

    紀年沒有回複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進電梯。

    進到電梯之後，池簡琛摁下了房間所在的樓層號碼。

    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又是完全密閉的空間。

    紀年聽得到他的呼吸聲，腦海中竟然又閃過了那一夜的畫麵。

    她用力掐了一把手心，警告自己清醒過來。

    不能再像那天晚上一樣，被欲望衝昏頭腦——

    叮。

    電梯終於停了下來。

    其實並沒有很長時間，但是對於紀年來說，這一段卻顯得格外漫長。

    她跟在池簡琛身後走出電梯，停在房間門口後，池簡琛從兜裏掏出房卡刷了一下。

    “你先進。”他轉過頭提示紀年。

    紀年“哦”了一聲，走進了房間。

    她知道，這段時間池簡琛都是住在這邊的。

    房間裏很幹淨很整潔，和他的生活習慣有很大關係。

    對麵的書桌上放著一台筆記本，周圍有不少資料，應該是他處理工作的時候需要用的文件。

    書桌的角落裏，還有一盒煙，一支打火機。

    紀年正盯著書桌的方向發呆，池簡琛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他一隻手摸上她的脖頸，撩開她的長發。

    紀年被他的動作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開。

    “疼嗎。”他微微動了動嘴唇。

    紀年當即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冷漠地回：“你的尺寸還不足以讓人疼。”

    池簡琛：“……”

    “你想談什麽？”紀年抬眸看著他，“直接說吧。”

    池簡琛看著她，說：“昨天晚上我和你哥見了麵。”

    ……哥？紀年怔住。

    他說的是，秦唐？

    “你說秦唐？”紀年問。

    她說出秦唐兩個字的時候，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帶著厭惡，池簡琛能察覺得到。

    他點了點頭，“他已經把當年的事情都跟我說了。”

    “當初你跟我離婚，是因為他逼你了——”

    “是。”既然他已經知道了，紀年也沒有否認。

    “為什麽不跟我說？”池簡琛凝視著她的眼睛，“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

    “那你呢，那個時候你相信我嗎。”

    想起來那陣子發生的事情，紀年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裏去。

    “我和你解釋過，我沒有冒犯過你媽，你當時無條件相信我了嗎？既然你做不到無條件相信我，憑什麽要我無條件相信你？”

    “對不起。”池簡琛知道，自己剛才問的問題過分了。

    他張開手臂，將紀年抱到懷裏，一隻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發。

    “我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紀年，我們——”

    “重新開始”四個字還未說出口，紀年已經率先推開了他。

    推開他以後，紀年往後退了幾步。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他剛剛的行為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我來，是想跟你談軟軟的事情。”

    “……嗯？”池簡琛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表情有些驚訝。

    “我想過了。”紀年說，“你是軟軟的父親，我不應該阻止你和她見麵，就算我現在瞞著她，她未來遲早也會知道這件事情。”

    “昨天晚上我和老季商量過了，以後你如果想和軟軟見麵，可以隨時過去，沒必要像現在一樣偷偷摸摸。”

    “……可以嗎？”池簡琛完全不敢相信紀年會在這個時候鬆口。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小心翼翼的。

    這是紀年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表情。

    “可以，但是也有條件。”紀年和他約法三章：“現在還不是和軟軟坦白你身份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她並不喜歡你。”

    想到女兒對待自己的態度，心裏不免有些苦澀。

    但是，對於紀年提出的要求，他仍然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回：“我明白。”

    “不過孩子不喜歡你也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抱歉，之後我會盡力彌補，讓她和你好好相處。”

    “……”

    “嗯，大概就這些了。”紀年沒有看他，“之前是我欠考慮了，不管怎麽說，軟軟是你的孩子，我之前的做法做有些自私。我和你道歉。”

    “你——”

    “還有，之前你在幼兒園救下軟軟的事情，她的老師也跟我說了。”

    紀年做了個深呼吸，抬起頭來和池簡琛對視，鄭重其事地說出四個字：“謝謝你啊。”

    池簡琛受不了她這種生疏的態度。

    在她抬頭和自己對視的那一秒，他再一次將她拽到了懷裏。

    “孩子的事情說完了，你和我的事情呢？”

    他抱得很緊，紀年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根本掙脫不開。

    他無視她的掙紮，低頭，嘴唇湊到她的耳邊，吐息灼熱：“我想要你，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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