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簡琛並沒有直接回答池承哲的問題，但是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池承哲看到池簡琛的表情後，立即將賠償方案遞給了池簡琛。

    池簡琛接過來，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眉頭緊皺著。

    方案裏頭其實還是存在很多問題，單是這樣賠償，肯定是沒辦法讓家屬們安靜下來的。

    有一個最主要的問題是，供應商那邊遲遲聯係補上。

    其實這事兒，器材供應商也是要承擔一定責任的，畢竟是他們自己的施工器材出現了問題。

    但是現在遲遲聯係不上器材供應商，調查沒有進展，賠償方案也沒有進展。

    “供應商那邊還聯係不上？”池簡琛盯著方案看了一會兒，然後向池承哲發問。

    池承哲點了點頭。

    那天紀年給他回了一通電話，說自己該說的話都說了，事情後麵的發展她也沒辦法控製。

    池承哲也不好說什麽，畢竟紀年肯幫他，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她事前也說過的，沒辦法控製秦唐的想法。

    “你聯係過紀年？”接著，池簡琛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池承哲聽完之後愣怔了一下，用了將近一分鍾的時間，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池承哲有些驚訝：“你知道是誰做的了？”

    這次，換做池簡琛點頭。

    池承哲突然就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供應商那邊，再等兩天看看。”池簡琛將方案合上，給池承哲想辦法：“如果兩天之後供應商那邊還是沒有回應，我們一塊兒去海城找秦唐。”

    “……好！”有池簡琛在，池承哲放心了不少。

    **

    查出來懷孕之後，雲舒每天都在悶悶不樂中度過。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因為已經失去過一次孩子，她舍不得再跟這個孩子說再見。

    但是，如果她把孩子生下來，這個孩子大約一輩子都見不了人。

    這幾天，她每天被理智和感性兩頭撕扯著，快要分裂。

    季平生來過幾次，但是從未和她提過孩子的事情，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知道她懷孕之後，季平生沒再碰過她了。

    雲舒不知道季平生是怎麽想的，這個孩子，究竟是要，還是不要，他一直都沒有明確表態。

    又是一個夜晚。

    雲舒躺在公寓的床上，一隻手摸著肚子，閉上眼睛思考。

    她突然就……很想為自己爭取一把。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突然閃過了池簡琛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既然還有的感情，為什麽不去爭取一把？

    想到這裏，雲舒猛地睜開了眼睛。

    是啊，她對季平生，明明還有感情的。

    她應該為自己爭取一把的。

    雲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剛過九點。

    她很想給季平生打電話，但是又怕打擾到他。

    從前她哪裏會這樣糾結，季平生寵著她，就算她淩晨打電話，季平生也會毫不猶豫地接起來。

    但自從那件事兒之後，她跟季平生之間就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了。

    責任都在她，她很清楚。

    雲舒從床上坐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撥通了季平生的號碼。

    ……

    九點，季平生吃完晚飯洗過澡，正在客廳裏和軟軟玩兒。

    他的手機就在軟軟邊兒上放著，軟軟聽到聲音之後，殷勤地替他接起了電話，並且有模有樣地問：“你好，請問你找誰？”

    雲舒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給季平生打出了這一通電話。

    她沒有想到，接電話的竟然是個孩子。

    聽到這個聲音，雲舒便想起了之前在兒童樂園裏見到過的那張可愛的臉蛋兒。

    對這個孩子，她討厭不起來。

    隻是，聽到她的聲音後，雲舒不可避免地梗住了。

    軟軟打完招呼之後，那邊好長時間都沒說話，小家夥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一眼，也不懂是不是還在通話。

    因為紀年的管束，她對手機這種東西並不感興趣，於是馬上還給了季平生。

    “爸爸，有人給你打電話啦。”季平生“嗯”了一句，走到軟軟麵前接過手機。

    看到屏幕上的號碼之後，他有些訝異。

    雲舒有多久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了？

    她雖然平日裏對他低眉順眼的，實際上性格卻倔得很。

    之前又一次，她生病很嚴重，發燒到了四十度，都不肯給他打電話求助。

    如果不是他那天晚上一時興起過去找她，約莫著她會一直忍著。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季平生更加好奇這次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才能讓她主動給自己打出這通電話。

    “有事？”季平生將手機放到耳邊，聲音漫不經心。

    雲舒坐在床上，一隻手抓著被子，“你在忙嗎？”

    季平生說：“在陪我女兒玩，怎麽了？”

    我女兒。

    聽到這三個字，雲舒抓著被子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季平生對這個孩子很好，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池簡琛告訴她這個孩子根本不是季平生的，她會被蒙在鼓裏很久。

    但是現在不一樣，她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腦袋一熱，雲舒直接對他說：“其實你沒必要再裝了，我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季平生萬萬沒想到雲舒會說出這種話，更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情。

    “你從哪裏聽的消息？”季平生的聲音陰沉了不少。

    雲舒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其實她是很怕他生氣的，但是今天晚上，她完全豁出去了。

    雲舒對季平生說：“我想和你……當麵聊一聊。”

    說到這裏，已經浪費了她很大的力氣。

    於是，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才繼續問：“你現在……能過來一趟嗎？”

    從他們的關係鬧僵之後，雲舒是第一次提這種要求。

    平時她都是催促他趕緊回家陪老婆和孩子的。

    和之前比起來，這一次真的像是換了一個人。

    最要命的是，季平生發現，自己聽著她說出這句話，竟然是無法拒絕的。

    他對她，永遠都占不了上風。

    季平生“嗯”了一聲，沒再給雲舒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

    季平生剛掛上電話，紀年剛好洗完澡下樓。

    季平生見她下來，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大概不回來了。”

    紀年看到季平生神色匆匆，順嘴問了一句：“公司有什麽緊急的事兒嗎？”

    季平生搖了搖頭，如實回答紀年：“她那邊有些事兒。”

    季平生沒直接說名字，不過他這麽一說，紀年就很清楚地聽明白了。

    “那你趕緊過去吧。”她催促季平生，“她一個孕婦，萬一有點兒事情怎麽辦？”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無私的妻子了，竟然催促著自己丈夫去看別人。

    季平生“嗯”了一聲，和軟軟道別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

    季平生走後，紀年和軟軟一塊兒上樓睡覺。

    軟軟九點鍾已經困了，聽了一個故事就睡著了。

    軟軟睡後，紀年一個人來到了客廳，從酒櫃裏拿了一瓶紅酒打開。

    紀年一邊坐在沙發上喝酒，一邊想著自己和季平生的這段關係。

    自打知道雲舒懷孕的消息之後，她就一直在認真考慮什麽時候和季平生分開。

    她是當媽的人了，最理解母親的心境。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當私生子。

    其實紀年之所以會糾結這麽久，主要還是因為軟軟。

    至少到目前為止，軟軟還是比較依賴季平生的。

    如果季平生突然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小家夥一定會非常不適應。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

    再拖下去，對誰都不好。

    想到這裏，紀年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

    接著，她仰頭，將高腳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嗯，是時候結束了。

    她和季平生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她原本以為可以將錯就錯，但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隻能知錯就改。

    隻不過……該怎麽和軟軟談，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軟軟其實是很聰明的，有些事情撒謊是騙不過她的，所以隻能實話實說。

    但是孩子才三歲多……如何承受得起這些？

    真是令人頭疼。

    紀年想了想，她感覺自己應該去谘詢一下育兒專家。

    她原本還覺得自己帶孩子挺有一款的，但是遇到這種大事兒，真是沒辦法抉擇。

    **

    季平生用了一個多小時開到了雲舒的公寓。

    他輸入密碼進門的時候，客廳裏空無一人。

    季平生換上了拖鞋，走到了臥室。

    進去之後，就看到雲舒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臉色也不太好。

    季平生看到她這樣子，開口詢問：“找我過來做什麽？”

    雲舒沒有說話。她抿著嘴唇，兩隻手都在發抖，似乎是在做著什麽艱難的決定。

    過了足足一分鍾，她終於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環上了他的腰。

    季平生被她這個動作弄得一愣——她這是在做什麽？

    “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當初是我太任性太自我了。”

    她的聲音很低，裏頭帶著顫抖。

    提起當年的事情，季平生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下顎緊繃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雲舒抬起頭來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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