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唐“嗬”了一聲，持續看著她的眼睛。

    “我殺人，從來不會管他的年齡。你以為我是做慈善的？”

    “秦唐，你不要太過分。”馮子期護女心切，態度也比之前強硬了不少。

    在秦唐的記憶裏，馮子期這個人一直軟綿綿的。

    當初她得知他接近她的真相之後，也沒有和他發過脾氣，隻是一直在求他放過她。

    上一次在機場相遇之後他對她用了強，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

    能看出來，她是非常非常在乎這個孩子。

    然而，她越是表現得在乎這個孩子，秦唐心裏就越是不好受。

    其實他根本沒想過動那個孩子。

    如今這個狀況，如果他真的動了那個孩子，他和的馮子期之間本就微小的可能性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還有就是……他現在已經不會殺人了。

    改變，好像就是從失去那個孩子之後開始的。

    他之前嘲笑沈南回婦人之仁，其實自己何嚐不是這樣。

    秦唐長時間沒有說話，馮子期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手輕輕地捏住他的手腕。

    “秦唐，你不要傷及無辜好嗎，她還那麽小……”

    她已經在盡量讓自己的語調放柔。

    “好，那你告訴我，”秦唐停頓了一下，“這個孩子是你和誰生的，你們要孩子的時候用了什麽姿勢，嗯？”

    馮子期到底不是厚臉皮的人，聽了秦唐的後半句問題之後，臉一下子就紅了。

    她其實一直都沒想好怎麽跟別人解釋這個孩子的由來……

    就連家裏人，她都一直瞞著的。

    秦唐等了十幾秒鍾，沒等到馮子期的回複，有些不耐煩。

    “不想說？”

    “不是……”馮子期咬了咬嘴唇，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捏成拳頭。

    她醞釀了好久，才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阿金是我和顧寧的孩子。”

    馮子期這半句話一出來，立馬惹來了秦唐的一聲冷笑。

    她知道，秦唐肯定特別不屑。

    “但是阿金她……和別的孩子有些不一樣。”馮子期垂下頭，“她是試管嬰兒。”

    這個答案，是秦唐完全沒有想過的。

    聽完馮子期的話以後，秦唐很長時間都沒有回過神來。

    其實他的心理素質很好，平時遇到再大的事兒，都不至於這樣失態。

    但是這一件……真的讓他狠狠驚訝了一把。

    她竟然會去做試管嬰兒。

    秦唐沉默了很久，大概有十分鍾的時間。

    臥室裏安靜地出奇，馮子期還能聞到他身上散出的酒精的味道。

    他的眼眶紅著，眼底布滿了紅血絲，身上的襯衫有些皺，看起來有點狼狽。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這樣子，馮子期心底竟然有種自責的感覺。

    這個念頭冒出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白蓮花。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在考慮他的感受。

    “為什麽？”沉默了良久，秦唐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馮子期低著頭，說：“去倫敦之後，醫生說我有些輕度抑鬱的傾向，知道我的經曆以後，他猜測是和失去孩子有關的……所以他建議我再要一個孩子。”

    “那個時候我做夢都是孩子，也真的很想要一個。不管兒子還是女兒，都可以。”

    馮子期說，“那個時候顧寧說他願意幫我要一個孩子……當時我和他還沒有真正在一起，所以就選擇了這種方式。”

    秦唐聽得眯起了眼睛。

    什麽叫“當時沒有真正在一起”？

    她的意思是，現在他們在一起了？

    “所以？”秦唐繼續盯住她：“你們做過沒有？”

    馮子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糾結這種問題。

    做了又怎麽樣，不做又怎麽樣。

    她跟顧寧有一個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馮子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垂下了頭。

    她這個反應，在秦唐看來就等於是默認。

    “你們做了。”

    秦唐自嘲地笑了，那笑容看得人發怵。

    “嗬，做了……”

    馮子期咬著嘴唇沒說話。

    其實她和顧寧還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但是這種事情跟秦唐解釋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她沒有和他和好的打算。

    如果這樣能夠讓他放棄，也挺好的。

    她倒是情願他一直誤會下去。

    “你就這麽對我。”他突然抓住了她的領口，情緒很激動。

    馮子期不明白他在激動什麽，但是這種時候也不好惹他，隻能沉默。

    她不認為她自己的做法有什麽問題。

    而且……他們已經分開了。

    她想做什麽，和誰發展，都是她的自由，不需要去照顧他的感受。

    “你還沒說，要怎麽才能把阿金還給我。”馮子期始終沒有忘記正事兒。

    她之所以會留在這裏，也是為了阿金。

    “條件我說過了。”秦唐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給我生個孩子，我就把她還給你。”

    “不可能的，除了這個，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馮子期毫不猶豫地拒絕。

    生孩子這件事兒，她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離譜了。

    “是麽。”秦唐繼續，“那你和我結婚，我可以勉強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

    ……什麽？結婚？

    有那麽一瞬間，馮子期以為自己聽力出現了問題。

    她自認為自己是了解秦唐的。

    他很驕傲，有些大男子主意，也很愛麵子。

    給別人養孩子這種事兒，他怎麽可能會做？

    “你喝多了……”思來想去，馮子期隻能想到這麽一個理由。

    如果不是喝多了，他怎麽會說出這種離譜的話？

    “我很清醒。”秦唐糾正她，“和我結婚，你和顧寧有過孩子這件事兒，我可以不計較。”

    他的語氣像是在施舍。

    馮子期聽了覺得很好笑。

    現在她對他的感情已經不是之前那樣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他的“不介意”。

    “不用了……”馮子期低下頭，說：“雖然我說過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計較，但是不代表我不記得了。我爸爸現在還在裏麵沒有出來，馮家也不是之前那個馮家了。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我沒辦法做到真的不計較……所以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馮子期這一番話說得很真誠。

    因為這些真的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不是那種為了愛情可以拋下所有的人，她不會報複秦唐，但不代表她可以放下過去的事兒。

    “你和我在一起，馮家的事兒都交給我。”秦唐向她保證，“我會把你爸弄出來，之前屬於馮家的，我都會還回去。”

    “你不要再威脅我了……”

    說到這裏，馮子期的聲音有些哽咽，同時帶了濃濃的絕望。

    她受不起這樣的威脅了……

    她心裏很清楚，如果秦唐鐵了心要威脅她，她肯定是必須妥協的。

    現在這種時候，她就隻能指望秦唐良心發現，不要再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雖然這個想法要實現是很難的，但是她依然抱著一絲希望。

    “你不聽話，我就隻能威脅。”秦唐的手指輕輕地摸過她的臉，“是不是我對你太溫柔了，導致你認為我很好應付？”

    馮子期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還有，你也別指望我心軟，嗯？”秦唐自嘲地笑了笑，“我這種人，是不會心軟的。”

    馮子期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今天這場談判算是徹底失敗了。

    “條件我已經說了，我給了你兩個選擇，你可以選。”他將兩個選項重複了一遍，“第一，給我生一個孩子，我放你和你女兒走；第二，和我結婚，我把你爸從監獄弄出來，把馮家的一切都還回去，同時我也會接受你和顧寧的這個孩子。”

    “怎麽選，你自己看著辦。”

    ……

    馮子期明白了，秦唐這是鐵了心要逼她做出選擇。

    如果她不按照他的意願來，他真的會對阿金下手。

    作為一個母親，她沒有辦法拿孩子的生命當賭注。

    馮子期拳頭攥得很緊，她知道，這次的選擇，其實是沒有選擇。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把利益最大化。

    至少，讓她覺得這次犧牲是值得的。

    “我可以答應你，結婚。”

    兩個選項權衡一下，明顯是結婚比較好。

    不用生孩子，能得到的回報也多。

    她能感覺到，秦唐也是想讓她選這個的。

    “不過……我還有其他的條件。”馮子期抬起頭來看著秦唐。

    秦唐點頭，“哦，說說看。”

    馮子期沒直接說明條件，隻是問他：“顧寧的工作，是你做的吧？”

    秦唐點頭，欣然承認：“沒錯，是我做的。”

    末了，他還笑著補充了一句：“隻要我想，他隨時都可以沒工作。”

    馮子期看著他囂張的模樣，咬緊了牙關。

    沒錯……這就是他們的世界。

    隨意主宰別人的命運，將普通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我可以答應你結婚，但是我希望條件上再加一條，讓顧寧正常工作，並且以後再也不要對他使什麽手段。”

    這是她為顧寧爭取的條件。

    顧寧對她那麽好，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受了她的牽連。

    她一定要努力為他把工作的事情解決掉。

    聽到馮子期替顧寧求情，秦唐再次自嘲一笑。

    不過，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好，我答應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