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們三個人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吃飯。

    紀年的胃口特別好，吃飯的時候也沒什麽反應。

    馮子期瞧見紀年這樣子，不禁有些羨慕：“真好啊，我看你妊娠反應也不嚴重，想吃什麽都能吃。我之前懷阿金的時候，基本每頓飯都要吐。”

    紀年對妊娠反應這事兒也是頗有心得：“我懷孕軟軟的時候也這樣，每天都吐，一開始還瘦了幾斤呢。”

    兩個懷過孕的女人交流心得，秦唐根本插不進去任何話。

    他就隻能悶頭吃東西，或者喝水。

    聽著馮子期和紀年聊她懷阿金那會兒發生過的事情，秦唐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認真回憶了一下，試圖想一下她懷第一胎的時候有什麽特殊反應，但是完全想不起來。

    那段時間他對她基本沒有任何關心，就隻是把她關在家裏，不讓她到處走動而已。

    現在想想，當時他做的種種，真的是非常不稱職。

    如果他稍微認真一點，那個孩子可能也不會離開。

    每次想到這件事情，秦唐的心口就像被什麽東西鑽了一樣，疼得接近窒息。

    後來他都沒有再說過話，腦袋裏一直在想過去的事情。

    ……

    吃過午飯回到家裏，阿金正坐在客廳裏看動畫片。

    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不速之客：顧寧。

    看到顧寧之後，秦唐的表情很難看。

    馮子期則是有些驚訝。

    算一下，挺長時間沒和顧寧聯係了。

    馮子期之前確實有和他說過，如果想看孩子可以直接過來。

    不過，她以為顧寧至少會提前和她說一聲的。

    沒想到，竟然這麽突然……

    “你來啦。”馮子期對顧寧的態度還算溫柔。

    她走上前，詢問顧寧：“怎麽這麽突然？”

    顧寧笑了笑，“後天是阿金的生日，你忘了？”

    馮子期搖頭，當然不會忘。

    女兒的生日，她怎麽可能會忘。

    顧寧看著馮子期的眼睛，“本來想後天過來的，但是來不及了。”

    馮子期：“……嗯？”

    顧寧：“我後天回倫敦了，以後可能一年都不能回來一趟。所以，來提前給阿金過個生日。”

    說到這裏，顧寧將視線轉向了秦唐：“打擾了。”

    顧寧剛才說的話，秦唐都聽到了。

    聽到他要回倫敦，秦唐對顧寧的敵意稍微少了一些。

    其實這整件事對顧寧是挺不公平的，他心裏也明白。

    現在顧寧要走了，就代表他是真的要放棄阿金了。

    以後，可能見麵的機會都很少。

    秦唐搖了搖頭：“沒事。”

    隻不過，阿金後天生日這件事兒，馮子期一直都沒告訴他。

    “你們聊，我上樓。”說完這句話，秦唐轉頭看向了紀年：“你送我上去。”

    紀年：“……哦。”

    紀年有些懵，這麽容易就把空間騰出來給他們？

    這實在是不像秦唐的風格啊。

    雖然心裏有疑惑，但紀年還是推著秦唐上樓了。

    ……

    進入房間之後，秦唐問紀年：“你明天有安排嗎？”

    紀年：“沒有啊，怎麽了？”

    她又沒什麽工作要做，秦唐突然這麽問，把她給問得懵了。

    秦唐“哦”了一聲，然後對紀年說：“那幫我去買點兒東西。”

    “……什麽東西？”紀年好奇。

    秦唐咳嗽了一聲，神態有些不自然：“給孩子的生日禮物。”

    “噗——”紀年被秦唐的反應逗笑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秦唐喊她上來是為了這個事兒。

    難得看到秦唐這樣的一麵，她實在是沒辦法不笑。

    聽到紀年的笑聲，秦唐的臉色有些垮。

    “你笑什麽？”

    紀年：“沒什麽，就是覺得這事兒不像你的風格。”

    秦唐：“……”

    這一點他也承認。

    但是……沒辦法。

    他答應過馮子期，會對阿金視如己出。

    就算很艱難，也要做到。

    紀年挑眉：“你是不是和子期達成什麽約定了？”

    紀年也是很聰明的，她覺得，就算秦唐接受了阿金，也不可能短時間內突然對阿金這麽好。

    所以，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秦唐：“沒有。”

    紀年：“……”

    好吧，就猜到他是不會說的。

    不過紀年試著猜測了一下，估計這個約定是和孩子有關的。

    所以，她也不多問了。

    “你打算買什麽？”紀年問秦唐：“蛋糕？玩具？還是衣服？”

    之前他就經常給軟軟買這些，一買就是一大堆。

    秦唐：“隨便你。”

    紀年：“好吧，那我看著買了。”

    秦唐“哦”了一聲，然後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來一張銀行卡遞給她：“刷這張。”

    紀年也沒跟他假客氣，本來就是他給阿金買禮物，當然要刷他的卡，這樣才能彰顯出誠意。

    而且，秦唐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老實說，子期是不是說，隻要你對阿金好，就考慮要孩子？”紀年在秦唐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笑眯眯地問他。

    被紀年說中了，秦唐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並沒有回話。不過，紀年已經從他的反應中看出答案了。

    然後，她開始哈哈大笑。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會被人威脅呢。”

    秦唐：“……”

    可不是麽，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有今天。

    紀年特別喜歡看秦唐被懟得說不話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平時被他懟得多了，所以再懟他的時候會特別有成就感。

    見他不說話，紀年就想繼續逗他：“哎，放他們一家三口在樓下，你放心啊？”

    放心麽？自然是不放心的。

    但是秦唐捫心自問了一下，實在不想看到馮子期和顧寧親密相處的畫麵，所以他隻能選擇上樓。

    雖然這樣是一種自我欺騙，但是目前來看他隻能這樣了。

    反正顧寧馬上要走了，以後也不會有這種情況再發生了。

    不過，紀年的嘲笑他還是聽得出的。

    秦唐冷笑了一聲，警告她：“你最好給我閉嘴。”

    紀年現在是一點兒不怕秦唐了，她嘖了一聲，“難道你不擔心這個問題？要不然我幫你下去看看？”

    秦唐：“……”

    樓下。

    顧寧是帶了禮物來的。

    阿金從小就喜歡機械手表，大概是不到一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來這方麵的興趣了。

    所以，一歲、兩歲生日的時候，顧寧都送了阿金機械手表。

    雖然現在用不上，但可以留著收藏。

    如今阿金馬上要過三歲生日了，顧寧又買了一塊兒機械手表送給阿金。

    這次這塊兒是粉色的，阿金非常喜歡。

    小女孩子嘛，對粉色是沒什麽抵抗力的。

    阿金抱著那塊兒機械表，非常開心。

    小孩子不懂成年人之間複雜的關係，所以總是過得很快樂。

    而這邊，馮子期和顧寧的表情都比較凝重。

    尤其是馮子期。

    對於顧寧，她是非常愧疚的。

    她不後悔生下阿金，但是這一切的事情對於顧寧來說太過不公平。

    雖然他已經明確說過不會計較，但是她心裏愧疚的感覺並沒有減少半分。

    馮子期坐在旁邊看著顧寧，動了動嘴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眼眶已經紅了，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是這樣。

    顧寧抬起手來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笑著說：“別哭，又不是見不到了。”

    “對不起，顧寧……”馮子期很難過，“都是我太自私了。”

    “別這麽說。”顧寧很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決定要孩子的時候，我也知道你心裏還有他。”

    “都是我自願的，沒關係。”顧寧說，“他已經答應過我了，會對阿金視如己出。從這點來看，他還是非常在乎你的。你這也算是如願以償了，對不對？”

    顧寧越這麽說，馮子期就越自責，想哭得不行。

    馮子期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

    其實，她也不願意在阿金麵前哭的。

    調整一下情緒後，馮子期問顧寧：“你回去之後……就不會回來了嗎？”

    顧寧點點頭，“嗯，應該是這樣。這次職務有點變化，以後工作應該會更忙，國外沒有春節假期，所以大概是沒什麽時間回來了。”

    馮子期猶豫了一下，又問：“那你父母……”

    “這次他們跟我一塊兒過去，以後大概會在倫敦定居。”顧寧笑著回答她的問題。

    ……這意思，是要舉家搬遷過去了。

    馮子期想，他大概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這麽一想，她又開始難過了。

    雖然她對顧寧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是顧寧絕對稱得上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個人，像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想到以後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馮子期就有些難過。

    而顧寧似乎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笑著安慰她：“沒關係，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和阿金的。”

    不過……到時候，阿金可能已經忘記他這個爸爸了吧？

    對於顧寧來說，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

    但是，他隻能強迫自己這麽做。

    離開這座城市，才能斷掉對她的念想，重新開始。

    他不怪馮子期，是真的不怪。

    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

    “別哭了，等會兒秦唐看到，該以為我欺負你了。”顧寧笑得有些無奈。

    馮子期越來越難過，她沒忍住，張開手臂抱住了顧寧，頭靠在他的胸口，無聲地流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