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陰謀嗎
字數:9239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主婦的逆襲 !
我媽田青青是最後一個到的,由劉明月陪著。很明顯,她很傷心,眼睛稍微有些紅腫,看到我以後在裏麵又泛起了淚光。劉明月來到我麵前,把田青青交到我手裏,低聲說:“不要讓媽傷心過度,其實她就是覺得太突然了。”
我望著她,眼睛也是又酸又澀。
羅小天的去世對誰來說不突然呢?我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盛清錦以外,似乎每一個人都很悲傷。
“有事我叫你,你在外麵等一下吧。”我說。
田青青能來我都很意外了,畢竟現在劉明月的老爸還活著,她為前任這樣哭,劉明月的老爸心裏會怎麽想?劉明月會怎麽想?
我想到這裏歎了一口氣小聲對她說:“媽,不要傷心了,這件事我們都不想發生,但是已經發生了。您多保重身體,要不劉叔和明月該擔心了。”
“我知道。”她紅著眼睛拍了拍我的手。
律師看到人都到齊了,站了起來,並且打開了他隨身攜帶的公文箱,從裏麵取出一份文件來。
據我目測,這份文件最多不超過三頁,心裏頓時有些不相信,他如果留遺囑,怎麽可能寫的這麽少。這一輩子,他想要囑咐,需要安排的身後事太多了。就單是他和我聊起小崽時,所說的安排也不是三頁紙能寫完的。我記得他和我聊過,他這一輩子雖然沒做過虧心事,但是虧欠過太多的人。不管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時間上的巧合,他完美的錯過了所有的感情,包括親情。最後,晚年不小心被人算計來的小崽是他最擔心的,因為他不可能看著他長大。
我還正在想著,律師清了清嗓子開始讀遺囑了。
遺囑出乎意料的簡單,一開始就說財產分割的安排的事,後麵列的都是具體的分割事項。
因為很短,並且很簡單,律師用了十五分鍾就讀完並且解釋清楚了。
律師的話音一落,全場都很震驚,包括我和田青青。但是,第一個跳起來說不行的是盛清錦。
她反應特別的強烈,指著方倩道:“這份遺囑是假的,一定都是你這個老女人搞的鬼,老羅以前和我說過,他會給羅自謙留一筆足夠支撐到他長大的錢,然後還會給他留一筆創業基金,隻是說不要讓我碰這筆錢而已。怎麽到了這裏,卻變成了由你監護羅自謙長大,錢的字隻字不提,還把所有的遺產留給你們母子。這不公平,並且不合理。”
說完以後她看了我一眼:“陶然,你覺得呢?”
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看向了方天,方天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羅小天的遺囑很簡單,他名下所有資產和公司,包括股份都交給方倩母子打理,同時每年給我百分之五的利潤做為生活費,羅自謙由方倩撫養至十八歲,成年以後,每年也是拿公司利潤的百分之五。
這份遺囑不管從哪方麵說都透露著假。
“這份遺囑在律師公開以前,我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麽,並且上麵有老羅的簽字蓋章和手印,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人鑒定真偽。說實話,對於這樣的安排我也很意外,但這老羅的意思,你們除了順從還有什麽辦法?何況,如果退一步講,我也不怕你們傷心。我和老羅在兩年前就在香港登記結婚了,不管他寫不寫遺囑,我都是他的合法配偶,合法繼承人。”方倩雖然悲傷,但是說話依然有理有據,在不動聲色間,把我們的質問堵得天衣無縫。
我看了一眼田青青,田青青也在看著我。
“媽,kb本來就是姐的,現在放在我們名下不合適吧?”方天開口。
方倩看了他一眼:“那要怎麽樣?我們放棄kb還給陶然?”她說到這裏看了看眾人,稍一停頓又說,“如果我們真的這麽做了,這份遺囑我們還當真嗎?老羅現在去世還不到三天,你們就在這裏因為遺產打破了頭,讓他怎麽能安心?怎麽能閉眼?他這麽做自然有他這樣做的道理。陶然已經成年,自己能夠獨擋一麵了。這年百分之五的生活費也隻是代表他的父愛,難道陶然還嫌少嗎?至於羅自謙,是他喜歡的小兒子沒錯,但是他不喜歡這個小兒子的媽媽,而且對這個媽媽的人品深表擔憂,這件事他在我麵前說過,在你們麵前也說過。所以他才在最後的時候決定把羅自謙交給我來撫養,直到他成年,然後每年也給他百分之五的生活費。這樣安排初看是不合理,但是細想也是合理的。我幫他打理公司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對於這些業務都很熟悉,將來你們隻管坐著等分錢,多省事兒?怎麽一個一個反而不滿起來了?”
方倩的口才了得。
田青青這時緩緩開口了:“陶然自小到大,沒拿過羅小天一分錢的東西,來自羅小天的幫助唯一的,也就是在豆包生病期間的照顧。kb公司是陶然十幾年的心血,一步一步做到今天不易。而且,在三年前羅小天替陶然以股東身份接管kb的時候,並沒有出實質性的資金,隻是由陶然寫了一份轉讓協議,在交易中心更改了股名姓名。實際上,這種不涉及到現金的轉讓協議是無效了,所以陶然現在有權拿回她的kb,至於羅小天的其它資產,我們母女不感興趣。”
田青青的話音一落,方倩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不管有沒有現金交易,現在kb是老羅在管,並且在相關部門的備案裏,老羅才是第一大股東。如果你說這個無效,可以去起訴,讓法律來決定這家kb到底屬於誰。”方倩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想管這些,但是老羅知道如果不把所有的事委托給我,他一輩子的心血就會在他去世以後煙消雲散。所以他才立了這個遺囑。以前,我覺得他的擔憂是多餘的,現在看來,一點兒也不多餘。果然,你們為了錢,不等他下葬就鬥成了烏雞眼。”
我看著方倩,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太可怕的,黑的能讓她生生說成白的。
“這份遺囑真假我不說了,我隻是說出事實。老羅在這份遺囑的時候,大概也是老糊塗了,把自己女兒的東西都送給繼妻,也是好笑。我們陶然不介意老羅的東西給了誰,隻是會拿回屬於自己的。如果需要打官司,我這邊兒也有專門的律師。你考慮幾天,然後給我們母女一個答複。”田青青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
這份遺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但是又沒證據說明這就是假的。因為太假,反而又有點像真的了。
律師在這個時候又清了一下嗓子說:“諸位先不要爭,還有一份補充的,是關於羅先生名下都有哪些資產的。”
我們都靜了下來。
他一個一個的讀羅小天的資產。
前麵的都沒問題,是羅小天這麽多年奮鬥來的,到了後麵,我覺得就有點可笑了。kb我就先不說了,因為在外人眼裏,kb公司確實是羅小天的,我雙手奉上送給他的。但是,說拍賣行是他的,我就有點兒不服氣了。
等到律師讀完以後,我笑著問方倩:“拍賣行這三年以來都是我在打理,並且成立的資本是我自己的,隻是在成立初期老爸幫我跑過盯關的手續,第一期的拍品是您幫忙組織到的。但是,自那以後,你們沒有一個人插手過拍賣行的事。何況,這家拍賣公司的法人是我,怎麽會變成了老爸的資產?”
我的話音一落,律師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我說:“您可以看一下這個。”
我接到手裏一看,差點暈過去。我手裏的文件是關於拍賣行法人更名的。因為這家公司我沒想著上市,也就沒設立什麽股份股權,法人是誰,公司就是誰的。
“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拍賣公司更名?”我問。
“這裏全套的資料,有您的印章,如果您說不知情,這有點假吧?”律師說。
我看著他一言不發。
田青青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說話,而後她含笑問道:“還有什麽,您索性一下讀完吧。”
律師又打開了幾份文件,但都無關大事了。
他說所有的文件就是這些了,話音一落,盛清錦就炸開了:“方倩,老羅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被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的吧?否則你怎麽會連最後一麵都不讓我們去見。”
盛清錦雖然招人討厭,但今天的話說得很爽快,也隻有她說得出這樣的話。我看著方倩,想聽她的回答。
方倩看著盛清錦冷笑了一聲:“你有所懷疑,可以去查,但是現在遺囑已經公布了,不管你們有沒有意見,我都會走下一步的法律程序,不服氣的可以上訴。今天就到這裏吧,如果是來給老羅送行的,我歡迎,如果是來搗亂了,我會請保安過來。”
我什麽都沒說,拉著田青青站到一旁。現在老爸的死也成疑問了,隻是就算我此時大哭大叫大鬧,於事又有什麽幫忙?
盛清錦卻不肯,上去就要奪律師手裏的文件,還一邊說:“我看看上麵的公章,我看是不是羅小天的親筆簽字,我告訴你們,方倩,做假是要遭報應的。羅小天泉下有知,也不會放過你們母子。”
她說得咬牙切齒,看樣子是為了錢動了真怒。那個律師眼疾手快,再慢一步,遺囑就會被盛清錦扯到手裏了。
在律師讀遺囑以前,我對羅小天死的這麽突然隻有略有疑問,現在看來,疑問很大。所有的一切都到了方倩的手裏,而且她有一切合法的手續。
太假了,或者太真了,都會讓產生這不是真的想法。
盛清錦是被保安強行清出去了,司建連在門外也是一陣罵,然後居然拉著盛清錦走了。我看著方倩和方天,這一刻我又想到了顧一笑的話。
到了最後,羅小天的後事還是辦得很隆重,沒有遵從他生前所說的把骨灰撒到大海裏,不舉辦任何的悼念活動,不請任何非親人的人參與葬禮等等。
我一身黑衣站在最前麵一排,眼淚都流幹了。這樣的人來人往不是羅小天喜歡的,他雖然在感情上有點渣,但骨子裏是一個很孩子氣,很追求本真的人。他不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不必要的應酬從來不去,雖然一生未婚,但個人私生活還算是幹淨,唯一談過感情的女人就是田青青和方倩,細看戴著黑色禮帽,抱著一束黃色向日葵的方倩,我忽然發現她的五官和田青青很像。而盛清錦和羅小天,基本屬於一夜|情的存在。所以,盛清錦沒來參加葬禮。
老天大概也是有情的,在葬禮結束的時候下起了淋淋的小雨,賓客們很快就走了。
方天母子把羅小天葬在了北京,是最好的西山公墓。這裏風景很好,頭枕玉泉山,左邊是連綿的西山,右邊就是圓明園和頤和園,站在他的墓前能看到昆明湖的湖麵,遠遠的就像一麵遺落在山間的巨大鏡子。
“姐,走吧。”方天過來拉我的手。
不自覺的,我躲開了他的手,往田青青身邊靠了靠:“你先走吧,我再站一會兒。”
他沒走,在小雨裏站到我身邊,我和他各自撐了一把傘,兩道雨簾隔在我和他之間。
“姐,你也懷疑這份遺囑是假的?是我和我媽做出來的?”他問。
我抬頭看著他紅的,真誠的眼神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說實話,到了現在我已經分不出真假了,我覺得像做夢一樣。一個鮮活的人,說沒就沒了,這麽突然還會安排好自己的身後事,老爸真是有先見之明。”
方天陪我站了很大一會兒,直到方倩讓人來催他,他才對我說:“公司的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這樣的安排,kb和拍賣行我會還給你,等它們到我手上,我就還給你。”
說完,他拿著傘轉身離開了。
在雨裏,隻剩下了我和田青青。
我們並排站立,誰也沒說話。
過了約摸有半個小時,劉明月自遠處走了過來。我看到了她,對田青青說:“媽,明月來接你了,你先回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老爸聊聊。”
田青青一隻手撐傘,另一隻手把我抱到她懷裏,也不顧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同時她在我耳邊輕聲說:“陶然,你放心,你老爸自己的東西,我們不覬覦也不奢望。但是你自己打拚來的,我一定替你要回來。”
“媽,沒事,我自己也行。現在我也不是身無分文,在別人那裏,我還有投資。”我安慰她道。
“有錢生活是一回事,自己的勞動成果被別人搶走是另一回事,我不會把這兩年事混為一談,所以你放心好了。”她說。
劉明月走近以後,她沒多說話,對劉明月說了一聲:“咱們先走吧,讓她自己靜一靜。”
她們走後,這裏馬上安靜了下來。我看著墓碑上的羅小天,眼淚再一次決堤了。他是這個世上,第一個讓我感到溫暖的人,今天就這樣走了,毫不留連,連最後一麵我都沒能見上。
“爸,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以為你這樣的被害至少要活到八十歲呢,當時你和我說要把羅自謙托付給我時,我還笑話你想死這件事想得太早了。但是……沒想到,它比我想的來的還要早……”我說到這裏,泣不成聲。
這幾天我忍著眼淚,應付著方天母子請來的各路賓客,今天終於清靜了。
我哭了一會兒,慢慢平靜下來,對著羅小天我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可是,有些話不對他說,我還能對什麽人說?我想了想,苦笑了一聲道:“爸,你的突然離世疑點太多了,我卻又找不到任何的證據。您兩年前和方倩登記結婚,為什麽一直瞞著我?您到了這個歲數,想要結婚,我都是支持的。現在,她突然拿出她是您正式妻子的證據,我什麽質問的話都問不出來……一步一步,我都是被動的,我倒不是在乎所謂的公司,在乎的隻是你能多陪我幾年。現在這麽突然,我覺得像做夢一樣。”
……
回答我的隻有雨,越下越大的雨。
……
“爸,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這麽突然?”我又問了一句。
我的聲音被雨聲淹沒了。
雨下到四周白茫茫一片,我什麽都看不清楚了,麵前的羅小天的照片也看不清楚了。
我轉身準備離開,在這裏再待下去,我怕在車上等我的豆包不顧雨大衝過來找我。他要是淋感冒了,可怎麽辦?
我一回頭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隔著雨幕,我依稀看到是一張熟悉的臉。
“陶然,我在一旁看了很久,知道你很傷心,但是為了不給你找麻煩,又不怕上來。隻好等所有人都走了,才過來。你怎麽樣?這幾天,你是怎麽熬過來的?”他問。
我看著因為一層雨,他的臉就像和我隔得很遠。我眼睛裏又全是淚,看到的東西都是重影的,看了他一會兒,我的眼淚流得更多了。
“陶然,你想哭就盡情的哭吧。”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我的傘籠罩在他的大傘之下。
顧一笑的聲音現在是溫和寬厚的,我再也不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可能是因為憋得太久了,眼淚流下來時,一陣說不出來的放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子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他伸出手輕輕的把我摟到了懷裏。這種踏實的感覺多久沒有了,我不知道。可是,現在的我隻知道,在他懷裏哭很安全。
我哭了很長時間,終於把胸口的積鬱之氣都哭了出來。最後,我抬起頭,看顧一笑的時候,看到了他臉上淺淺的笑。
“沒事了,走吧。”他說。
雨也沒有剛才下的那麽大了,他和我撐著兩把傘,隔著不遠的距離並排走著。眼前是筆直的一條兩旁栽了高大鬆樹的甬道。
“陶然,你的事我聽說了,其實也不叫聽說,是我刻意的打聽。我也知道,羅小天的死疑點很多,而且你還找不出什麽證據來。現在公司的備案,股本的備案,股東變更這些資料的法律手續都是全的。你被人用了三年的時間算計成了一個窮光蛋,偏偏你又無力反擊。我都知道。”他慢慢的說著。
顧一笑對我的情況了解的還真清楚。
這幾天我人在北京,卻托了可靠的國外的朋友去查了這些資料,都是全的,沒有任何的疑點。我本來想不通為什麽,後來忽然想到有一次我把護照和綠卡給了方倩,讓她幫忙辦了一件什麽事。當時那件事很小,我完全沒往心裏去。現在想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在算計我了。
“很可悲,也很可憐,對不對?”我站住了腳步抬頭看向顧一笑。
他伸出手把我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到了耳朵後麵:“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太善良了,上了這麽多次的當,早就應該知道人心險惡了。可是,你卻依然相信別人。這既是難得,又是傻。”
我輕輕嗬嗬了兩聲,轉過身去繼續朝前走去。
顧一笑也跟在我身後,繼續說:“這件事,肯定不會就此結束,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隻管開口。”
我沒說話。
現在我沒有什麽可以用得到他的地方,他的生活未必如我看到的那麽好。而我也未必就像他看到的那麽壞。
轉眼我們就到了公墓門口,司機車子和孩子都在一旁等著我,我對顧一笑輕聲說了一句再見,然後我就上了車。
豆包坐在我身邊,抱住我的手說:“媽媽,你想哭就哭吧,我是你堅實的後盾。”
我的眼淚這一次是帶著笑流出來了。現在,我是孤立無援,而且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可是我身邊還有豆包,隻要有他在,我就還有鬥誌。
“我沒事,就是因為你姥爺去世,我心裏特別難過。但是,隻要是人,總會死的。生老病死,是人生最不可避免的事,這件事不關乎你的地位身份和錢,在這四件事麵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對豆包說,“其實,媽媽也有一天會死的。”
“我不要媽媽死。”豆包打斷了我,抱著我的手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