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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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貓失蹤了一夜。
王妧找來武仲一問,才知道小白貓昨夜攪了老夫人的佛堂,還大大咧咧地留下不少沾著香灰的爪印。
回南沼的行程意外地受阻了。
所有無事在身的人不得不離開張宅,到街上找貓。
王妧獨自一人去了崇茂館。她心裏仍有一事放不下。
“那個說書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萬全一沒想到王妧專程來問這件小事,但仍將自己知道的情況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他來自蔚州竇家,是竇慶雲的侄子。皇上想請竇慶雲出山。雖說竇慶雲在皇使麵前跪辭了,可就在最近一個月,竇家做了不少動作。竇氏子弟紛紛離開蔚州,四處行走。這個竇季方,誤打誤撞到了我們手裏,周大人便讓我注意著。”
王妧點了點頭。她當然聽過竇慶雲這個名字。
一篇《東江賦》,文采炳蔚,寫盡了少年英傑的豪情壯誌,竇慶雲也因此名揚四海。一彈指頃浮生過。如今,他也到了耳順之年。
“昨天夜裏,我已經和他交過手了。他應該接觸過暗樓的人,還知道穎江上的那一場血戰有燕國公府的人參與其中。”王妧猜測,對方和燕國公府結仇的可能並不大。
萬全一十分驚訝,末了還說了一句“可惜”。崇茂館並沒有多餘的人手去追尋竇季方的下落。
王妧也就不再多談,起身向萬全一辭行。
“姑娘,”萬全一猶豫再三,還是叫住她,“我覺得,你應該收下那片龜甲。”
王妧回過頭,反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來見我並不是為了竇季方。”萬全一說。
竇季方的身份重要嗎?重要到王妧為此拖延啟程回南沼的時日?
萬全一覺得不盡然。
他吃盡了苦頭,才學會不對著自己喜愛的事物說謊。自欺欺人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話。
見萬全一從袖中掏出她見過的那個小木盒,王妧臉色一肅。
“他預料到我不會收下,對不對?”她從萬全一臉上看到了答案。
昨夜,她一直在想周充送來的太寧曲譜贗品。他教她用太寧曲譜引徐多金上鉤,誰料,她才是最先上鉤的那隻魚。
秘寶中有沒有太寧曲譜,對周充來說並不重要。老謀深算如徐多金,他臨死之前有沒有明白這一點,王妧不知道。她隻知道,這個禮物她收或不收,是她的問題,對周充來說也並不重要。
接過小木盒,王妧走出了崇茂館。
武仲抱著手臂站在簷下,看上去百無聊賴。
王妧奇怪他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來。
武仲見了她卻一改疲態,警惕地掃視周遭,最後才將目光收回。
他隻說:“小白貓找到了。把它送回柳葉街的那個人想見你。”
說完,他懊惱地望著街上。往來的行人有的才看了他一眼,便被他死死盯住。直到陌路人消失在街尾,他才恢複常態。
王妧不忍。
武仲藏不住他的秘密。張伯昨夜的反應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我二叔和張伯究竟談了什麽?”她問。
武仲皺著眉,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我可說了。”他試探一下,“張伯將來要是知道了,我就說是你逼迫我這麽做的?”
王妧被氣得說不出話。
“燕國公府的仇家找上二老爺了,但是,二老爺最擔心的卻是姑娘你的安危。”武仲連忙將話岔開。
王妧果然消了氣。
“這些沒有什麽需要瞞著我的。”她想了想說,“那人是什麽身份?”
武仲撓了撓脖子,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
王妧見狀,也就不再追問了。
“那個人的身份,我二叔和張伯心知肚明,也許這才是他們要保守的秘密。”
武仲愣在原地,等王妧走開幾步遠,他才回過神來。
“也就是說……”他追上前,喋喋不休,“也就是說,我的功夫都白費了?我為這事一晚上沒睡好也是我自找的?張伯早就知道我在暗中偷聽?”
王妧故意說:“沒錯,就是這樣。”
武仲當然不滿被王妧看了笑話,嘴裏念著什麽老奸巨猾、小奸巨猾,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他引著王妧走的並不是回張宅的路。
王妧注意到時,首先停下腳步,嘴上戲謔:“你氣昏頭了?不是說張宅來了客人要見我?”
武仲卻示意她邊走邊說。
“送口信的是張伯家裏的下人,我看他臉生,不像是個老實人。”
“別杯弓蛇影了。”王妧失笑道,“就算真的有仇家來殺我,也不會在城裏動手。你還是放寬心,等我想個好法子,回南沼的時候再引蛇出洞。”
她的話暫且起不到她想要的作用,反而惹得武仲愁雲滿麵。
“隨你怎麽笑話,”他背對著王妧往前走,“反正我在莫行川麵前撂下話了,要把你安全帶回容州。你要是被誰傷了分毫,我還怎麽在他麵前抬頭做人?”
王妧無奈地搖搖頭。武仲的急躁好動,和莫行川的沉著穩重截然相反,兩個人湊到一起,就像水遇到了火。
她去慕玉山莊拜訪田夫人,想得到田夫人的幫助,從石璧手裏救出小姑娘俞十一。本該合力一心的雙方,因為武仲和山莊大管家的口角之爭,最後不歡而散。
隨後,武仲仗著武力,將大管家狠狠教訓了一頓。莫行川無法使武仲低頭,隻能向大管家做出姿態:武仲因事外出,而他願以身相替,代武仲受過。
王妧聽得出來,武仲所說的並不全是負氣的話。莫行川幫了他這一次,他認了。如果他是那種好壞不分的糊塗蟲,張伯也容不了他。
二人回到張宅,一路無事。
王妧好奇的不是誰找到了小白貓,而是小白貓找上了誰。
那人能認出小白貓,還能把它送到柳葉街來,王妧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一個可能的人選。
小白貓跑出大門來迎接她,這讓她放心了兩分。
廳堂中除了張伯,還有一人翹首以待。
“王姑娘,沒想到你我會在滁州相見。”
客人聲調平靜,神態間毫無喜悅之色,這讓他顯得言不由衷。
“黎佐事,別來無恙。”王妧的口氣也變得冷漠起來。
靖南王的得力屬下出現在南沼之外,這對很多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