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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深走出辦公室,同事們正在竊竊私語的說著些什麽。大家看到他走出來,紛紛閉嘴然後,蜂擁而上,將他團團包圍。
“蕭統,蕭統,”大家熱情洋溢地議論著,“老板還沒有那個林叫你進去是幹什麽呀?”
“對啊,對啊,你們在裏麵說了那麽長時間的話,到底是在說什麽呀?”
所謂辦公室八卦,本來就是辦公室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明天是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方式。
林景深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舉頭張望,恰好看到顧珊珊一臉緊張的朝著他跑來。
“讓一下,讓一下,大家讓一下啊!”
胡珊珊扒開層層人群,好不容易走到林景深身邊,拉著他便往角落裏去。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顧珊珊瞅著四下無人,伏在林景深而邊小聲問道,“聽說林氏集團的林總來了,他來幹什麽?難道發現你了?”
林景深一臉輕鬆,安撫著拍了拍顧珊珊緊扯著他臂彎的手,“說,肯定是發現了。”
“啊?!”顧珊珊的嘴張開成一個O形,環顧四周,無比緊張地說,“你快走,你快走,你趕緊走啊。”
林景深失笑,“走?上哪走?”
“那也不能繼續在這呆著啊,”顧珊珊聲音很急,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似的,“林世祿誒!起初不就是他在抓你嗎?現在他發現你了,你還不趕緊走!”
“他的確是發現了,”林景深聲音淡淡的說,“不過他也就隻是發現,並不確定,所以這才來專門跑一趟,過來,看一看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對呀,”顧珊珊點頭,恍然大悟道,“對呀,以前的你是一個心智不全的人,而現在的你突然變成一個正常人,任憑是誰也無法把你們兩個聯想在一起吧。更何況你現在又改了名字,完全是一個嶄新的身份。”
林景深伸出手,借著身高優勢拍了拍顧珊珊的頭頂,還不忘揉亂她原本柔順的頭發,“孺子可教也。”
什麽呀!幹嘛一副很厲害,很牛掰,很老師的樣子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顧珊珊點頭,“你現在就應該表現的衣服很是自然,毫無興趣的樣子,認真的逃跑了,才是不打自招吧?”
“對,”林景深點頭,“若我現在也迎難而上,林世祿便不會再懷疑我。與其東躲西藏,還不如就趁這一次機會,讓林世祿對我放下所有芥蒂。”
“嗯,你說的沒錯。”
“那他剛才來是幹什麽的呢?”
“他是來知會顧清讓,想讓我去幫他料理古董生意。”
“你同意了?”
“同意了。”林景深點頭。
“嗯,這樣不太好吧,就算這樣做他不會再懷疑你了,但是你在他身旁工作,未免有些太不自然了吧。”
“怎麽會?”林景深一臉篤定地說,“你以為他真的會去讓我幫他料理古董生意?他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愛好,不過是探一探我的虛實罷了。如果真的去他的身旁工作,讓別人看見和他弟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不知又會引起什麽樣的風波呢,林世祿沒那麽傻。”
“我還是覺得很緊張。”
“不信你就等著看。”林景深勝券在握地說。
“希望是吧。”
再說那林世祿,他前腳剛剛離開寶儀古董店,適才那名中年男人便跟了過來。
“林總,這……您確定剛才那位不是二公子?”
林世祿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反問:“你覺得呢,你覺得剛才那位是不是老二?”
中年下屬望著林世祿變換莫測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我以為,但看外貌的,剛才那位和二公子幾乎就是一個人,但是,從氣質神色等方麵來看的話,完全就是兩個人。二公子他……心智不全,是一個癡兒,而剛才那位,精明地很。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對啊,”林世祿長舒一口氣,“怎麽可能是一個人,但是世界上,又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林總,您就不要多想了,”下屬安慰著說:“二公子已經死了,屍體您也看過了,那就代表著,哪怕出現和二公子再想象的人,二公子沒了就是沒了。再說了,世界之大,出現長相相像的人,本來就太平常不過了。”
“嗯,”許是下屬這番勸慰,終是起到了作用,林世祿點點頭,“等到明天一早,你給顧清讓打電話,隨便扯個謊,告訴他不用讓那個年輕人去我那兒了。”
“好的,林總。”下屬為林世祿打開車門,“林總,那個……夫人她……還在能您呢。”
嘭的一聲,車門被林世祿用力摔上,“知道了!”
黑色商務車緩緩行駛進林世祿的新家,也就是他和徐今月結婚之後的新房。
說是新房,但是並沒有它應該用有的喜慶,富麗堂皇又極具奢華的房屋冷冰冰的,像是一座無人居住的空城。
林世祿下了車,瞅一眼正前方的別墅樓,他冷眼橫斜,臉上烏壓壓的一片,好似前麵是什麽深淵怪獸似的。
稍微扭了扭西服的衣領,林世祿抬起腳,朝別墅內走去。
剛一進門,便聽到啪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摔碎了。
“打電話!”一個女人怒吼的聲音傳來,“快點給林世祿打電話,讓他給我滾回來!”
口氣之大,態度之惡劣,讓人全身一顫,心想到底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這麽說話。要知道,所有人對林世祿都是恭恭敬敬的。
再一次啪得一聲,又是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房間內人人小心翼翼,嚇得幾乎是快要發抖了。
“夫人……您不要,您消消氣……”
“滾!你也給我滾,都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又是一個水杯破碎,濺起一地的水漬,家政阿姨趕忙逃了出來。
家政陳阿姨很是慌張,剛跑出來,恰好看到了站立在門前的林世祿。
林世祿現在的臉,已經可以用鐵青來形容了。
“林……林先生……”陳阿姨小心翼翼地打招呼,一幅擔驚受怕的樣子。
“你下去吧。”林世祿冷冷地說,已經是忍耐的極限了。
陳阿姨如獲大赦,如釋重負地退了出去。
這樣的是非之地,任憑是誰,都不會敢繼續待在這裏了。
嘭地一聲,大門被人關上,裏麵的人似乎意識到有人出去又有人進來了,摔東西的聲音不再那麽響亮,就在林世祿以為一切都要息事寧人的時候,突然眼前一晃,一麵紅色的影子朝她撲了過來。
當然,這影子並不是擁入到他的懷裏,而是在他麵前戛然而止,靜靜地看著他,無聲的語言,卻有著最大的攻擊意義。
徐今月是林世祿風風光光娶進家門的,但是這份風光隻是他們巨額商業聯姻的一個掩耳盜鈴的華裳。
她長得極美,長長的臉型,狹長兒深邃的眉眼,鼻子挺翹,嘴唇不點而珠,唇形分明,與白皙的肌膚相襯之間,愈加顯得魅惑而勾人。
林世祿在很多年前就同徐今月相識了,也是很多年之前就開始喜歡她的,但是多年的陪伴沒有帶給她任何愛意。
高大的別墅,很是空洞,林世祿冷眼望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穿越時光隧道,重新回到了兩人的新婚之夜。
年少成名事業有成的林世祿,能娶到自己心愛的女神,自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心裏高興,婚宴上雖然沒有人敢灌林世祿,但他還是因為開心多喝了幾杯。
宴會結束,眾人紛紛散去,林家的傭人們把醉意熏熏的林世祿架扶到車上,而後今日婚宴表情一直淡淡的新娘也鑽進了車裏,林老夫人不放心,囑咐了好幾句,才讓他們司機開車。
回到他們的新房住處,司機幫著徐今月把林世祿拉下車便離開了。
孤獨的夜,皓月當空,有絲絲涼風吹散過來,徐今月身上穿著送客時的送客禮服,這會兒覺得寒意四起,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冷啊,真的好冷,那份發自體內的寒意讓她不禁顫抖起來。她抬起頭,望著身前高大富麗的別墅,勾勾嘴角,露出一個慘烈的冷笑。
徐今月扶著林世祿走到房內了,立即有等待多時的傭人圍了上來,林世祿半醉半醒,迷離之間清醒了幾分,緩緩抬起頭,雖不甚清醒,卻還是知道扶著自己身體那雙小手的主人,是自己的嬌妻。
“你們都下去吧。”林世祿大手一揮,冷冷的命令道。
眾人稱是。
徐今月一直沉默不語,沒有說話,但是她能夠感覺地出來,被自己攙扶著的那具身體,越來越堅硬滾燙了。
心中有不詳的預感,卻難以置信,徐今月的手慢慢鬆懈,想要放開他,卻為時已晚。
林世祿反握住了徐今月的手,緊緊握著,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融入到自己的骨髓當中去。
徐今月心頭一顫,麵上的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用力的反抗。
看著自己的小妻子反應如此強烈,林世祿的酒清醒了幾分,握著她的力度也沒有那麽大了。
他的心情依然很好,溫柔地問:“怎麽了?”說著,不等徐今月回答他的問題,俯身就要親吻上去。
看著對方這架勢,徐今月因恐懼駭人睜開眼,趁著林世祿鬆懈的空隙裏,用盡力量,猛然將他推開。
其力道之大,態度之堅決。
這份用盡力量將林世祿推開的堅決,徹底讓他清醒過來。
“怎麽了?不開心?”林世祿開始為她的反應尋找理由,“是不是剛才他們鬧得太厲害了?是不是太累了?一會兒……”
“林世祿,”徐今月突然打斷他,“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清淡的聲音,冷漠至極的語氣。
林世祿心中預感愈加強烈,他知道,事情可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但他還是拉過徐今月的手,溫柔地說道:“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先去歇息了吧。”說著,又要去摟徐今月的肩膀。
“必須今天說!”林世祿本來就知道的,徐今月性情剛硬,脾氣火爆,她繼續說道:“我們是商業聯姻,你心裏很清楚的,對吧?”
林世祿的臉徹底拉了下來,陰沉沉的,帶著山雨欲來的冰冷強硬。
“我們是商業聯姻,我們兩人的結合,不過就是兩個家族,兩個財團的結合。”
林世祿沉默不語地打量著她,神色陰鷙恐怖。
徐今月也不怕他,硬著頭皮說道:“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林總雖然年少有為,帥氣多金,但是我並不喜歡你,我之所以會嫁給你,全是被我家裏人逼的。”
夜深了,漸漸起了風,別墅內的窗子並沒有緊管,因為林世祿嗬斥傭人們下去,現在也沒人敢出來關窗,狂風一起,吹得室內劈裏啪啦地亂響。
“所以,”林世祿聲音冷到極致,“你同我結婚,隻是因為你的家族?”
“對啊,”徐今月點點頭,“不然呢,不然還會有什麽原因?我以前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你,以後更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林世祿的目光變得駭人而恐怖,像是有熊熊烈火在燃燒,又像是跌落進無盡深淵之中,是那麽的深不可測,那麽的絕望。
最後又發生了什麽來著,最後好像是林世祿強硬地拽拉著徐今月,想要她同自己洞房。但是徐今月絕對不是那任人擺布之人,剛烈到讓人難以想象,她死命地反抗著,用盡一切力量去反抗。掙紮到最後,林世祿的臉上被徐今月撓下一道道血印。他臉色慘白,鮮紅的血印交織在臉上十分陰沉可怖。
林世祿長那麽大以來,從來沒有人敢正麵忤逆過他,這是他第一次被人這麽反抗,而反抗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妻子,而且竟然是在他洞房花燭夜這樣的重要時刻。
一向驕傲自負的林世祿,感受到從未經曆過的挫敗之感。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原來生命並不全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命的人,但凡是他想得到的東西,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得到。
可徐今月不是一件普通的物體,她有她獨立的思想和人格,林世祿越是想抓住她,她逃得越厲害。
這是一場早已注定結局的賭局,幾年的角逐,林世祿輸得一敗塗地。
這份挫敗感讓林世祿的心態越來越扭曲,現在的他,依然是那個叱吒商場的林總,但是他心中有一頭怪獸,隨著日子的推進,越長越大。
時光拉回到現在,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對峙著,都沒有說話。
空氣就這般凝結,他們近近相望,明明有著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水火不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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