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在急診室外，心急如焚。之前不是說已經往好的方向恢複了麽？為什麽突然又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春嫂，爺爺為什麽會一個人在小花園裏啊？您不是一直看著他麽？”

    春嫂也懊惱，她看著老爺子日漸變好，也就漸漸放鬆了警惕。

    “我……我最近腸胃不舒服，看著老爺子挺高興的，我就想著讓他先待一會兒，我很快就會回去了。”要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讓老爺子一個人留在外麵的。

    春嫂敲著自己的腦袋，她害怕極了，就怕自己會因為一時粗心丟了工作。

    封易接到消息就立馬過來了，後麵還跟著討人厭的林熙若。封易的眸色深沉如夜，山雨欲來的感覺直直的衝著顧晚而去，他粗暴的拉過了顧晚的手，低下頭和她的視線持平，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的凶狠。

    “爺爺到底怎麽了？”

    “我……我不知道，封易你放開我。”

    “春嫂，你說！”封易並沒有放過顧晚。

    “我……我中途離開了一趟，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回來老爺子就犯病了，少夫人就在一邊喊醫生，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春嫂膽小的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前後。

    “所以，顧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晚將封易的手指一個個的的掰開，“你為什麽要問我？我都說了我不知道，難道我還會害死爺爺不成？這對我來說，有什麽好處呢？”

    “顧晚，那麽對你有好處，你會做了麽？”林熙若的聲音軟軟的，但是說出的話卻像是冷箭一般的刺向了顧晚的後背。她單純無害的臉，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邪惡。

    “封易，你就不能等爺爺好了之後再說麽？你總是這樣篤定的認為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像是之前，我說林熙若的腿有問題，你也是固執的就相信自己的直覺。”

    顧晚的臉上是壓抑的冷靜，說著略顯得失望的話語，有那麽一刹那讓封易的心揪緊了。隻是滔天的怒火將他此刻其他所有的心情都埋葬了。

    “誰是病人家屬？現在病人情況緊急。”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老爺子凶多吉少。封易身上的冷氣凝滯，連林熙若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春嫂更是嚇得瑟瑟發抖，她已經不知道少爺會怎麽處置自己了，畢竟這是自己的失誤。她努力的蜷縮在牆角，雙手合十，請求老天爺給她一條活路，保佑老爺子能夠平安無事。

    隻是，這一次老天爺並沒有聽到她的禱告。

    這一次，老爺子再也沒有醒過來，腦溢血對於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是惡魔，是地獄的使者。熬不過去，這輩子也就如此了。

    醫生頹廢的摘下了口罩，宣告死亡。

    “病人送過來的時間太久了，已經囑咐過你們，不能受到刺激。病人生前受了嚴重的外界刺激，才會導致複發的。”從療養院到醫院，還是有點距離，再加上之前老爺子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

    蒙著白布的老人，瘦弱的身體就躺在白布下。顧晚眼圈瞬間紅了，眼淚水就那樣滑落下來。她之前還覺得老爺子會好的，依稀還記得老爺子曾經對她的那些維護。

    這世上，真的再也找不到一個對她這麽好的老人了。

    她很珍惜這一切。

    隻是，都破滅了。

    砰！

    封易的拳頭直接就砸到了牆壁上！四周沒有人敢發出一點響動，甚至連呼吸聲都變輕了。林熙若看著封易的嘴唇抖動，他應該很傷心吧，她突然有一點心虛。按照她的心機和腦子，應該能夠大致的猜測出這一切的。

    顧晚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爺爺……你醒過來啊。”她昨天還和老爺子聊過天呢，他還很開心的笑了，還強調著要回老宅，一家人住在一起，想要一個曾孫子陪他玩呢。

    可是他再也不能實現這一切了，甚至連待了一輩子的老宅，都沒有回去看一眼。

    也沒有趕上親人的最後一麵。

    “封少，請節哀。”醫生全體向著這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鞠躬，眼底滿是濕氣。縱使他們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也不會習慣冷漠。每次，都懷抱著深深的歉意。護士正要推著病床去太平間，卻被顧晚一把抓住了。

    “我想看爺爺，最後一眼。”

    她伸出手想要掀開白布，但是被封易製止了。他猩紅的眼睛鎖定著自己，手勁兒似乎要將她的手腕掐斷一般，顧晚瞬間就感受到了那股撕裂的疼痛，但是她死死的咬著唇沒有叫出來。

    “讓我看爺爺最後一眼。”顧晚的聲音帶著乞求，但是封易並不為之所動，他大力的將顧晚摔到了一邊，她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封易，你讓我看看他……封易……”顧晚從地上起身，卻別男人攔住了，他掐著她的腰一字一句的說道，“顧晚，我不想看到你，滾！”

    “封易，我隻是想看看爺爺……”

    “顧晚，你就別刺激阿易了，老爺子生前受到了刺激，是不是你對他說了什麽啊？最近隻有你和春嫂陪著呀。”林熙若吸了吸鼻子，哭啼啼的抹著眼淚，“顧晚，你就別說話了，安靜一點兒好麽？別再刺激阿易了，他已經承受不住了，老爺子是他最親的人啊。”

    顧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說過了，不是我！你為什麽不信任我！”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我隻是想看看他啊！”

    封易扯開了她的手，像是丟棄垃圾一般，“看他？然後讓自己心裏少一點負罪感？你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陸嘉和在一起，然後將我們離婚的消息，告訴他了？又或者是更刺激的？”

    顧晚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封易，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因為你隻相信你自己認定的。你不相信事實，你隻相信你願意相信的……那個人！”顧晚說話已經哽咽了，她嘶吼著滿是絕望。

    “但是，那個人，永遠都不會是我！是誰刺激了爺爺，我一定會努力找出來的！”顧晚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看了那被隔離的病床一眼，跑出了醫院。

    她臉上滿是淚痕，引得過路的人都詫異的看著她，但是看到背後的醫院。他們便理解了，世界上許許多多的生離死別都發生在這個地方。

    “哎？閨女啊，怎麽了哭的這麽傷心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慈祥的看著她，滿是褶皺的臉上都是無措，“是不是家裏有人出事啊了？生離死別都是常事兒，哭一哭就放下吧。”

    顧晚捂著了嘴巴，死死的咬住虎口。

    她放不下啊……

    她還是一個沒有經曆過死亡的人，老爺子就在她麵前發病死去。如果今天，她能早一點出門，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意外了。顧晚自責極了，哭聲讓邊上的老奶奶聽了都心疼。她隻能坐在花壇邊，拍著顧晚的背。

    來自陌生老人的關懷，讓顧晚的淚洶湧而至，她內心滿是崩潰和自責。

    隻要再早一點兒……或許是少路上少一個紅綠燈，也或許是公司少喝一杯水……

    “阿易，你還好麽？”林熙若嚐試性的扯了扯封易的衣袖，其實她現在也很害怕。她看到了封易對待顧晚那麽猙獰的模樣，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封易，居然能對顧晚說出滾這個字。

    “你讓爺爺安心的走吧，生老病死本來就是……”林熙若麵對封易那如同孤狼一般的眼神，頓住了，什麽都不敢勸了，“我先出去一趟，你自己冷靜冷靜，等你冷靜下來了，我再過來陪你。”

    其實就是她不敢和封易共處一室了，林熙若深呼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

    不過衝著今天這樣的陣仗，顧晚和封易之間的溝壑已經太深了。這是一條命，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條命。就算是以後澄清了，愈合之後也會留下深深地傷疤。林熙若覺得自己費盡心思給他們的準備的禮物，還是派上了用場。

    這樣的事情，她再也不敢做了，這樣的巧合，她也再不敢賭了。

    以後能和阿易安安心心的在一起，就足夠了。

    封易閉上了眼睛，滿心的疲累，他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看了很久，久到外麵天都微微的擦黑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腳已經站的僵硬了。他伸手看著手掌，這是剛才推開顧晚的那隻手。

    他嗤笑了一聲。

    封老爺子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中，很快封家就舉辦了葬禮。封氏嫡係，隻剩下了封易一個人，還有馮寧這個媳婦。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秦律去安排的。

    來吊唁的賓客也在不久之前的宴會上見過，整個圈子就那麽大。從老爺子去世的那天起，封易就沒有露出過笑臉，身周的冷氣更是重的讓人不敢接近。顧晚無數次上門，想要送老爺子最後一程，都被拒之門外。

    直到今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