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能夠隱忍這麽久，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冷靜有序的處理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才選擇去做一直都藏在心底的那件事，那份仇恨在她的心底醞釀成了繭，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經曆過血染的灌溉。

    那顆種子長大了，突破了那一層籠罩，再也壓製不住了。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梧桐大道，那個莊園，是她已經熟記於心的地方了。這麽多天，她有無數次想要衝進去，質問他們，並且讓他們將曾經欠了洛然的，全部都還回來。

    “顧小姐，已經到了。”

    司機停在了莊園外，前麵全部都是嚴密的警戒。他們根本就不能進入，顧晚走下了車就看到了戒備森嚴的莊園，比之前的人手不知道多了多少。

    顧晚帶來的人手也不少，一看就是來找麻煩的。

    封家莊園的安保設施很好，裏麵的人很快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成一析內心有些不安，他從門口的顯示屏上看到了顧晚，看著她一張俏臉冷然，就有幾分不好的預感。他不確定那天顧晚到底有沒有看到他，但是這個女人上門就沒有好事。

    “去請她進來吧。”

    封易淡淡的說道，眼底深邃，讓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

    “少爺，顧小姐來勢洶洶，還不知道是過來做什麽的呢。”成一析下意識的就想要阻止，那個女人每次過來都是鬧事情，非要將他們封家攪和的天翻地覆的才好。

    如果，她知道了那天的事情，那麽她現在帶著這麽多人過來？

    “你在擔心什麽？”

    封易突然轉頭看向成一析，他最近的情緒不太對勁。封易對他已經有了幾分懷疑，隻是不清楚到底他到底做了什麽，隻是覺得或許和顧晚有關。

    “沒……沒有，少爺。”

    成一析心虛的說道，他極力的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封易看穿了。

    顧晚進來的時候，封易和成一析都在客廳裏麵。

    成一析臉色凝重的看著剛走進來的顧晚，她背後還跟著她帶過來的人，少爺居然沒有讓她的人留在外麵，真是太仁慈了。

    “顧小姐，麻煩你讓你的人把槍支卸下。”

    成一析警惕的擋在了封易的麵前，生怕顧晚帶來的人找事，傷害到封易。

    “我今天不是來找封易的。”

    顧晚淡淡的說道，一雙眼睛中滿是恨意，她的手中捏著一顆血跡幹涸的子彈。她攤開了手心，放在了成一析的麵前，“認得這顆子彈麽？我找人調查過了，上麵的標記是屬於GR的，聽說GR組織的子彈都是特製的。”

    她幽幽的看著成一析，臉色冷凝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成一析看著她白皙的手心攤放著的那顆子彈，他的心中被重擊了一下。那顆子彈確實是他的，封家對於這些槍械的管製很嚴格，從來都不會出差錯。

    “這是從洛然的身體裏取出來的，這顆子彈就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所以你現在還有什麽要解釋的麽？”

    顧晚閉了閉眼睛，她將心中的酸澀通通都壓下，“其實你一開始，是用槍對著我的吧。要不是洛然，現在死掉的人也許就是我了。我不知道是你的主意，還是你背後的人的主意……”

    背後的人？

    那就隻有封易了。

    成一析原本慌亂的臉上出現了怒色，“這是我一個人幹的事，和少爺無關。”

    “我隻是看不慣你這個女人裝模作樣的出現在少爺的身邊，每次都做著傷害少爺的事情，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是我打的又怎麽樣，我就是想要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償命，我也是甘願的。”

    成一析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已經無所謂了。

    隻是麵色還有些許的頹然，至始至終都不敢看封易的臉色，他知道封易肯定是不會原諒自己的。他隻是見不得少爺再繼續委屈下去了，那麽多的痛楚為什麽要一個人背負著。

    “這是我和封易的事情。”

    顧晚看著他不知悔改的模樣，更是憤怒，“你沒有想過你隨手就能夠奪走一條生命！”

    她不能接受洛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失去生命的。

    “這不是你們兩人的事情！你的存在已經阻礙到我們的計劃了。”每次少爺都忍不住的為她善後，掃清障礙，以至於不斷的透露自己的底牌，成一析已經看不下去了。

    “少爺之前遠離你，還不是因為害怕不死鳥組織的那些人傷害到你，還有孩子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會成為他們的首要目標麽？看到孩子受了兩年多的苦，你心裏是什麽滋味？”

    “顧晚，你太自私了，從來隻考慮自己的感受，就沒有把心思放到旁人的身上麽？”

    成一析說了個明白，他不知道的是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說的話也隻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說的，根本就不符合實際。

    “對，我是自私。”

    顧晚沒有否認，“我自私到隻在意我在意的人，所以誰一旦傷害了他們，我就護短的不顧其他了。”

    曾經，封易也是她在意的人啊。

    “封先生，對於手下人濫殺無辜的事情，你怎麽看待？是不是你也是支持的？”她心中那份失去洛然的心情怎麽都宣泄不出來，全都堵在心口，讓她的心痛的不能痊愈。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封易的臉色已經冷漠的不像樣子了，“如果你覺得殺人必須償命的話，那麽你就動手吧。”封易並沒有為成一析辯解，他已經承認了。

    “你以為我不敢當著你的麵殺人麽！”

    顧晚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銀色的小手槍，對準了成一析。

    那一天，那顆子彈就那麽穿過了洛然的身體，帶走了他的生命，全都是麵前這個人幹的。他到現在都沒有認錯，沒有說一句抱歉。

    她的手微微的顫抖，內心糾結著。

    一個從來沒有殺過人的人，麵對這種血腥暴力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恐懼。她不是沒有見過血，她也不是沒有見過死亡，她隻是沒有見過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從自己的手中，消逝。

    “顧晚，你殺了我啊。那天我沒有除去你，一直都很不安也很後悔，我為什麽不補上一槍呢。”成一析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卻越發的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顧晚的槍口指著他的心髒，緩慢的扣動扳機，她的眼睛微微的眯著，努力不讓人看出她有一點的害怕。

    “封易，你身邊的人都是這樣想我的吧？以為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認為我是你的絆腳石。我已經說過了，別來我的世界裏搗亂了。”

    砰。

    “啊……”

    她挪動了槍口，開了槍，一顆子彈穿入了成一析的肩膀，“你死了，多沒有意思啊。”

    顧晚的眼中有淚花閃過，“你以為每個犯錯的人，都有資格去死的麽？”

    成一析死死的捂住了肩膀，顧晚開槍的角度很刁鑽，直接就穿入了他的骨縫中，那是處理的很麻煩的地方。成一析感受到了害怕，他的額頭上冒著冷汗。

    顧晚的手被後坐力震的麻木，因為距離太近，些許血珠濺到了她的臉上，讓她的神情更加的莫名。

    砰！

    又是一槍，打在了成一析的腿上。

    重重的肉體倒地的聲音。

    成一析抱著腿，急促的喘著氣。

    “總裁？”

    秦律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看著封易，提醒道。

    這個男人就像是雕塑一般，站在原地，沒有動靜。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似乎麵前那血腥的一幕，根本沒有發生一般。

    顧晚挑釁的看了封易一眼，手中扣下了槍。

    砰！

    “啊啊……顧晚，你有種就殺了我！”

    她的子彈打在了成一析的另一條大腿上，成一析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鮮血將他浸濕了，他現在就是一個血人。

    “我沒有種。”

    她自己過不去心中的那條坎，她殺不了成一析，但是她能夠讓他比死了更痛苦。

    洛然的書房放了很多醫學的書，這段時間她總是喜歡在他的書房待一會兒，就像是他還在身邊一般。有不少書將人體結構詳細的描述，顧晚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她知道成一析的子彈就算取出來了，最後也不能恢複到現在的模樣。

    最終，也隻會成為一個廢人。

    “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殺你。”

    她臉上的血滴就像是朵朵盛開的梅花一般，那顏色妖豔的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殘忍。但顧晚一直強忍著不適和嘔吐，她的唇色發白的，對於自己做的事情也並沒有表麵上那麽淡定。

    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槍口，將她的手放了下來。

    “夠了麽？心中的那份恨意有消散麽？對於你自己的作品，還滿意麽？”他沉沉的聲音響起，就在她的耳畔，那屬於男人獨有的氣味傳入了她的鼻尖。

    讓她忍不住的轉過身來，看著他握住的槍口，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諷。（m.101novel.com）